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员外整修徐州挂剑台 (作者:钞海过客)

岳员外整修徐州挂剑台 (作者:钞海过客)

大明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时任户部员外郎的岳东升整修徐州挂剑台,迄今已经整整466年。这段颇具功德的史迹,应予记之。

一、

季子挂剑之事流传甚广,乃教化民众之隽永文字,大家都可以娓娓道来,这里不再赘述。

单说挂剑台,全国也有多处遗迹。有说挂剑台乃是徐君之墓被称之为挂剑台的,所以出来很多争抢正宗的行动和文字。其实,依钞海过客看来,现在各地所谓挂剑台,与徐君墓毫不相干,不过是各地曾经分别建有缅怀季子挂剑故事的高台场地罢了。至于真正的徐君墓在哪里,晚至隋唐以来就一直众说纷纭,过客坚持认为,没有科学的考古挖掘,诸说皆是演义。

徐州挂剑台的来历,466年前的岳东升就说“其来逖(ti四声,远)矣。”再往上98年,558年前的宋诚仍说“岁久”!那么究竟有多“逖”,有多“久”?

宋诚,字彦实,湖广蕲阳人,明景泰四年(公元1453年)由剑州(今四川剑阁县)改任徐州知州,时方饥疫,与巡抚王竑协力共济,多方赈救。往吏多怠玩废事,宋大人则“凡公署、庙学次第茸治,政暇修纂州志,政务俱举,吏民畏服”,在其任上,还将倾颓的徐州南门外的挂剑台增修完固,并于大明天顺戊寅(天顺二年、公元1458年)冬十月朔旦作“书挂剑台事实”:台因岁久倾颓,余既增修完固,复中其说,重表而出之。庶人人知所观感而兴起夫尚义之心云。之后迁叙州知府,祀名宦。看来还算是个好官。

宋诚的这个“岁久”又是多久?朱浩熙先生推测为古徐国灭亡之后,徐人来彭城定居后所筑,可作一说。如此说来,徐州挂剑台历史,至宋诚时,也该有2000余年了。这么大的年代跨度,仅凭推测难以服人,还有待于文献和实物的进一步挖掘发现。

另有一说,出处是大明英宗正统三年(公元1438年)的抄本《彭城志》,在《彭城志》卷第七“古迹”篇,正好记有“徐君墓”和“挂剑台”,曰:“徐君墓去城北四十五里”“挂剑台在城北四十五里”,“其地尚存”。

徐州城北直线距离约45里的地方,大约是在柳泉镇到何桥镇一线。这恐怕是目前见到的关于徐州境内徐君墓和挂剑台最早的记述了,这里的墓与台,后情如何,不得而知。然距宋诚增修徐州城南门外的挂剑台仅仅20年,志书中竟然没有提到徐州城南门外的挂剑台!难道徐州城南门外的这个挂剑台是在1438-1458年间新建的?!【图1】如果是这样,又何来“岁久”?!综合后述,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啦。顺带一句,明正统抄本《彭城志》是当今存世版本最早的徐州方志了。

岳员外整修徐州挂剑台 (作者:钞海过客)

二、

张成珠先生回忆说,上世纪四十年代,他在模范小学读书,学校设在华祖(华佗)庙内,与挂剑台相邻。每当新生入学,校长总是召集学生在挂剑台前集会,吟诵碑上《剑台事实》的撰文,和《徐人歌》“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脱千金之剑兮带丘墓”的诗句。

据载,1950年代,新生的徐州市人民政府曾经修葺过,然终于没有能够躲过“十年浩劫”,据说是在1967年被小将们彻底捣毁的,也不知现在是否还有碎石残片存世?!吴明继先生《古吴春秋与徐州挂剑台》中说“……徐州古建馆尚收藏部分残留遗物:……石栏板……大石柱……花柱头”,没提到残碑。

试录徐州老挂剑台之《挂剑台碑阴记》于此:

季子挂剑事千载,感焉徐人表之台。其来逖矣。顷因使徐览焉,台圮碑荒,民居侵越,垣遮道隘,几不可行。郡守胡君闻之,遂为撤去。予虑将来胥是碑而莫之保也,乃为之筑土,卫以石楯,冀或可久矣。云台向东左三尺许,有华佗碑,碑后五丈许有小碑,小碑后即陀墓,亦稍为加葺,并告来者。

嘉靖丙辰户部员外郎信阳岳东升记

这段被收进了《吴氏宗谱》的文字,是大明嘉靖丙辰年(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立碑时所作,这时距大明正统三年抄本《彭城志》所记,不过119年而已,竟然是“其来逖矣”!

岳东升,事迹不详,宝应县志(旧志)载,东升字伯阳,信阳州人,由举人来知县事,剖决如流,公庭寂然,人皆惮之用,御史荐升户部主事。由此简短记载可见,这个岳员外是个做实事的人,不是花钱买来的闲职虚名。徐州人应该记着他。

嘉靖年间的碑刻,到了光绪中后期,历经300多年岁月,因风雨剥蚀,文字已经弥漫不清,仅存碑阴记,碑阳似无传无考了。

光绪二十年(1894年),住持僧福同化缘重建,郡庠生王銮坡撰文、山东淮阳杜焕章刻石,并作了后记(序),重新立碑,也就是照片上被砌于墙内的这块碑。

岳员外整修徐州挂剑台 (作者:钞海过客)

照录后记于下:

延陵季子挂剑台,徐土古迹也。日久顷圮,于心悯焉,爰为缘化,仍就其地而重修之。台之东有旧碑,系前明岳公所题,虽已残缺,而碑阴文字尚存,但后来风雨剥蚀难于持久。予令工人另为勒石,庶岳公不邃湮没焉。是为序。

住持僧福同缘化 重建

郡庠生王銮坡 敬撰

山东潍阳杜焕章 书丹

光绪二十年八月中浣 谷旦

这段文字,史料价值很高,今天得以重现,其重要性自不待言。其一,挂剑台是“徐土古迹”;其二,原地重修,说明古挂剑台就在此处;其三,出资人、撰写者、刻石者等都有明确记录;其四,计时准确;其五,另一方“徐人歌”碑首,称“乾隆五十年夏五月……重修……徐君墓……”。

所涉人物,住持僧福同、郡庠生王銮坡、山东潍阳杜焕章,皆不详其事。

在《〈清实录同治朝实录 > 卷实录卷之二十七》中屡提王銮坡,看似不是此君;又,1922年夏天,济南曾举办过一次历史博物展览会,教育部门审查员中有王銮坡(时为新育女子学校教员),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

另外,此碑阴记应有拓片存世,多年前曾见上海某拍卖公司上拍,底价几百元竟然流标,等过客知道此事,已经时过境迁,询问拍卖公司欲私下商洽购藏,被告知“不便透露委托人信息”,现在拓片在何处,已不知所踪。

至于光绪碑立起之后,“弥漫不清的”嘉靖碑又作何处置了,还真不知道。

三、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季子挂剑讲的是诚信立身的故事,千百年来,用伪墓伪台来诠释诚信,是否有违季子、徐君本意呢?!史书所载中的矛盾之处,又源于何因?《汉书·河间献王刘德传》有曰:“修学好古,实事求是。”今天,“实事求是”已经成为大众口头语。关于徐君墓和挂剑台们,该如何“实事求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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