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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后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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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人,耿直。多愁善感,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
农闲之余,他们喜欢三五个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那些老辈子们总爱说自己的过去,愁吃愁穿啥的。年轻人也抢着说长道短,七嘴八舌,都在为自个“辩解”,我也不例外。
每个人都喜欢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谈论别人的事。不过,要根据什么年代,来衡量什么群体。不同的年龄段,生活在不同时期,不同的环境,可能会产生相同的结果。我是六零后,无疑,更偏向咱们这代人一些。
想了很久,有必要写点东西,谈谈咱们六零后的那些事。
说起六零后,大家都认为相应较前几代要好些。似乎有些偏见,我是这样总结的 : 娘怀我们的时候就饱受集体大食堂的煎熬……出世后,经十年浩劫的“洗刷”。“万岁”不离口,“语录”不离手,在斗争中成长。懂事了、成家了,面临包产到户的历史大转折。哺儿育女,吃苦耐劳,又赶上了子女上学高消费,打破铁饭碗,毕业后自萌生路的变革。少生、优生、优育,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
今天,回顾自己的人生,虽不能替代所有,也莫需多言。数代人相之比较,六零后的经历,几个转折就应该荣登“冠军”宝座,更别拿计划生育来作筹码。
老者们那个年代,我有印象,亏的是三餐,但环保。危机的是金钱,消费低。子女上学的费用应该是时下的几百分之一,也就是说,现在送一个子女,几十年前可以送几百个,过千也不算是夸张。恢复高考前,大、中专、师范生都是政府买单。毕业后,分配工作,也就是“铁饭碗”。他们还有最大的一个优势,那就是生育没有控制。哪个都是四五个,甚至七八个。
人活着只有几十年,这事那事都要遇到些。有些事真让你无奈……前几天,我与几个八十多岁的老者闲聊,无意中说到了子女孝顺与子女多少的问题,我抢先一句 : “我们这批人划不着,当年超生了二胎后,就让我们做了手术,终生免育。”老者笑着说道 : “哪个叫你不听话,不给你做了。”“以为只有你,我们同样也是做了的。”老者一副很自信的表情。“你们毕竟有六七个娃儿,我们……”我满腹牢骚,叹了一口气。
是笑还是哭,我还是接着往下说。三十多年前,一位五零后,按他的这个年龄段在咱当地,正常生育最低都是四胎。他前两胎是女儿,不管是男是女,人家想再生一个都是人之常情。不凑巧正赶上了计划生育控制最严格的时期,那时,他老婆四处躲藏还是偷偷的怀上了。
临产的当天,计生专干强行把他老婆弄到了场上,他们不得不采取游街示众的办法,也叫“杀个鸭子给鹅看”以此达到教育育龄妇女的目的……无奈之下,他们夫妻俩只有顺从,并当即办了第二天的打胎手续。回到家里,当天晚上就生了,果真是个儿子,幸运儿啊。夫妻俩虽然遭到不是,失去了面子,总的来说,还算心满意足。
产后没几天,他老婆问丈夫给儿子取个啥名儿,她丈夫摸了摸头说道 : “隔壁张姐她儿叫八佰,我早就给咱儿想好了,就叫‘尤阶’( 游街的谐音 ) 如何?”他老婆想了一阵,便点了个头 : “这名儿我特别喜欢,有纪念意义,要是能再生一个就干脆叫他‘是众’( 示众 的谐音 )。”夫妻俩淡淡地笑了一下。
尤阶那小子,从小就讨人喜欢,长得满帅的。学习刻苦,考起了正规大学,毕业后教了几年书。后来,考起了公务员,弃教从政,发展还挺不错的。
当初,有很多人问我,生二胎是不是想生个儿子。坦白地说,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我脑海里更没有“重男轻女”四个字,儿女都一样。说实话,一个娃儿,她的将来负担太重,这句话,大家应该能理解的。所以,我没有胆怯,哪怕是倾家荡产、三餐喝水、坐牢……我也要生个二胎。于是乎,悄悄开始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乡村计生专管人员多次上门要求挺包 ( 引产 ) ,我采取了“软拖硬抗”……计生专干们似乎把我没办法……倒是生了,罚款八百元。那时是啥概念,农民养的猪三角多钱一斤,鸡蛋、家禽没销路。产出来的粮食除糊嘴外,还要上交国家……钱从何而来?
记得有一年夏天,乡政府罚款催收组来了两位工作人员。一位成员走拢直问道 : “准备的有多少?”“同志,眼看种子就要下地了,肥料都没钱买回来。家里只有十多元钱,昨天村上收提留款的要走了,再延我一段时间要得不?”“收不到钱我们回去交不了差,要不你就跟咱们回乡政府。”在一旁没说话的工作人员开始行动,拉着我的手走了几步。我拽着他的衣袖“反抗”,不慎撕坏了人家的衣服。那人心里有些不爽,我道了歉 : “不是故意的”,语气明显不是那么温柔。钱没有收到,衣服倒扯烂了。催收人员忍性算好,叹了一口气,拍了下同行人员的肩膀离开了……就这样,隔三差五上门催收长达近五年之久。
娃儿已慢慢到了懂事的年龄,打老远一看见收罚款的人,她就一趟子跑到床后面藏着,直到收罚款的人离开才出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相互无奈,最终还是“降服”了我。只好把家里能值点钱的物件都拿作了抵档,也算一个了却。
而今,到了这把年纪,觉得有些欠意。虽不够“胸怀坦荡”,也算“诚实憨厚”,一生就当了这一回完整版的“老赖”。上不怨天,下不怨地,都是“形势”所致 。值 !
