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传:我曾两次接待毛泽东的干女儿李静

         1971年,我在县革命委员会办事组帮助工作,同民政组庄恒星同志一起,接待了江苏省革委会两位女同志。介绍信写着“兹介绍李铮、李胜利二同志前往邳县落实其母烈士问题”。二位女士一表人才,穿着得体。李铮穿着一身不同一般的料子衣服,一眼就能看出是位有身份的干部。她那雍容华贵的气质,看上去不满四十岁,人也长得非常漂亮;李胜利,穿着一身解放军的戎装,比李铮略矮一点,看样子不满三十岁,风华正茂,圆圆的脸蛋,娇嫩的皮肤,如花似玉,非常精灵,活泼可爱。在接待中,李铮很客气地递一支带过滤嘴的香烟给庄恒星,此时笑话出现了:庄接过香烟,竟然点燃了带烟嘴那一头,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难怪,那个年代大家都没见过这样带烟嘴“洋烟”,能抽上“大前门”就了不起了。基层干部大都抽“丽华”、“火炬”、“红骑兵”等牌香烟。李胜利姐妹俩来邳主要目的是为母亲王荫桐追任烈士之事的。根据她们诉求,我们首先陪同二位到邳城城山,凭吊了王荫桐的墓地,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把她们的诉求转交民政组,并作了认真汇报。由于当时还是派性掌权,人员频繁调动,此事便搁浅了。在接待过程中,据李铮讲,她在省革委会某局任处级干部,他的丈夫钟国楚,是部队支左高干,时任江苏省委副书记;李胜利已从部队转业在北京某部宣传部门任职,相当于副司级干部。

         在交谈中了解到,她们不但是我的老乡,而且还是近邻。这还得从童年说起。大概在1944年前后,日伪县政府驻在官湖有八年之久。李跃宗先生(李胜利的父亲),在南北街开一爿医院。听父亲经常讲,李先生医术很高,尤其是外科手术。父亲说,有一次家寅兄(我的叔伯哥)因闹矛盾打伤了人,满面血迹,是李先生包扎治疗的,收钱很少。他是山东齐鲁大学毕业的,医德高尚,他非常讲究邻里关系,不少穷苦人看病,他不收钱或减半。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他的医术高,医德好。她们的家,住在南门里南北街,我的家住在南门里,相距不足百米,相隔七八家邻居,可谓是远亲不如近邻。她们兄妹五人,她两个哥哥,大哥是残疾人,二哥和我差不多大小,叫仲林,在小学二、三年级时候,我们经常在南门外河沙窝里玩耍。有一次玩恼了,他打了我,我也不示弱,把他追到家门口。据她们讲,残疾哥哥已病故,仲林哥哥在上海工作。大姐叫李彬,在北京工作。兄妹排行李铮居四,胜利最小居五。

         第二次接待是八年后。1979年秋末,她们兴师动众,几乎全家出动。老大李彬和丈夫徐宏九,老二(按姊妹排列)李铮,老三李静(即李胜利)全部出动。徐宏九和我们县委李清溪书记是老战友,河南兰考人,清华大学毕业,时任北京笫二医学院党委书记。对于他们的到来,李清溪书记非常重视,要求认真接待。具体工作都落在我的身上,如生活,住宿,车辆安排。经过与民政局会商,根据申报材料,通过认真复查核对,有关人员工作了五六天,整理好材料,逐级报批,最后由李清溪书记签字,形成正式文件,追认王荫桐同志为革命烈士。情节是这样的:1944年前后,王荫桐以医生身份,依靠官湖那爿医院为掩护,进行地下工作。王荫桐时任新四军某部卫生部团级干部。以医生身份经常下乡出诊,搜集不少日伪顽情报。当时邳县有四股势力,一是以官湖为中心的日伪政权;二是以炮车地区以南的国民党顽政权,隶属于江苏省韩德勤;三是以邳北邹庄铁佛寺地区为中心,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及其游击队;四是土匪,他们分布在邳县各个薄弱边远地区,这伙人有奶便是娘,打家劫舍,其中,一部分人投靠日伪,充当鹰犬。四股势力经常磨擦。王荫桐搜集的情报,是国民党计划袭击新四军密件。由于被叛徒告密,国民党顽固派以请王荫桐“出诊”为名,将王荫桐残杀在官湖至炮车途中的陈楼乡左庄东湖。王荫桐英勇就义。

         王荫桐烈士政策落实后,他们全家非常感激。我又关照第一招待所,把他们全家的住宿费都免了。临别时,徐宏九和她们姐妹仨,都异口同声地邀请我,说:“来北京时,一定到我们家里作客”。徐宏九同志紧紧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薛主任,一定来北京!”他顺手拿起钢笔,飞快地写下了北京地址:北京西城区织机卫三十七号,电话……。

