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罗庄在罗汉的领导下，虽说那时候是内乱的非常年代，但罗庄取得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秋天，罗汉被提拔为孙楼公社革委会副主任。
罗庄大队的支部书记，在罗汉的举荐下，得到了孙楼公社革委会主任、党委书记认可，由原先担任大队会计的卢克服担任。
卢克服，初中毕业后认罗庄小学代课教师，六四年社教被抽调为工作队队员，离开了教师岗位。待到社教运动接束后，被当时的罗庄支部书记屈成留在了大队，后来担任大队会计。卢克服为人谨慎小心，不善言辞，虽然那时贫穷，穿的不好，但他总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给人依文质彬彬的好印象。所以，就有很多妇女对的有好感，在罗庄也不时诽闻传出，他的妻子听到也装作没事似的，可到家后夜战是很急烈的。有时候常能看到卢克服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鲜红醒目的指印，社员们不用问就知道了，今夜卢会计两口子又干架了。
卢克服对三憨的命案很痛心，在他的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吕昌民自缢的媳妇卢红。假若卢克服不和卢红头天晚上不说那番话，卢红也不可能自尽，他有些后悔。但是，人都死了，光后悔也无济于事，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多帮帮吕昌民把三个没娘的孩子拉扯大。
卢克服上任后和罗汉的套路大相径庭，他和罗汉不一样。他心想，罗汉出身名门旺族，我卢克服家族势力无法和罗汉相比。那么，他就先要把罗庄出身不好的地主、富农和身上有污点的人先整倒，然后，逐步的把原先跟随罗汉的队长一个个都换成自己的亲信，将后有利于自己发号施令。做这些事情时，一定要心狠，否则，在罗庄是树立不起威望的。
卢克服书记是这样想的，然而他还真的这样做了。
其实，那时候全国的内乱快要接近尾声了，卢克服的这些措施和计谋有点和时局隔隔不入。但卢克服刚愎自用，我行我素，他还就在罗庄村推行起他的方案来了。
卢克服在罗庄举行的第一个批斗目标就是我父亲。他对人说的理由是，我父亲学问高，影响大，不把我父亲整倒，他这个大队书记就干不好。并且卢克服还让我带头在批斗大会上喊打倒我父亲的口号。我斩钉截铁的说:“卢书记，你弄死我也不会喊打倒我父亲的。”卢克服当时被我气的脸色发青，嘴里说:”小秃仔子，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然后气愤的离开了大队部。
自那以后，我就和卢克服成了势不两立的仇人。尽管我没有参加我父亲的批斗会，但批斗我父亲的大会还是如期举行了。
那天，我的本家哥哥罗大学参加了。他回来对我说:“罗冬，你去开会了吗？”我说:”大哥，我傻啊！参加批斗自己父亲的大会。”罗大学说:“卢克服这个孬种把我叔批斗的可狠了。”我很想知道卢克服是怎么批斗我父亲的。就问罗大学:“哥，你给我讲讲那个孬种是怎么批斗我父亲的？”于是，罗大学就讲给我听了。
罗大学说:“冬，卢克服使人制了一个大牌子挂在我叔胸前，上面写着大右派罗秀春。我叔居于最当中，两边各四个地主陪着。会议由卢克服主持，最不是东西是罗秀峰，他批判我叔借毒草书《青春之歌》结他看。咱那二姑父卢克肖也不是好玩易，他为了讨卢克服好，竟然登台批斗我叔。我叔很可怜，一直弯腰在那里，接爱卢克服、卢克肖、罗秀峰等人的批斗。我就纳闷了，卢克服怎么对我叔这么大仇呢？”
我哥罗大学自言自语问了这句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似乎有了答案，那就是卢克服和我父亲有冤节。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卢克服托人到俺家来说媒，想让俺小姑嫁给他。当时家里人都不同意，我父亲极力反对，因此这门亲事没成。后来小姑嫁给了卢克肖了。但是卢克服一直怀恨在心，这算是出来口气。
