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爷爷 ( 作者:顾遵亚)

怀念我的爷爷 ( 作者:顾遵亚)

我的爷爷生于1913年,于1968年9月23日病故,享年56岁。顾氏家族18世祖,名:家生。

我爷爷一生吃了不少苦受过许多难,爷爷兄妹六人,他是老大,和曾祖父分家早,我父亲兄妹七人,家中人口多地少,生活比较困难。解放时,根据政策我爷爷被划为中农。文革期间,村里那几个混吃混喝,靠运动过日子的无赖刁民,千方百计找理由,说我爷爷在土改时是漏化地主,必须按照地主成分进行改造,参加批斗,戴高帽子游乡。高帽子都给糊好了,送到我爷爷看瓜棚里,坚持正义的群众不同意这种做法,并提出反对意见,土改时也是有政策的,怎么能乱来,不同意个别人的意见。为了澄清事实,工作组同志找到土改时的村长作进一步调查了解,后来确实证明我爷爷不符合划地主的条件,个别人没有得逞。因为爷爷的脾气大,性格倔犟,从那以后爷爷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天总是闷闷不乐,经常发脾气,一气之下体质逐渐下降,病倒了。

爷爷病情后来才知道是肠梗阻。开始是肚子疼,先到官湖医院就诊,由于那时的医生和医疗水平有限,病情总是控制不住,没有确诊,反而越看越重,医生建议我们转院,为了争取治疗时间,便转到邳县人民医院就医。到县医院后,经过近一个小时才查出病情,肠梗阻要做手术,做手术!听到这话感觉到病情的严重性。医生也告诉我们手术室的医生多数都外出了,不在岗,要抓紧联系,那时正处于文革期间,派性关系比较激烈。找医院领导,领导班子瘫痪,医生上班不正常,有的去开批斗会、有的上街游行、有的就直接没来上班。我们急的团团转,当时我父亲在邳县人民银行工作,我哥哥在红联委宣传队,通过关系将人找到位。进入手术室,病人需要输血,血型不好配,就抽我父亲的血给爷爷输上。后来还是没有抢救过来,就走了!爷爷去世时我才十四岁。

为了怀念爷爷一生对儿女的疼爱,我走访了大姑、三姑,问她们那时爷爷对孩子的疼爱和管教,提起此事,又勾起两个姑姑心酸的回忆,姑姑流着眼泪和我说:“那时候生活困难,但是父亲对孩子的管教从不护短,严利的很,我们谁也不敢和他顶嘴。自已省吃俭用,吃穿俭朴,好吃、好穿的总是让给孩子,也没有感觉到疼谁不疼谁,对自己的孩子都一样。我们姊妹仨很少被你爷爷吵骂或打过,经常被吵的是你的父亲和你三叔,他们弟兄四个被吵的最多,也被打过。”我接过来话调侃地说:“那叫重女轻男,疼闺女有酒喝,”说完两位姑姑都开心地笑啦!

爷爷是赶牛车的好把式,以前收庄稼都是用四轱辘大车,用牛往家拉。大车前后两头有挂钩,不用调头,两头都能拉,要根据牛的身力,有的用三头牛拉,也有用四头牛拉,最壮的牛在中间,叫当墒牛。赶车人左手牵着每头牛的纲绳,右手拿着鞭。车把式要打着赶牛的号子, 爷爷的嗓子好,嗓音高,离麦场三四里路都能听见。

夏季割小麦,要把小麦捆成麦个,拉到麦场脱粒。装车也是车把式的活,也要有一定的技术,车要装到近4米高,往上装还要往外慢慢的扩,而且越往上越大,侧面看,正面看就是一个梯形截面,装不好路上也经常岀现翻车或倒车的可能。以前农村的路都是土路,车撤压的很深,起伏不平,特别是上坡或下坡,这种车没有闸,下坡时就让副手用刹车棍刹车。车把式就利用手中牵着的牛纲绳,根据路况,该那头牛用力就抖那头牛的纲绳,必要时还要用鞭抽打。爷爷赶车的经验一直得到大家公认的好把式,他一生赶的车从来没有翻过和倒过。

爷爷有丰富的种瓜经验,集体时生产队每年要种几亩甜瓜,作为福利分给社员。生产队就安排爷爷和另外一位有经验的老人负责看管。那时爷爷不仅为生产队种瓜,而且还在自已自留地里也种了好多品种的瓜,为暑假期间外孙子过来玩耍作准备。每年暑假爷爷就让我去三个姑姑家把表哥表弟接过来玩,他们基本上要过一个暑假,开学才送回去。爷爷看瓜坚持原则,从来不损害集体利益,不让我们去生产队的瓜地里摘瓜。每天我们表兄弟四人去瓜棚给爷爷送饭,他都到自家的地摘瓜给我们吃。表兄弟4人,大姑家的表哥比我大一岁,二姑和三姑家的表弟小,每次吃瓜都由大表哥来分,他吃上面太阳晒的部分,我们吃下面靠泥土部分,有一次被爷爷发现了,说我大表哥:“你岁数不大,经验还不少,吃上面太阳晒的好吃还甜,下面就不一样了。”说的大表哥不好意思,从那以后再吃瓜就不这样分了。那天我们在一起回忆爷爷生前往事的时候,我又提起此事,再场的人都笑了,大表哥笑的最开心,说我记性真好。

爷爷最喜欢让我给㧟痒痒。以前浴室很少,冬季老年人很难洗一次澡,后背痒痒自己㧟不到,经常喊我去帮他㧟,掀起后背棉袄就上下来回挠,一会左边一会右边,㧟痒时看到爷爷舒服的表情,就问爷爷他小时候的生活,问他那时老太太是地主,你一定享了不少福吧!提到这个问题,爷爷说:“你老太太会过,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收小麦了,也不让我们吃上小麦煎饼。还让我们拼命的干活赚钱,我小的时候打草鞋,抄火纸,编芦席。特别是冬天滴水成冰,抄纸手都冻肿了还得干,抄纸攒点钱你老太太就买点地,解放了你老太被划为地主。咱家人口多,我和你老太太分家早,粮食基本上不够吃的,实在困难就卖点地。”我又问爷爷,听大姑讲咱家生活困难,我哥小的时候饿的哭,大姑到老太家偷煎饼给我哥吃,是真的吗?爷爷说:“是的,那时候吃煎饼都很困难,我们都喝稀饭。”聊着聊着我累的胳膊发酸,就问爷爷好了吗?爷爷说累了就歇歇吧。待冬季气候冷了,我和小伙伴们在外边玩,回来手被冻凉了,没有地方焐,就主动地去问爷爷㧟痒吗?爷爷说正想去喊你呢,说着我就把手伸进爷爷们棉袄里面,爷爷哎呦一声,你的手好凉呀!我笑了,爷爷说你是来焐手的吧!从此以后只要在外面玩回来,爷爷不说㧟痒了,掀走棉袄说来焐手,也不说我手凉了,真暖心!

回想起爷爷的一生,吃尽了酸甜苦辣,辛辛苦苦地操劳这个家,没有真正地享受幸福生活。六十年代照相已经很正常了,也没有给后代留下他那慈祥而又倔犟的面容。爷爷我们永远怀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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