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天伦乐 喜圆强国梦
谷自清坐在电视机前看中央电视台关于“神龙剑出鞘”的新闻，焦点访谈专门邀请谷自清及刘通源教授到直播厅访谈。
记者考虑十分周到，把制控厅的主要情节，显示屏上的运行弧线，甚至落点、炸点，目标击沉，就连谷自清傻呆出鞘制控电扭缩不回手的愣劲，及各方面代表人物的表情全摄进了画面。当他看到自己身穿崭新军装，在制控台上颇为引人注目时，他的嘴角漾起了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身边的艾敏抱着咿呀哇呀学语的缘缘，兴奋地说：“看看，看看。是爷爷，是爷爷呀！看见了吗？哇！你看，爷爷好帅呀！”
缘缘呀呀地舞动着小手，在谷自清的头上脸上乱抓。谷自清有意凑过脸去，缘缘就用小手在他脸上挠着，咧着嘴乐。
谷自清心里美滋滋的，抱过缘缘嘴巴贴到他那小脸蛋上亲，满嘴的胡茬子扎得小缘缘龇牙咧嘴，小手使劲地将谷自清的脸往外推，当他踢腿蹭脚几下，仍是徒劳时，委屈得哇哇的哭了。
艾敏心疼地从谷自清手中要过缘缘，边用手揉着他的小脸蛋，边埋怨说：“有你这样的亲法吗，他才几天，肉嫩皮薄，哪受得了你那比钢丝刷还硬的胡茬子。”
谷自清一脸小孩子相的嬉笑着说：“哟哟哟，我们的小宝贝有人心疼了，有人心疼了！还是奶奶好，奶奶知疼啊！”
谷自清回想起自己儿年时代，别有一番情味，明是在说小孙子，实为对艾敏的倾慕之心。他说：“缘缘哪，你小子就是比爷爷福气，医院里生，蜜罐子里长，小小的狗年岁月，就有人知疼知痒喽。世上只有奶奶好，有奶的孩子天堂里泡——”
“奶奶！”这两个意味着进入老境的字眼，让艾敏心里热乎乎的，温和的脸上浮出几丝红晕，随着谷自清那摇头晃脑的动作，低声附和串唱：“世上只有奶奶好，有奶的孩子像槐宝，走进奶奶的怀抱，幸福不得了。哈哈哈哈——幸福不得了！”
二人甜甜地笑声，乐得缘缘舞手蹭脚，哇哇乱叫。谷自清站起身，又想亲孙子，艾敏紧紧地将缘缘揽在怀里，严严地护着他那小小的圆脸，用手推他说：“去去去，一边呆着去。”
神龙剑批量装备部队后，章司令、王司令在离职休息之前，再一次来到启龙山。
赵宝和新任研制基地董事长王耿彪陪同章司令、王司令来到谷自清家。小缘缘拿张字纸，歪歪趔趔地来到赵宝跟前，赵宝伸手将他揽入怀里说，“缘缘乖，来，爷爷给你叠飞机。”
缘缘很听话，就偎在赵宝的怀里看着他叠。刚叠两折猛然发现“退休”两字，急忙打开一看傻眼了，当着章司令、王司令的面，冲着谷自清质问：“谷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莫名其妙的口气，搅得章司令、王司令丈二和尚疑目冷盯。
3秒钟的冷场后，赵宝继续质问：“你是神龙剑出鞘的惟一功臣——‘克关破疑勇士’荣誉称号，一等功获得者。你是军事代表系统走出来的惟一的英模、国家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业技术专家。受于荣誉称号的高级工程师，明年很有希望晋升专业技术3级，3级高级专业技术职称的人，在我军可是很稀有的，是可以享受将军级待遇的，这是咱们军事代室的荣誉，是全军军事代表的荣誉，你不要，我还要呢。”
章司令、王司令似乎听出了名堂，这才将疑目转移到谷自清那张从容不迫的脸上。
谷自清给他们4位沏上热茶，放到每人面前的茶几上，坐在赵宝身边，从他手里要过退休报告，口气坚定的，说：“沽名钓誉，身外之物，勿需挂齿。再说，现在不是还没到明年吗？虽说我明年到调级年限，但受荣誉称号的就不一定能调升为3级。还有，我毕竟是快60岁的人了，力不从心呐！你还小，还体会不到这人到暮年万事休——”
