功力可逮罗贯中 ——浅析长篇历史小说《姑苏太平花》描写五绝 （作者： 陈志宏）

看完《姑苏太平花》已经是2022年11月3日晚8点了。连续三天，在没耽误买菜做饭接送孩子上学的情况下，我一口气读完了该书。此前我已经看过赵晓文的《太平洋之恋》《山莺神奇模》《致鄂尔多斯》三书，现在看这本，我依然像看前三本一样激动一样大呼过瘾！掩卷深思，使我不得不佩服赵晓文的章回小说写得这么好，毫不夸张地说，《姑苏太平花》绝对可以跻身于中国最好的章回演义小说之列，当然，它也一定是史上最好的历史小说！现在，我就试析一下《姑苏太平花》描写五绝，来谈谈这本书的绝妙精彩之处！

一绝，写绝了李秀成

不管人们怎么评价太平天国，但皆公认忠王李秀成是位杰出人物，这一点连李秀成的死敌曾国藩、李鸿章也衷心认可。从1860年到1863年，李秀成抓住天王批准他建立苏州苏福省的机会，在这个远离天京，他又是最高领导者的地方，放手实施他治国安民的理想。李秀成没有搞天父天兄那怪诞宗教和臭不可闻的男馆女馆那一套，而是正常的推行建立“新人新天新世界”的一个个步骤。为了严明军纪，他泪斩一个无意撞翻老百姓货架的小兵；为了让苏州农民不误农时，他脱下锦绣王服，下到水田当牛拉犁；他剿除危害多年的太湖湖匪，翦尽毒杀耕牛的敌对分子，让社会恢复安宁和秩序；他力促多条兴旺商贸的措施；他大力推进革命基层政权建设，让广大最底层贫苦百姓做了县官、乡官；他开科取士，隆重庆祝苏州诞生革命政权的第一批博士；他虚心请教，召集治水专家，听取他们疏浚治理太湖意见；他微服出行，制止官员队伍的不良作风；他审时度势，在苏州地主大量出逃上海之际，没有教条的搞《天朝田亩制度》，而是实行让租让息、谁种谁收，让苏州农民当年大大获益……这一系列安定社会，善待民生的措施，使苏州仅仅三个月就一扫战乱创伤，呈现百业兴旺，货畅其流的空前繁荣安定景象。贫苦老百姓笑开了颜，苏州出现几千年未有的人民当家作主新天下——他领导的太平天国苏福省，成为中国封建社会几千年唯一的区域治理的典范！

我惊叹《姑苏太平花》这么一个文学小说，竟然把李秀成治理苏州写的如此细腻如此丰富如此出彩，充分彰显了李秀成上马可治军下马可管民的杰出才干，难怪苏州迄今还流传着大量李秀成治苏的民间故事。而且，正因为李秀成的领导风范和苏福省建设成功，才能吸引一大批志士能人愿意跟随他，愿意为革命洒尽最后一滴血，这就使太平军五朵花的出现成为有源之水，有本之木。否则，你把地方搞得乱七八糟，你让老百姓痛苦，谁愿意跟你，恨你还来不及呢！

所以，我以为在各类记述太平军描写李秀成的书中，《姑苏太平花》无疑是极为成功，让李秀成有血有肉，十分亲切感人的一本！

二绝，写绝了五朵花

在颇多文学影视作品中，常有五个女人套路，什么五美女间谍，五美女密探，五上海滩烈女等等。但这些五个女人，其本领、性格、出身、脸谱都差不多，人们记不住这五个人各是谁，真的还不如不写五个人，只写一个人好了！可《姑苏太平花》不是这样，它写的太平军五朵花，性格迥异，本领迥异，事迹迥异，故事迥异。最绝的是，她们的武艺特长各不相同，各为补充，而综合起来就是一个特别锐不可当的革命铁拳，把不可一世的李鸿章的淮军，上海的洋枪队砸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灵魂出窍；尤其是把刚出道的李鸿章打怂了，打蔫了，以致他得出结论，只有把五个太平花调走，他才能攻陷苏州，如太平花在，他连苏州碰都不敢碰——把太平花写得如此威风八面，不能不佩服甚至嫉妒《姑苏太平花》在这一点上太成功了！

