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等一场雨

作者:林建明

不要去等一场雨

立秋好几天了,感觉老天依旧热得死去活来,期昐一场雨酣畅来袭,像期盼久别的熟人。

茄子辣辣都被我拔掉了,西瓜地用不着伸手,曾经大如手掌且密密匝匝的叶子,被夏日的阳光烤焦了,一点点翻卷,枯萎,脱落,只剩几根如烂草绳般的藤蔓。没想到的是空心菜,似乎不怕炎炎烈日,傻乎乎,没心没肺地生长个不停。以前是单株,掐过头后,发了四五支,今天掐过,明天就忘记了疼痛,转眼便丰盈起来。但季节换了,适应季节生长的蔬菜就会登场。

去种子店买了几包种子:甘蓝,花菜,青梗菜,黄心芹,圆萝卜。顺便又带了几斤复合肥,花了整整五十块钱。

妻子说,这么热的天,没有遮阳的网,菜籽种下去还不被晒焦?她的意思是等一场雨下来。我不信,以前种庄稼,种蔬菜都是这样的啊,种子入土为安,有阳光,有空气,有水份就会萌发。它们不是娇嫩的鲜花,有着倔犟的生存力。

我也倔犟。

黄昏,独自扛着小钉耙去屋后的菜地,拔去一些空心菜、苋菜;先撒复合肥,用钉耙将板结的泥土翻了个身,再来回耙过几次,目的是让土坷垃细碎一点。这个过程是花费劳动量最多的时候,天热,动一下就会出汗,何况还挥舞着钉耙。可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就算种的只是希望,那希望也会给人很大的鼓舞。想想去年四五月份封控在家,想点绿色蔬菜也是奢侈的日子,就希望该用诚实的种子种在水肥充足的土壤里的,不要去指望其他的空谈,出一分劳动才有可能得一分收成。而验证这句话的时间不会远,八天十天,最多半个月,就会见到你撒下的菜籽蜕变成新芽,一小片,一窝窝,那是成长的快乐。

妻子站在窗边喊我吃饭,她笑我做的是懒人活,白菜籽可以撒播,黄芹应该条播,得掏出一条条沟。管它呢,种都种下去了,又收不起来,我捡拾好工具,回家。

想想,妻子的话是对的。记得小时候,到了秋末,母亲就要整出一锄头杆子长的空地,泼上水粪,太阳底下暴晒几天,用锄头的角掏出一条条的浅沟,像河面上划出一波波的水纹。然后将当年接近枯萎了的芹菜枝切碎,均匀地撒到沟里,再轻轻地覆盖上一捧捧的青灰(烧饭后的草木灰)。那青灰不仅仅有肥力还有温度,母亲那温柔的样子像是给它们盖上被子。

冬天里新地的芹菜芽钻出了土面,不密集,纤细瘦弱,也许下面有了母亲给予的温暖,它们丝毫不惧冬寒,哪怕冰天雪地依旧不改它的绿色。春天一到很快就挤满了小沟,到有筷子长短时,母亲便用菜刀,贴着地面,割韭菜般给它们剃光了头,再沿着根部浇上水粪,仍旧捧点青灰盖上。割好的芹菜流出了青色的菜汁,香味便弥漫开来。它伴着白花花的稀饭,黄灿灿的玉米糊,滋润着我们幼小的心灵,让我们的日子变得有味起来。

现在怎么种的不要紧,关键是要它出芽。等着一场雨,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浇水呗。

院子里的小菜地浇起来方便,水龙头上有一根七八米长的软管,装着洗车子的喷头。傍晚时分,打开,冲一下大理石的地坪,感觉热气腾腾的,一次不行再重复一下,冲洗几次,地上没有了灰尘,也有了一丝凉意;再转向菜地,改为喷雾状,从苋菜上头淋下,沙沙沙沙,如缠绵的春雨,神奇的是,垂下的菜叶立马有了精气神。

屋后的就麻烦了,管子经过围墙的花窗伸到巷子里,紧拉慢拽也不过三分之一的路程。挑水吧又没水桶,从工具架子边找了两只空涂料桶,依旧打开水龙头,水将软管鼓胀起来,再注入桶里,用盛菜的盆子舀,泼。一桶水拎过去浇不了几拃长,土地太干,有横七竖八开裂的口子,一盆水下去再换个位置,前面浇的只留一点印迹。

连续几天,终于见到白菜的秧苗出土了,萝卜和黄芹也该快了吧。许多事情不能等,等不得。像这天气,如果等到一场雨,天就渐渐凉快,秋就上场了。

不要去等一场雨

林建明。笔名:愚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铜陵市作家协会会员,现定居上海青浦。爱好文字,曾在《长白山日报》《铜陵日报》《池州日报》《德州晚报》《西部散文选刊》《今古传奇》《长白山文艺》《上海散文》《齐鲁文学》《枞阳杂志》等报纸刊物及省内外多家微信平台发表文章三百余篇。著有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个人散文集《走出村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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