缘缘口齿不清地伸手要飞机，谷自清抱怨地看了孙子一眼，回头冲着里屋喊道：“艾敏，把缘缘领过去，我们这有事呐！”
赵宝看艾敏将孩子拉进里屋返手锁上门，即刻从谷自清手中再次要回他的退休报告，反复看了两遍，说：“谷老总同志，不要把自己抬的太高嘛！总以为你比谁大多少似的，总爱倚老卖老。”
谷自清是铁心要退下来，说：“比你大一天也算大，何况我比你大4岁，这老资格还用卖吗？我向来是正确评价自己，决不干那些爬高重摔的蠢事。”
“那你也不能提前撂挑子，如果有望晋升为3级的高级工程师专家，60岁还不一定让你退呢！更何况，你还有2年多的时间才到退休年龄，你为什么要急着退下来？究竟有什么事非要你提前退下来呢？”
谷自清的手机响了，打开一听是谷岭打来的，说，“爸，我和雅玛去美国的事已办妥，事情办的总算顺利，多亏了雅玛她爸，要不又要拖到猴年马月了。下周一动身，雅玛她爸妈在华盛顿机场接我们。拜拜！”
谷自清起身接电话，蔡宝来、吴忠敲门进屋，他们以为，赵宝陪二位司令员来谷自清家是研究退休事宜，他和吴忠年前就有退休之意，早就写了退休报告，只因代表室没人提议，只好将报告暂压在抽屉里等待时机，既然谷总已经走在了他们的前边，他们认为这是个不可错过的机会，2人同时掏出退休报告递给赵宝。
赵宝终于忍无可忍，怒从心起吼声叫道：“简直是乱弹琴，大罢工呀！啊！”
章司令坐在一边没动声色，他对下属非常了解，特别是谷自清，更了如指掌，只要他一提出来的事情，不达目的决不会善罢干休的。但今天3个人同时提出退休，这使他有点始料不及，担心地看着谷自清问：“神龙剑刚刚出鞘，现在还未全部交到王司令手里，再说，在形成战斗力后还要跟踪服务，仍然需要人哪，你，你们怎么突然都提出来要退休呢？”
谷自清坦白地对章司令说：“二位首长，我谷自清早有此意，神龙剑出鞘即刻让位，既然神龙剑已经出鞘了，况且部分已装备到位，再说了，这龙子龙孙都要马上出世了，还想让我们在这儿——”
赵宝便怒颜大发地说：“是不是我工作失误，还是我赵宝有哪些对不起弟兄们的地方，你们合计好了出我的难题？还借章司令、王司令检查工作之机让我丢丑？还是——”
“哪里话呀！”谷自清也一脸怒气地说：“赵总，你掏出我那份退休报告看看落款日期，就知道我什么时候就有此意了。”还嫌不够真诚，又冲着蔡宝来、吴忠大发雷霆之怒，“蔡宝来、吴忠你们俩个王八蛋凑什么热闹，啊！早不退晚不退，老子提出要退休了，你们俩个瞎来掺和个啥？”
蔡宝来不服气，顶了一句，说：“哎，我说谷老总啊！这退休、转业可是服役条令明文规定的，咋了？只兴你不兴我们呀！”
蔡宝来的话给吴忠壮了胆，他也面红口迟地说：“说实在话，自达那年妻子车祸，我就有退役之意，是谷总，是他做了我的工作，他说，‘等等吧，等神龙剑出鞘后我们一块儿退吧。’所以，我才没有下最后决心，谷总，现在，神龙剑已出鞘了，且已装备部队，也形成战斗力了。我，我们也该退下来了，该让我们松口气了吧？你怎么背着我们你自个儿行动，还说我们瞎来掺和。宝来，我说的没错吧？”
蔡宝来急忙接腔，猴样比真地点着头说：“对对对，没错，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个意思，我们3个一起休。”
王耿彪半是玩笑半是多心，他的多心之言，让谷自清哭笑不得，他说：“我没记错的话，军委颁布的服役条令明明白白，高级工程师，可是年满60周岁才享受退休待遇的，一般都要推迟半年或一年，满60岁打报告，上半年出生的，6月份以前批下来；下半年出生的年底前批下来，你今年才57岁多一点，起码还有3年时间。为什么现在要急着退休啊？是不是我杀回基地你脸上不光彩，还是我原先是你谷老总的下级，现在占了你的上风，心里不服这个气，即急急忙忙的提出来要退休啊？还是怕我给你——”
