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表姐 ：文／徐敬军

首语，都说迟桂花香，但谁知它经过多少风雨和霜雪？

又到桂花飘香时节，我想起桂表姐，过去的事象电影一样浮现。

桂表姐大我一岁，一九五四年出生，属马。从小我们一块长大，虽然大我一岁，但事事都操心关照着我，在舅家，吃饭喝水等等她都象小大人一样，为别人着想。小时候我常在舅家玩，逢年过节必到。大年初六舅来接我，在那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过完正月十五才回家。舅住我们本镇毛寺村，离我家有十二里山坡路，穿过二个村庄，都是步行来回。

每年过完中秋节，家里农活忙完，我就上舅家帮助秋收，四舅在村里当支书，当了半辈子的支书，家中农活顾不上，天天在村里从早忙到晚，有时几天不见影，家中只有舅妈，桂表姐干活，我到她家也能帮不少忙。花生好收，拔出来打下果实，拉回家凉晒就行了，但是收山芋最麻烦，天气好，把山芋切成片，在地里摆好晒，几天就干了。天气不好，麻烦就大了，拉回家，看天，天气一晴朗，我们便找片宽阔的地方，一个个切成山芋片，在一片片摆好凉晒，遇雨天更麻烦了，男女老幼齐上阵，能端碗的都要去捡地瓜干，不然雨一淋，地瓜干变黑，每年都这样，忙时连饭都吃不上。

在舅家，我与桂表姐，常常或早或晚推石磨，基本每次要推三，四个小时，舅妈在锅屋里烙煎饼，一烙二，三盆，一家好几口人吃饭，二个表弟，二个表妹尚小。隔三天四天就得推磨。推磨时表姐说些喜闻乐见的事，她没有读书，问些学校里的事，边推边唠，严然象亲姐弟一样。

舅家生活比我家好，如家里缺粮时，都是舅舅家来接济我们，舅在村里忙，他不过问，都是舅妈办理，我每次回家，手中都不空着，要么，山芋干，黄豆，绿豆，煎饼，要么，咸菜，萝卜干，盐豆子，舅妈舍得不小气。

桂表姐一天学也没上过，但农村里的针线活，她样样精通，做鞋，绣花，绣鞋垫，做衣服，裁剪，样样棒，村上女孩都向她学习，都喜欢和她一块玩。地里的农活，锄地，施肥，打药，割麦，砍高粱，玉米等等，样样干的利索，从不叫苦叫累。家里活她与舅妈争着干，洗衣服做饭，喂鸡鸭，喂猪狗，一刻也闲不着，眼睛一睁忙到熄灯。

桂表姐，长的很漂亮，三，二村难找，一米六三的个子，不胖不瘦，一双笑迷迷的大眼睛，双眼皮，瓜籽脸，皮肤白白的，乌黑的长发，扎着大辫子，不笑不说话，皮气特别温柔，很少见到过她生气，说话和风细雨。桂表姐，家中老大，下面有二个妹妹，二个弟弟。四舅沒让她读书，她说，她也想上学，家务太多，舅妈忙不过来。我每次上她家，她总问上学的一些事情，打听学校里的事，自言自语讲读书真好。她虽未上学，但她很聪明，脑子特别灵，如果要读书一定是个好学生。

桂表姐，非常善良，对上门讨饭的人，有干的给干的，有稀的给稀的。对待老人恭恭敬敬，对待弟弟妹妹关怀备至，虽然我小她一岁，事事她都关怀在前，盛饭端茶样样细心周到。毫不夸张地说，她集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于一身。

我一九七六年入伍，她当年亲手给我做了双布鞋，又绣几付鞋垫，鞋垫上绣的花象真花一样，绣的蝴蝶欲飞之美，一针针一线线，费了多少心血做成，叫母亲邮给我，训练之余，松松脚。

我常与舅通信，顺遍问问桂表姐。

光阴似箭，一晃在部队四年。一九七九年四月初我第一次探家。心情特别高兴，一路欢畅，一路歌，爽飒又气派，在桃红柳绿的时候回到日思夜梦的家。

在与父母亲吃饭时，母亲讲，桂表姐结婚了，舅看上下窑的表姐夫，表姐夫大她八岁，离舅家有三十里，山东省人，黑黑高高的个子，桂表姐开始表示不同意，舅告诉她当工人如何如何的好，那个时代，小孩大都得听父母之言，后来就嫁过去了。

一九八七年我转业回到老家，我去看我姑，表姐与我姑家只一湖之隔，我去看她，苍老了很多，生活的重担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生活的酸甜苦辣夺去了她满脸笑容，往昔的桃花面，春风般的笑没有了。

我到她家，她正在忙从院里朝院外倒腾花生秧凉晒，我帮她凉晒好，进院座在门楼下喝茶，她诉说婚姻的开始到现在，表姐夫已病故，在他正好退休之月走了，嫁过来生一儿一女，农活在多，他也不帮干，喝酒抽烟打牌全会，死前要求把家里最好木材打棺木，办一个风光的葬礼！家里按照办理，但留下了不少债务。而且要求表姐在他死后，不准再改嫁。桂表姐本来就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不管讲不讲，她都会带着孩子，把日子过好。现在孩子们都成家立业，她仍独善其身，很多人劝她，给她介绍，她都不动心，认准一个理，自己活着给自己看。

今年她六十九岁了，在儿子家照看孙子孙女，日子过的还算幸福。祝愿她老而无愁，老而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