好，现在请允许我一个个展示五朵花，让大家过过瘾。五朵花之首当是苏州农民女儿胡采莲。胡采莲力扛千斤，她像《水浒》中“没羽箭”张清那样，可用鹅蛋大的飞石击中百米外敌人，百发百中！她还能在半空中一刀砍下，把九个洋鬼子各砍成两半！武艺第二人余敢男可举八百斤鼎，她射箭势大力沉，可一箭把三个洋鬼子射穿，像烤肉一样串在一起；武艺第三何珍珠，水下功夫了得，可长时间隐匿在水下，是不折不扣的蛙人，可完成偷袭、爆破、侦察等多项任务；年龄最小的胡翠莲，乃胡采莲妹妹，武艺也精湛，但更强项是她善使洋枪洋炮，是十九世纪用洋枪向敌人大面积开火的中国第一人；第五名王雪燕，更是一位特色人物。她是浙江巡抚王有龄女儿，去美国留学六年，学的机械工程，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李秀成攻打杭州，王有龄自尽，王雪燕被俘。但她目睹太平军所做所为，心悦诚服，志愿加入太平军，成为五朵花一员。王雪燕是一位了解西方科学进展，用科学知识武装头脑的新型女战士。她的加入，使五朵花插上科学的翅膀，更加如虎添翼！王雪燕此人——可谓神来之笔！我想，如果《姑苏太平花》让别的作家写，他可能写出前四朵花，但他绝对写不出王雪燕！只有赵晓文这样学识丰富、思维灵动、善于抓住时代特点的作家，才能为我们捧出王雪燕这位太平军里的科学花！

如此，五朵太平花有胡采莲的飞石、余敢男的神箭、何珍珠的潜泳、胡翠莲的洋枪、王雪燕的科学，功夫各有千秋，特长多姿多彩，她们加起来形成的强大攻击力，不亚于一个精锐的军团！ 但是五朵花的神威绝不仅仅是打仗，她们还能在侦察敌情，出谋划策，鼓舞军心多方面发挥巨大作用，例如太平军最大歼灭战地点泗泾，就是她们潜入上海敌人虎穴侦察发现的。李秀成有五朵花，幸甚！苏州人民有五朵花，幸甚！五朵花是苏州根据地的守护神，是保卫苏福省的定海神针啊！当极端害怕五朵花的李鸿章贿赂天国高层，将五朵花调出苏州时，苏州人民十里长街跪拦五朵花，哭声震天——因为老百姓知道，五朵花在，内外敌人皆不能得逞，苏州安如磐石；五朵花走，苏州危矣，百姓危矣！足见，五朵花绝不是什么来无影去无踪的江湖女侠，而是肩负着保卫人民幸福生活神圣责任的女战士，多么了不起的五朵花啊！

三绝，写绝了战争

我说《姑苏太平花》好，还因为它是一本最好的战争文学！

《姑苏太平花》写得最精彩最过瘾的，是泗泾大战！泗泾大战的描写，是古今中外战争描写的登峰造极版，是真正的完美无缺的战争文学精华段！故事主要发生在第32回“神鬼莫测，忠王替身香饵诱敌来；急欲建功，鸿章真人泗泾做鬼去”。

我以为，好的战争文学起码要符合三个要素：设计合理，交代清楚，杀得痛快！ 而泗泾大战在这三个环节上做了一个完美答卷！大家知道，在战争中，越是要打特大歼灭战，越会给自己造成难以解决的死结。例如，你要吸引敌人到你战场，那你的部队怎么撤退就成大难题，而泗泾大战想出了一个挖地道的绝点子，使难题迎刃而解；还有，战争中，你设下一个陷阱，可敌人就是不愿意钻进来，这种敌人不上钩的败例古今中外比比皆是。对此，太平军必须端出一个敌人百分百愿意钻进来的香饵，这个香饵有了，这就是让忠王与他们近在咫尺，让他们觉得忠王唾手可擒！这可不得了！设想，如果李鸿章能逮到忠王，那北京的皇帝、太后能喜的从龙椅上颠下来——但是让忠王做饵，毕竟有风险，于是替身这一妙计应运而出。但假如忠王现身了，狡猾的李鸿章为怕埋伏，还不上钩呢？于是太平军又设下洋人与他抢功的双保险，不怕你李鸿章不来！