章司令不乐意听王耿彪那满口带刺的话，急忙打断，说：“你让人家说出个道道来嘛！”
谷自清瞪了王耿彪一眼，说：“哼！我以为你在北京的几年熏陶，胸阔腹广了。没想到你还这么小心眼，还这么心胸狭窄，还这么鸡逗眼儿，真是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可笑，可笑啊！再说，你和赵宝说的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几世纪了？电子、信息高速发达时代，3级高工不一定非授将军军衔，高级工程师不一定非要到年满60岁才退休。”
章司令一脸严肃地望着谷自清说：“谷自清，今天你能说出几条让人口服心服的理由，我马上批准你退休。”
王耿彪这才注意到谷自清正皱眉看着自己，他一向比较敬畏这个话不多，却一句是一句的谷总。于是，马上识相地住嘴闷声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战友们都那么喜欢冲动，尤其是这个比自己长一岁的蔡宝来，和他当年的个性、脾气相比起来，他的冲动和不用脑子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话，今后他怎么可能在董事长这个位置上站得住脚呢？他仍需要这批患难与共的战友们的热诚支持。可他们这哪里是在支持，简直是在拆台！想到这，他巴不得他们都退下来，他才更省心哪。
谷自清的话，出乎章司令员意料，他说：“这很符合有些人此刻的心态，巴不离我们都退下来。我算老几呀！完全是身体上的病人、经济上的矮人、家庭的罪人、政治上被放逐的人，组织上、军籍上早已是退了役的庶民。就我这个残缺不全的无用之人，你说说我还有什么资格在这瞎吹什么牛——”
章司令员皱起眉头，知道他的话意是旁敲侧击王耿彪，便急忙拦住话头说：“谷大胆，我在跟你谈正事，不是调侃！”
“我也不是闲无事聊，而是非常正式。”谷自清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我正式要求退出现役就地休息，在组织审批之前，请你同意我的请求并高抬贵手。不过，首长，不，还是二位司令员大人，我倒希望你们要提高警惕、保持清醒头脑，以免误入他人的圈套难以脱身于净啊！”
“你！”王耿彪刚要发火。
章司令员伸手打住：“哎！你让人家把话说完嘛，我还是那句话，只要理由充分，我同意他退休。”
“此话当真？”谷自清仍疑虑满怀。
“真，当真。”章司令员点点头。
“好。”谷自清淡然一笑说：我要求退休的理由有三：一，当年你授命于我的巨任是监造神龙剑，如今神龙剑已经出鞘，且已装备到位。今后只是改进的问题、超越世界一流的升级问题，那是年轻人的事。现在的年轻人，富余我们百倍、千倍。我们都已是头发斑白的老头子了，还不识相，还不让位，老压住人家上不来，对科技发展不利呀！再说了，一个军事代表室，团的编制班的架子，只有10多人，这高工就占去一多半人数。‘打仗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的时代早已过时，恐怕也不适应高科技发展的当今社会了吧。这句话的本意让人品味赫然，要成就一番事业，身边必有几个忠党义士。《三国演义》里的刘备明白这个道理。刘备虽然贵为蜀汉之君，三分天下，可细想起来，这位白手起家打天下的君主，28岁时还只是个卖草鞋的小贩，凭借桃园三结义，形成了刘关张的核心团队，继而有赵云、诸葛亮、黄忠、魏延等加盟，刘备才能有一国之君的威风和西南霸业。