         机会来得真快,1980年3月,我和时任副县长的胡振龙,及徐州二工局局长等五位同志去北京国家农业部,汇报在巨山建百万标箱玻璃厂事宜。我们住在北京东郊大北窑,大家一致希望,能设法弄到中南海门票,瞻仰毛主席生前居室和生活遗存,但因无门路而作罢。我无意中翻阅了笔记本里记录的徐宏九的电话号码,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拨通他的电话,徐宏九非常热情,邀请我们做客,我一再谢绝,并请他能否弄到五张中南海门票?他愉快地承诺。一个周六晚上,他从西城区匆匆忙忙地来到东郊宾馆,送来了五张中南海门票,在座的五位同志感激地不知如何是好。

         1982年秋,我和孙宜志二人,因公来北京外贸部,洽谈出口古巴甘蔗刀事项,又一次专程来到西城区徐宏九宅第,看望二位老夫妻。他们的住址紧靠北京北海公园白塔寺附近,是一所典型的北京四合院。在闲谈中得知,李静早已转业到北京市某宣传部门工作了。老大李彬顺手交给我一份落实王荫桐烈士的材料,让我阅存,可惜时间长了又保管不善,这份资料被我遗失了。

         我虽然两次接待过李胜利(李静),却并不知道她是毛主席的干女儿,那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事。到了2005年前后,《徐州日报》和《邳州日报》,先后刊登了“毛主席的干女儿是邳州人”,才引起了我的注意。以后在其他报刊和网上,也出现类似的文章。为什么李静成为毛主席的干女儿呢?报刊介绍多多,传闻多多。椐我听说,那是50年代的事。抗美援朝时,李静在铁道兵文工团还是个“红小鬼”,才十几岁,经常随团赴朝鲜前线慰问志愿军演出。抗美援朝胜利后,到了1956年,中南海的首长们每周末都邀请铁道兵文工团的演员们来伴舞,在舞厅里,李胜利幸运地和毛主席伴舞。毛问曰:“你姓什么?”“姓李。”“你叫什么名字?”“李胜利。”“噢!……咱们是一家子了,你叫李胜利,我叫“李德胜”(在撤出延安时的化名)。当毛主席得知李胜利是烈士子女时,眼圈有些发红了。“那好!你就当我的干女儿吧。”在旁的朱老总说:“赶快给磕个头吧!”毛主席说:“那是旧礼教,鞠个躬就行了。”从此,李胜利经常来中南海伴舞,成了毛主席的小客人,李胜利对毛体书法情有独钟,在毛主席的指导下,经过刻苦习练,终于成为毛体书法传人。

         二十年后,大概是在2003年底,在运河街上碰见了王占义(王的夫人与李静是表亲关系),他急切地说:“李静的毛体书法展,在文化馆展出多天了,我往你家打电话,也无人接听!”王占义知道我爱好书法,又认识李静。我很快赶到文化馆,他们正准备撤展。我认真阅览了李静的毛体作品。此时,一位青年人走到我跟前,尊敬地说:“老先生,你看得挺认真的,请提提意见。”我礼貌地回答:“年轻人,你有所不知,李静不但是我的老乡,又是以前的邻居,我曾两次接待过李静和她的二姐,以及他的大姐和姐夫徐宏九。”他惊讶地问:“老先生贵姓?”,“姓薛,薛家传。”我问他“请问您尊姓?”,“姓钟”,“噢!那您妈叫李铮,您父亲是钟国楚,对吗?”,他热情而又惊讶,十分激动地说:“老爷子,今天您不能走了,我们陪您吃饭,拉拉家常。”我一再推辞不掉只有从命。在席间得知,李静患癌症已病故了,她的毛体遗作,委托外甥小钟,在全国地级以上城市巡展。据说在镇江展出时,有一位书法爱好者愿出资50万元人民币,欲购全部作品,但未能敲定。

         我也曾接待过李静的父亲。那是在1962年,李跃宗(李静生父)先生,从上海儿子那里来邳,住在邳县第一招所29号房间。李先生时任山东临沂地区医院副院长。原邳县县长李华,接到李先生电函,派我去接待他(我时任县政府行政秘书)。我奉命来到邳县第一招待所李先生住的29号房间,初次见面,感觉他非常和气,平易近人。他先倒了一杯咖啡,递在我手中,我有些受宠若惊,心里寻思,在三年困难时期,连肚皮都填不饱,还能喝这玩艺?我说明受李县长的委托,来听李先生意见的。他说这次来是给县里添麻烦的,现年已六十二岁了,准备退下来回邳县老家归宿,不知县里能否容纳否?我说,叶落归根是人之常情,一定把你的意见向县长汇报。我如实地向李华县长作了回报,他没有明确表态,以后也不知下文。据说李先生退下来后,改变在邳县安家初衷,在新沂安家了,因他的再婚夫人是新沂人。所以退下来就在新沂“叶落归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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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条)

  • 5572
    5572 2023-12-04 13:56

    请问作者王占义夫人贵姓微笑

  • 薛勤生
    薛勤生 2021-07-08 14:42

    叙述的人物、地点、时间如此详实,是一篇难得的纪念好文章!

  • 汹涌
    汹涌 2021-07-08 13:35

    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