（十）
卢克服批斗我父亲他是打击报复，出了口气。可是在我年轻的心里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我天天寻找着报复的机会。于是，在他女儿和我两个人在六保河西堰薅猪草的时候，我一把揽过卢娟亲吻了她。那时候我还小，认为自己是耍流氓了，欺负卢克服的闺女。怎么着，我对卢娟说:“小娟，我不怕你对你爸说，我不想活了，我爸那么好，你爸还整他。”
小娟并没有生气，反而和我更亲了。她说:“小冬，我回家一定说说俺爸，不能让他再批斗你爸了，咱俩都这样了，他对你们家不好，就是对我不好，我会对你好的。”我说:“小娟，你是这么想的，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没往深里说明，只看卢娟一脸狐疑，我就转身去挖猪草了。可令我没有想到的，过了一会儿，小娟一把揽着我的头，亲了我，可这一次我想报复卢克服的心土崩瓦解，真的和卢娟亲了起来，还感觉卢娟的嘴唇热乎乎的很好玩。现在想起来，我人生的第一次亲吻，就这样天然的诞生了，却是那样的古怪离奇。
当我作爷爷，她作奶奶时，我们在一次喝喜酒的盛宴上，又见面的时候，她对我说，一辈子都没忘我，只是无法高攀。唉！岁月催人老啊！我看见当年鲜灵灵的小娟，现在已是满头白发，不由得使我感到时光无情啊！
读者朋友，有点扯远了，还是回到四十五年前的罗庄吧！那时候的卢克服确实横行霸道一阵子，把一个好端端的罗庄搞得乱七八糟的。当然，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都暗恨他，这类人的亲戚朋友们也不喜欢他，他撤掉的生产队他都是极力反对他，对卢克服恨之入骨。再加上他卢姓势力小，所以，注定他这个大队书记干不好是当然了。不过不明真相的吕昌民，还是认为卢克服要比罗汉强。
吕昌民总认为罗汉逼死了他媳妇陈英，其实陈英是被卢克服说的话吓死的。
陈英本来是个性格开朗，能说会道，好开玩笑的女人。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一般都是有求必应。自从三憨案件发生后，陈英闷闷不乐，对吕昌民说，身体不好难受就睡在床上不吃不喝。吕昌民要拉她到公社医院看看，她说:“没事，歇两天就好了。”当吕昌民对她说公安局来人调查三憨案件时，她真的感觉这事不得了拉。于是，她当晚趁着吕昌民不在家时，偷偷的出来找到了卢克服。她向卢克服说出了真象。卢克服经过一番分析后说:“陈英啊！这回你真的大祸临头了。这四个人中，估计得定你为首犯，命是保不住了。”说着说着，卢克服落泪了。陈英开始颤抖了，当陈英要站不住时，卢克服还是扶住了她说:“到时候，真要枪毙了你，我会叫吕昌民去收尸的，我让他把你埋在咱们常常约会的六保河东堰的槐树林里，我常给你烧纸，等到我死了后，咱们到那边一定做夫妻。卢克服后来说的这些话，陈英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而是踉踉跄跄回到家后，看吕昌民还没有回来就上吊了。
陈英的死，卢克服很是后悔和自责，他憋死气没对任何人说陈英找过他。后来，公安人员来侦查案件，真相浮出水面后。陈英才下葬，这时，陈英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发出的鼻味实在难闻。卢克服让人找来石灰，亲自撒在棺材里，又让人把棺材盖封好，死人的恶息味总算好了一些。卢克服想，三天前还是个大活人，三天后怎么能成这样呢？吕昌民听从卢克服的见意，把陈英安葬于三憨出事的六保河对岸东大堤槐树林里，于三憨的坟墓仅仅一河之隔。有的人，联想丰富说，这罗庄又一对牛郎织女隔河相望了。
卢克服自当上罗庄大队书记后，对吕昌民家特别关心。吕昌民也很感谢他，吕昌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就到六保河打了一些鱼来，把两条上好的鲤鱼送给卢克服。卢克服说:“昌民呀，陈英死了你不容易啊！三个闺女，只有大丫算是个劳动力，二丫、三丫还在上学，这样吧！大丫初三毕业，在咱们庄上，也算上有文化人了。我看就叫她到大队看广播吧！时间自由些，还能帮你做做饭，做点家务什么的，行吗？”吕昌民自然很感谢卢克服。