像张帅、汪洋，还有伍奎林，他们虽然都是出类拔萃的尖子，但也都是即将接近40岁的人啦，你不下来他们能上去吗？你把人家再耽误几年，不把人家给坑了？你不把他们放到风口浪尖上去摔打，什么时候能成为国家的人才？一个人，一个单位，一个国家，同一个道理——老龄必惰。这是我要求退休的核心理由，我相信老司令员会同意、支持我的。二，从小家来说吧，我和艾敏组合这个家，不容易，坎坎坷坷的磨难不说，还涉及到两国三方的关系。这个家不能再毁到我的手里，珍惜方更乐夕阳天伦。三，造就人才，是时代的强音，谷岭和沃林雅玛要出国，我非但不能阻拦还要倾囊相助。他们的孩子怎么办？我不能让他从小就成流浪仔东奇西养。我出世山洞飞机轰炸的战乱之灾，咱暂且不说它，谷岭心灵的创伤30年还未洗涮干净，我不能不愧心欠疚啊！我还能让我的小孙子，再沿袭他爸的苦径悲途吗？不能，不能！”
谷自清感情有点冲动，他激情满怀地说：“我和艾敏商量好了，缘缘的衣食调养由她负责，我负责缘缘的知识辅导，我们决心培养一个超越他爷，我的当代科技强者。章司令、王司令，难道我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嗯，要说，这理由够充分的。”章司令插了一句。
“还有。当然，我的觉悟，也确实没有那么高的景界，况且也是摆不到桌面上的理由，说起来有点牵强。”谷自清想想，还是说出了他原本不想说出那被人偏见的，既不降低身份不掉形象，又不失大节不影响领导和同志们看法的一个次要的理由。他说，“有的人，因编制，或某些原因达不到高工条件，绿眼看人、满腹妒忌，认为我们占了人家的位置，整天牙根痒痒地怨恨，说在他下台之前，非要亲眼看着我们先下台。那好啊！与其被人赶下台，倒不如自己明智一点，先下为快免得烦人结怨，光光彩彩的不好吗？”
章司令终于心服口服，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赵宝也改变了主意，折服地看着谷自清，理解他与其被赶下台之意，由衷地佩服他的这一选择，微笑着点了点头，问：“谷总，照这么说，那你是决心一定喽？”他没有耐性听谷自清的回答，急忙转过头去，也是一口肯切地问蔡宝来、吴忠：“那你们俩个的理由是什么呢？”
蔡宝来心直口快，他说：“我和谷总想到一起了，他的理由就是我的理由。”
“对对对，谷总的理由就是我们俩的理由，我们和谷总的理由是一样的，这还不充分吗？”吴忠急快地附和蔡宝来说，然后又口迟心怯地补充一句：“我，我还比你们多一条，就是我老婆瘫在床上已经5年了，她需要我守在她身边照料。”
“好吧，你们先退一步，我马上也快到了，咱们都下吧，把位子全让给他们年轻人吧。不过我还是要保留我个人的意见。”赵宝最后虽然少数服从多数，但他还是保留了个人的意见，说“你们3位的退休报告，要经总部审批的，我明天就按级呈报吧。”
吴忠退下来后，关系转入上海街道休干所，谷自清、蔡宝来就在启龙谷安度晚年。
他们生活得很幸福，也很愉快。除了接送孙子上学，谷自清和艾敏都上了老年大学。艾敏在歌舞外文两个班。谷自清在文学摄影创作班。有时他们也到基地老年公寓唱唱歌，跳跳舞，打打牌，下下棋，挺开心的。
蔡宝来没上老年大学，他说，“上一辈子科技大学了，退下来应该好好活跃活跃气氛。”便和葛兰开了一个小商品批发店，每天迎来送往生意非常红火。
（本着作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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