泗泾大战果如太平军设计如愿进行，英法联军与李鸿章淮军蜂拥入泗泾城内，太平军五十门洋炮向城内猛轰，从地道撤退的数万太平军又重新杀回城内，敌人那是一个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此战共歼灭英法联军并李鸿章淮军近两万，李秀成发表激动人心的祝捷讲话，苏州全城老百姓涌上街头欢迎太平军凯旋……我的喜泪在一遍遍地流，泗泾大战打出了太平军的威风，打出了中华民族的志气！特别是消灭英法联军四千，这是1949年以前中国军队歼灭英法侵略者人数最多的一次伟大胜利！太痛快太解气了！我惊叹赵晓文大脑之清晰之缜密之细腻，把一场头绪纷繁的空前大战从谋划、筹战、大战、收尾、祝捷、欢庆一个个环节，交代的清清楚楚，要而不繁，简而不疏，层层剥茧，节节推进。战果达到最辉煌，气氛达到最高潮。读这一段，真是一场酣畅淋漓之极心花怒放之极的身心绝妙享受！幼年我看过多遍《三国演义》，其内容滚瓜烂熟。，罗贯中写了官渡大战、赤壁大战、夷陵大战等等大战，当是绘声绘色、场面经典。但相比起泗泾大战，还是赵晓文写得更精彩，更火爆，更有震撼力！毫不夸张地说，仅凭泗泾大战这几回描写，赵晓文已跻身世界最好的战争文学作家之列，而且稳坐前三把交椅！

四绝，写绝了胡采莲

我们说《姑苏太平花》好，还在于它塑造了胡采莲这么一个可爱可敬立体丰满真实可信的女性形象！胡采莲的形象是多侧面的，首先她武艺高强，中国文学写女侠的不少，但是细看都是一些撒娇发嗲，无聊无聊加无聊的角色。而胡采莲作为苏州贫苦农民的女儿，她亲眼看到太平军让苏州穷苦人民翻身解放，太平军好，忠王好。而敌人又四面围堵苏州根据地，所以她就肩负着用高强的武艺保卫人民幸福生活的庄严责任，她是一位甘为壮丽的人民解放事业献出一切的忠心耿耿的女战士，这就使胡采莲站在人物背景的政治高度，历史高度，她是那些文学影视作品里捂着脸神鬼兮兮，不知杀为何不知打为何的俗气女侠根本不能比拟的！

胡采莲形象真实可信最难能可贵最令人称道的，是她并不是一个完满的性格，而是由于她太热爱苏州根据地，太仇恨形形色色的敌人而产生的急躁、主观、冲动，难免得罪人的诸多不完满。而这些不完满在故事进程中一一铺开显得那么自然那么贴切，反而撞出绚烂的火花。（写缺点也要有水平啊）在忠王时隔一年多返回苏州，胡采莲兴冲冲地准备与他重逢时，万万没料到两人竟发生了误会，性如烈火的胡采莲一气之下回到乡下家里。满怀愧疚的忠王只身策马到她家里向她道歉，两人终于冰释前嫌，返回苏州，这是第二十回“ 诚道歉——茅屋里演绎真情美画面，叙衷肠——天地间回响革命好情操”。革命领袖与秀美少女缓缓并辔而行，两人畅谈起义经历、革命前途、生死意义。彩云飘拂、鸟儿鸣唱，一幅绝美的画面徐徐展开。这是革命英雄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最美篇章，这是中国文学情境描写中最荡人心魄的一曲，这是作者、读者、人物心神交融的极致化境！最后，怀着最纯洁爱情的少女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献出玉身，而一再克制约束自我的领袖再也禁不住男女之情有可能破防……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呼喊惊扰了醉中人！哎呀呀，这一段，作者尽情释放生花妙笔，放开时轰轰烈烈，一泻千里，收拢时金鼓鸣嘀，戛然而止，功力何等了得。这一段描写足可以酒后微醺，拿出来反复吟诵，飘飘然达到天人合一之境也！

