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是喜欢秋天的,喜欢她的硕果累累,喜欢她的阳光灿灿,喜欢她的天高气爽。触摸秋天,有丰盈之美、踏实之感!
今年的秋天给人的感觉特别短暂,仿佛没有感受到秋意,就迎来了冬天。
以往,每到秋来,我都喜欢回老家——桫椤塬(桫椤塬是以塬上有桫椤树而得名。桫椤树是已经发现唯一的木本蕨类植物,极其珍贵,堪称国宝,被众多国家列为一级保护的濒危植物,有“活化石”之称。可制作成工艺品和中药,还是一种很好的庭园观赏树木)。在老家的小路上散步,与碰见的乡亲们打声招呼;在幼时住过的院落流连,拣拾儿时的记忆;在田间地头转悠,体会收获的喜悦。回到老家,我可以尽情地、无忧无虑地享受大自然的神奇之美!
而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心境开始发生了变化,回家只是为了陪父母,再也无心去聊发少年狂。
今年的中秋,别有一番意味在心头。因为,突然间,发现父母老了,真的老了。他们再也没有种田耕地的力气、再也没有挑拣儿女对错的劲头、更没有挖空心思为儿女做喜欢吃的饭菜的能力了。有的,也只能是儿女进门时的惊喜、高兴、期盼和激动情绪的流露。这时的父母,已经对儿女回家给他们带什么东西无所谓了,而是期盼着能再见多见儿女们一面;会紧紧拉着儿女的手,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害怕一放手你马上就会飞走似的……
今年的中秋,很认真、很安静地跟父母一起过中秋,吃月饼赏圆月。也像当年父母那样,跟自己的孩子讲嫦娥和玉兔的故事,会说起我小时候过中秋的各种有趣的或无趣的事……
饭后,照旧会绕村庄溜达一圈。看小时候与玩伴们爬过的白杨树、柳树、枣树、核桃树、杨槐树,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景象:几棵几乎光秃秃的老树,没有了先前的繁盛和粗壮,极像一个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挣扎着、摇曳着……看我生于斯长于斯的桫椤塬上传统、普通的农家小院,看到的是很多院落都已经破败不堪,大门上的锁子锈迹斑斑,一看就知道院子的主人好久都不曾来过了……一路走来,不见十分想念的幼时伙伴和昔日旧邻,碰见的却都是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和不知名字的孩子……我仿佛看到,一个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曾经丰厚的村庄正在老迈,失去了生气,慢慢在走向衰败和消亡。
恍惚间,我想到了年迈的父母,想起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诗句。父母在,“线”尚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衣”不存,人生只剩归途。父母在,儿女们还有个牵挂和相聚的地方,当他们不在了,我们就成了孤儿。从此,你的成功没人喝彩,你的忧伤无处诉说。从此,再没有一颗盼儿归的慈母心;再没有一双助儿飞的严父手。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中秋与父母难得的相见,当尽情叙说往事深情,不要辜负了秋浓月圆之意。秋还是原来的秋,只是我们历经沧桑,心境已变。面对明天,亲人何处相会,姑且不去考虑。当下能做的,就是且行且珍惜。正所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