从那开始,终于多了一个人叫爹。今天看来,多一个人叫我爹肯定比少一个人叫爹心里要安逸些……
当下,政府放开了二胎,好时机又被我们的后代遇到了,巧合,真是巧合。最近,网传鼓励三胎。喜事连连,普天同庆 !
这一来,有可能“饥饱不匀”……八零后、九零后的压力太大了。不生嘛,在鼓励你生,生啦又难养。难办喽 ! 现在,城市与农村包袱都一样。A 、一对夫妻一个孩子,再加四个父母。B、大部分农村娃跑到了城里,买房、买车,子女接受城里的的教育。高消费共享,已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二胎,低收入人群不敢想,中收入家庭养育有难度,高收入群体较轻松。富人,三四胎、五六胎不在乎。
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农村户口的年轻人,你宁肯贷款在城里买房、买车,凑那个热闹,也不愿意在家里生个二胎。趁父母还撑得住在家带着,有啥子不好的呢?融入城里是迟早的事。当然,经济宽裕的,做到生二胎、买房、买车三不误也是皆大欢喜的事。该如何面对现实,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咋说呢,那些年想生不允许,现在想生,难养,又难育……为什么年轻夫妻婚后两三年不添丁进口?不外乎来源于两种原因 : 一、生活上的压力。二、生育能力下降。要让老百姓能生、能养,放心生育。我斗胆一句,有必要降低房价、医疗、教育等费用,特别是食品安全问题应常抓不懈。“专家”们“远程”难免失控,还是多到外面走走,看看“行情”……不然,又是一句空话。
年轻人的压力,一半的担子甚至全部都是靠父辈们承担。尤其农村的六零后,部分人还要守候家园,种地带孙……物质上的“包负”占据了他们精神上的空间,显得沧桑与无奈。他们与他们,只有在挣扎中等待、观望 !
这人啦,一倒霉什么好事都与你不沾边。前些日子,隔壁李姐说 : “生两个女儿的夫妻,国家每月有八十元的补贴,我去年就开始领了。”昨天,我夫妻俩抱着希望去了一趟乡政府。走拢,找到了有关部门以及办公人员 :“同志,听说生两个女儿的每月……”我还没把话说完,办公人员就接过去了: “你有准生证吗?”“没有”我爽快的回答了两个字。“没有准生证,属于超生没有资格享受这个待遇。”我在一旁有些尴尬,只好给老婆打了个手势离开了。
“你忘了,那几年有关系的,给乡政府管计划生育的干部一点好处就可以办个准生证。”我低着头给老婆解释道。“怪你没本事,啥事都办不了。”“走吧,那个年代,连嘴都糊不往……”我嘴里抱怨着。
回到家里吃完中午饭,憨坐在那想起小时候,我爹常讲的发财人与穷人的故事。有一天,发财人大摇大摆地去了穷人家。走拢一看屋里屋外打整的干干净净,穷人又是招呼又是倒茶,忙的不亦乐乎。发财人撸了撸袖子,提了下长衫,随身坐在了椅子上。自然跷起了二郎腿,脚尖不停地甩动着,略显淡笑的面孔。穷人笑着说了一句 : “你的钱再多是死的,我有活宝。”发财人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穷人立即叫来四个小儿子,分咐道 : “娃儿们,这个地下不平整,把桌子挪动一下。”四个小儿子特别听话,分别站在桌子的四只脚,把桌子挪到了平整为止……发财人呆了,一直无语。他们之间虽说有贫富之区,平时来往频繁相处还好。不然,双方也许会发生一些冲突。这个故事虽然是“日八扯”,有没有寓意,就留给大家自己去感悟。
部分老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 “我们想的开……”当然,他们是想的开。困难,有几个子女扛着。走不动的那一天,有几个子女轮流照顾着。我们呢?“活宝贝”只有一个,俩个是稀罕。
有人说,将来都去养老院。种地的乡巴佬老头老太太“死宝贝”也不多,咋个进去呢?难啦,六零后,我们乡下的六零后……
想的最多,也是忘不掉的,莫过于当年的计划生育。“专家”们花了若干年的功夫,为控制人口增长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现在,“专家”们高瞻远瞩,放开二胎甚至三胎又是一大创举。想也好,不想也罢,我都要给前后的“专家”们分别写一个大赞。
一路走来,听见了许多,看见了许多。有人笑,也有人哭。那些天,那些月,那些年……想多了,容易产生幻觉。不想是傻子,傻子还要傻想呢 ! 只能傻想,你还能咋的?用当下的话说,吐槽而也。
偶尔,我向着远方,双手合一,紧闭两眼。自慰一句 : “时间,你走慢点吧 ,我们真的不想老去 !”
记忆是永恒的。我们经历了三十多年前的许多,烙印在脑海里实在太深,曾经,我想抹去,没有结果。顺便把它作个“收藏”,当成往后回味的资本也好。
岁月是留不住的。漫步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开始人生的倒计时,一天天变老,度年月,数天数。尝甜品苦,别有一番滋味。
不是在这儿埋怨从前,更不是在这里呼吁呐喊。我明白,这是时代的变迁。
罗伟元,1962年生,四川省南部县人。1979年冬季应征入伍,先后在基建工程兵黄金指挥部00512部队电影组、黄金指挥部宣传处从事放映工作,1984年1月退伍回乡务农,发表作品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