五， 写绝了反派人物

大家知道，一部伟大的文学巨著，绝对离不开成功地描写反派人物，文革前的电影为什么好看，很大一部分在于反面人物栩栩如生。

而《姑苏太平花》的成功，还在于把众多反派人物写活了，写绝了。太平天国革命事业，一开始就遭到中外敌人的围剿，在后期众多如过江之鲫的叛徒实实在在地断送了太平天国。《姑苏太平花》入木三分、力透纸背地描写了一众大大小小的的叛徒、内奸、走狗、坏蛋。如杀了母亲、妻子、女儿，将三颗亲人头献给曾国藩叛变的天国第一叛徒程学启；隐藏极深，让苏福省不断遭受巨大损失的李文炳、徐少遽；清朝巨奸曾国藩、李鸿章；无处不在，五毒俱全的小喽啰张狗、李猫、王鼠、邱狼；精心谋化剿灭太平军的苏州一帮大地主冯桂芬、潘曾玮、郭锦贵，即使洋枪队几个头目华尔、戈登、白齐文，也是生动鲜活、各有特色。这些反派人物或老奸巨猾、阴险毒辣，或残忍血腥、嗜杀成性，或杀主投降，人性泯灭……这些人物令人憎恨、万世唾弃，革命人们与他们的生死斗争，更使《姑苏太平花》惊心动魄、有声有色。它告诉我们在清朝末年掀起的旧式农民起义，环境多么险恶，我们现在人对它的求全责备，多么缺乏历史唯物主义精神！

《姑苏太平话》并没有直线描写反派人物，而是在最后异军突起，完全出人意料地写了一位埋藏在敌人内部的红色钉子——张狗。他在最关键时刻暴露身份，使太平军成功地活捉了几位罪大恶极的叛徒、内奸。而他恰是牺牲过早的英王精心安排，这更引起我们对太平天国忠勇英王陈玉成的无限怀念和尊敬。这个张狗的设计，真乃作者的灵光乍现，天降之笔！

六，结语

《姑苏太平花》精妙绝伦之处还有很多很多，我此文只能反映此书妙绝十分之一二。例如，作为历史文学，它对建立苏州根据地四年间太平天国大事事事有交代，并明确到年月日。但就在这严谨细致的历史交代中，作者却横跨出太平军五女这样一个极其美丽极其好看的宏大故事，堪为文学想象力的奇迹！说明作者赵晓文一边大量认真阅读太平天国史书，一边又不圄于史实，展开想象的翅膀，天马行空、汪洋恣肆，把太平军在苏州短短四年写的风生水起、花繁叶茂——这是一个最理想的历史文学创作态度，加之赵晓文优美的文笔，可以想象《姑苏太平花》是何等好看！

我诚心建议大家看看这本书。（此书目前在掌阅上有电子版，用手机也可以阅读）你可以在几乎屏住呼吸的被吸引中，徜徉在太平军五位圣女血与火的斗争中，倾听英雄主义的呐喊至今回响在历史的天空；你可以感受此书语言这么简洁，故事这么紧凑，人物这么生动，阅读是这样的愉悦而轻松；你可以感受此书简直是句句锦绣、字字珠玑，无一处赘笔，无一处遗憾！感谢赵晓文为我们写出《姑苏太平花》，感谢他写出胡采莲、李秀成、苏福省、泗经大战！《姑苏太平花》绝妙为赵晓文自己不可复制，也为后人不可复制！不管你在意不在意，这本千年宝书就在那儿，在人类不朽的精神宝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