吕昌民的大丫头叫吕凤，刚满十八周岁，但个子已经超过一米六五。在农村这样个子的女孩是很露眼的，可以用出类拔萃这个词来形容。吕凤天生的活泼开朗，这一点很随她死去的母亲陈英，深得叔伯大娘乡亲乡邻们的喜爱。刚满十八的姑娘，已经有人给提亲了。吕昌民说吕凤还小，都一口回绝了。
（十一）
卢克服上台后，似乎把六保河给忘记了。但他不能忘记六保河东岸槐树林里埋葬的陈英。陈英的尸体已经被安葬一百多天了。这些天来，卢克服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偶尔睡着了，梦见都是吊死鬼陈英。陈英说:“我的两个妹妹都被新县公安局放出来了，卢克服你竟然把我吓死了。在阳间，我最相信你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害我。我不能让你活，卢克服呀！你得赶紧到阴间陪我，我太孤单了，好寂寞啊！”
卢克服每次都被陈英吓得一身冷汗惊醒过来，半天才能恢复平静。于是，他偷偷的到集市上买了两刀火纸，借着无月漆黑的夜晚，卢克服悄悄的来到了六保河东岸槐树林陈英坟前，给陈英烧把纸，安慰一下陈英的灵魂，卢克服想，陈英啊！别在缠我了，再缠我的话，我真的要死了。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六保河异常的平静，没有了当夏的波涛。这两年六保河好似被罗汉驯服了的野马，乖乖的为罗庄人服务着。卢克服不得不惊叹罗汉的魅力，罗汉也得益于这两年的苦干，最后修成正果，被上级提拔到公社当主任了。
卢克服边烧纸，嘴里边叨咕:“陈英啊！你不要在缠我了！我得好好的干二年，也象罗汉样，成为公家人，三年后我出钱让吕昌民给你彻墓立碑，我好好的照顾你三个闺女。我已经把你大闺女吕娟安排到大队广播站里，你的两个小女孩我会好好照顾的。
卢克服给陈英上过坟后，当夜睡个好觉，第二天舒服多了。
陈英嫁给吕昌民正是人民公社成立那年。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胆”和“亩产万斤粮“等口号惊天动地的喊，到处都在“放卫星”，三面红旗在高高飘扬。在这样的年代里，陈英怀着美好的愿望嫁到了罗庄。那时的陈英，美丽、端庄、漂亮。卢克服第一眼看到了陈英，不由得发出感叹:“天那，造物主真神奇，造出个这么个幽物，我得上前调戏、调戏她。”
在陈英下轿的当口，闹喜的人多，轰轰烈烈的鞭炮声，唢呐声，闹喜声混杂在一起，行成了盛大的交响乐。人们都兴高采烈的说笑着，说着，热闹着。卢克服挤进人群中，喊了一声:“新媳妇，我爱你！”然后猛的把手插进了陈英的胳宅窝，弄得新媳妇哈哈大笑。陈英当即看了卢克服一眼，卢克服又用手还嘴送给陈英一个飞吻。陈英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卢克服得到了短暂的满足。
过后的几天里，卢克服时不时地的到吕昌民家溜门子，和吕昌民好的像一个人似的。
吕昌民在家时，卢克服仔仔板板的，一本正经的说着话。兄弟俩经常在一起喝个酒，喝多了也在吕昌民家睡过。但都是睡在新房的外间屋。陈英看见席地而睡的卢克服，怕他着凉，也拿单子给他盖上。吕昌民有时候不在家时，卢克服大着胆子抓住陈英的手说:“嫂子你真美啊！”然后，要亲吻陈英的手。这时，陈英迅速的将手抽出来，生气的说:”干什么？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卢克服脸色通红的说:“嫂子原谅，对不起。”陈英赶快的离开了屋里。
（十二）
自从抓住陈英手后，卢克服夜不能寐，天天想着陈英，陈英也感觉到了卢克服的心思。有一天，吕昌民到新县卖鱼去了。卢克服随后就来到了吕昌民家，装着喊:“昌民哥！昌民哥！我想问俺嫂子借样东西用。”陈英急匆匆的从屋里出来，“喊什么喊？他不在家！”卢克服说:“正好，他不在你，你在家就成！“说着，说着就喜皮笑脸的想进屋。陈英使劲的往外推，就在推的之间，卢克服胳膊触碰到陈英的双乳之间。陈英那里抵挡住卢克服的贼劲，到屋后，卢克服双胳膊紧紧的抱着了陈英，卢克服用嘴堵住了陈英的嘴，不一会儿陈英身体起了变化，浑身燥热，瘫到在床上，任由卢克服摆弄。事完后，卢克服穿好衣服要走。这时，陈英一把抓住卢克服说:“要走，没门！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你走试试看！“卢克服心想，麻烦来了，这女人要翻脸不认人了。
卢克服本来就很疲惫，有点心虚，本以为和陈英发生过关系会留他亲热一番，他被陈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卢克服语无伦次的说:“嫂子，你要干什么？你不能一点不讲究？”
陈英气愤的说:“卢克服！你讲究吗？你连你最好的朋友妻都敢欺，你还是人吗？”
卢克服傻了。陈英说:“卢克服呀，卢克服！今天你不给个说法，我缠死你，你也出不了这个家，不信你等着！”
卢克服急眼的说:“陈英，你到底想怎么样？想怎么样，你说么？”
陈英还是不松手，死死地抓住卢克服不放。然后说:“你必须给我写份保证书，得把你欺负我的经过写出来，这辈子只许有我一个情人，以后要对我不好，我就去告你。”陈英话刚落，卢克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我的娘来，你这个女人把我吓死了。”然后又把陈英紧紧的搂在怀里，亲热了一番，写好了保证书，离开了吕昌民家。
自哪，卢克服就和陈英保持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私密关系，一直到陈英去世为止。
卢克服在和陈英的交往有时也充满矛盾的心里。他给陈英写的那份保证书，就似他卖身契一样，陈英有求必应，好象陈英每时每刻都在掐着他的”七寸“。但他殊不知，多情的陈英对他一往情深，整个的魂都让卢克服勾走了。在那物资短缺紧张的年代，陈英偷偷的省下钱给卢克服买些衣服，有时也送些好吃的。每年春节喝春酒，在吕昌民家，卢克服都是座上客。陈英虽然是吕昌民的媳妇，实质上她真正爱的是卢克服。卢克服知道，但失去陈英的卢克服才知道三憨的案件并没有他分析的那么严重，他的情人陈英算是白死了。他后悔难过，是的，不知哪个名人说的:”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吕娟自从担任大队广播站广播员后，她精心钻研，每天向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学习。吕娟记忆力惊人，脑子特别好使，很快她就掌握了播音技术。她能按照卢克服的指导自写通知，自写新闻稿件，也能播的驾轻就熟，字正腔圆，很能引人入胜，使得罗庄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一致好评说吕娟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只金凤凰的。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喜欢吕娟。我认为吕娟傲不可攀，成天仰鼻子抗脸的，她不肖理我，我也对她没有好感。我还是觉得卢娟比她好。
虽然我恨卢克服，自从和卢小娟亲吻后，我喜欢上了她。那时候的我虽然还没成人，但青春期懵懵懂懂知道了对异性的渴望。有时候，我偷偷的约小娟，到六保河东堰陈英坟墓槐树林里约会。小娟害怕，我就搂住她。小娟虽然比我大一岁，但小娟个头比我小，就跟我妹妹似的，我深深地疼爱着她。
小娟对我说:“杏，我说俺爸了，以后不准再斗杏他爸罗春大伯了，人家和咱无冤无仇的你整人家干什么？我爸说我不懂，说你爸看似不说话，就因为是个名牌大学生，影响大，所以，就得先批你爸。他说以后不斗了。”
我一听小娟这话，很感激小娟。一会儿我又问小娟:“我们家这么穷，成份不好，你爸不会让你愿意我的。”
小娟说:“我不嫌你家穷，我喜欢你，就不嫌弃你穷。杏你真俊啊！”“唉！我俊吗？我怎么感觉我怎么这么丑的呢？”我说着。小娟又辩拨的说:“你丑，这罗庄就没有俊人了。”我说:“俊，你爸也不会让你愿意我的。”小娟说:“只要你愿意我，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