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是现代家庭餐桌上最受欢迎的野菜之一。是我们这地方摊菜煎饼必备的食材。我喜欢荠菜,不仅源于荠菜的嫩绿、清香、口味、营养,更重要的是它寄托了我对母亲的一份怀念……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的人们越来越重视养生了,以前能吃到大鱼大肉为最好的口福,如今以吃粗粮,蔬菜甚至野菜为乐了.我对荠菜更是情有独钟,不但喜欢吃荠菜还喜欢挖荠菜。
最初挖荠菜是母亲带我们挖的。 那时好像家家人口都多,像我们这么大年龄的每一家几乎都有姊妹兄弟四五个人以上,粮食有时不够吃的,都到地里去拾一些山芋头,白菜根,挖一些野菜搭配着吃。能吃的野菜很多,母亲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有的野菜虽然能吃,味道有些苦涩,有的要用开水浸泡一下才能去毒性去苦味。母亲常说,不苦的野菜就是好的,都能吃。事实是,野菜是各有千秋,风味独特的。荠菜是最好吃的,荠菜不但不苦,还有一股清香。生荠菜也能吃,挖来荠菜,用热水洗一下,放在盐豆汁里,就可以卷煎饼吃。 我们姊妹都是女孩,吃饭少,父亲又在外面工作也能贴补家里,基本上粮食够吃的。可是我母亲特别会过,整天说,好年头要备荒年,有粮食也要储存起来,防止第二年不收成。所以一到冬天就带我们四处拾山芋,挖野菜。她常说靠山不能费柴,靠河不能费水,吃青不能掉青,意思是要简省节约,不能浪费资源。她经常把省下来的粮食和钱接济给更穷的人。
上小学时几乎没有家庭作业,放学回家都是书包往墙上一挂,便帮家人做家务。夏天、秋天几乎天天放学都要去薅草,冬春交替季节便去挖野菜。 除了深冬麦子都被雪覆盖了不去挖。过了年,到了春天,大地回暖,百草发芽,万物复苏。地里就会有非常多野菜。都说雪是麦子的被,雪融化之后的麦苗绿油油的,野菜也舒展开来了,土地蓬松松的,那时地里不施化肥,农药,也不用除草剂。长着绿油油的麦苗的蓬松的土地就是我们的乐园,麦苗不怕踩压,里面有我们要挖的各种各样野菜,什么羊蹄菜,山菠菜,淇淇牙,富苗秧,老古筋,蛇绿苗,各具特色,造型很好看,…… 这些野菜里面我最不喜欢的是一种叫做碱碱股的,它既不能吃也不能当饲料喂兔子、喂猪。不喜欢它的另一个原因是它和我最喜欢的荠菜长得非常相似,而且容易混淆。我们在挖野菜之余还可以在地里翻跟头打螃蟹,在里面互相追逐玩耍各种游戏……玩够了玩累了,再扔一下铲子,嘴里喊:“铲把铲把,回头往哪?哪里有菜,带我去哪”。这样扔一下,也知道是不能太灵的,也不按铲把方向走,拣有荠菜多的地方去挖,这样还可以回家吃一顿母亲做的荠菜拌盐豆、鸡蛋煎饼,以前没有卖荠菜的,也没有做荠菜煎饼卖的,都是自己挖荠菜,回来家自己做。
上高中时,学习任务重,就很少到地里挖荠菜了,可是荠菜煎饼照常可以吃到,因为母亲知道我喜欢吃荠菜煎饼,也不知道她什么时间去地里挖的。有一年冬天,我感冒了,放学回来发现饭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碗辣椒面荠菜汤,还有一个我最喜欢吃的荠菜煎饼,里面拌了两个鸡蛋。母亲说我学习太累多放一个鸡蛋补补。
她先让我把辣的荠菜汤一口气喝肚去,说发汗治感冒,又把热腾腾的煎饼递给我;我吃完之后才发现只烙一个荠菜煎饼,她只吃空煎饼和咸菜。我吃完之后淌了一身汗去上学了,到学校感冒真的好了。我母亲不识字可她知道许多养生气祛病的方法。她做菜煎饼方法和现在不一样。挖来荠菜都是母亲在大鏖子上做荠菜煎饼。母亲首先把大煎饼对折四分之一圆形状,取两张煎饼,交叉正对起来正好成正方形,把四分之一煎饼交叠铺上,每一层上都摊上菜,这样吃起来菜均匀,而且不往外漏。我很喜欢跟母亲学一些有意思的家务,比如摊荠菜煎饼,包饺子这些活。既好吃又好看。我会做之后也做给母亲吃,这时母亲就有一种成就感。她认为女孩子就得会做饭会做家务。我们虽然顽皮不听话,在她反复说教之后,还是有收获的。她教会我们许多养生之道人生哲理。在儿子小的时候我也经常带他去地里挖荠菜,并告诉他各种野菜都是有名称的。想通过言传身教让他记住并感兴趣,可是已经没有我们小时候那种大环境了,我们以前每个小孩都认识,好多知识都是孩子互相学习知道的。他仅仅记住了一样,荠菜。其它的野菜名就不知道了。周末带儿子去挖荠菜回来,拌上一盆荠菜馅不放盐,我们铸一个平底的铁锅,专门用于摊荠菜煎饼。每次吃的时候在放盐放油放鸡蛋,一盆菜馅可以吃两三天。又省时,省事又好吃。
九十年代初期,在苏北大地就有路边摊菜煎饼卖的了。那时,我有一个邻居每次吃菜煎饼都得吃楼下公路边那个老奶奶摊的荠菜煎饼,她的菜煎饼一脉相承当地老荠菜煎饼的口感,自己烙的玉米煎饼或粗粮煎饼,配上荠菜,鸡蛋,粉丝,再撒一点红辣椒面,吃起来更能吃出家乡的风味。
我也喜欢吃楼下老奶奶做的荠菜煎饼,她年龄和我母亲差不多大。菜煎饼做的也正宗。有时买了菜煎饼给母亲吃,她也说好吃很高兴。也时常买来荠菜和母亲,姐姐一起包荠菜饺子,听着母亲数落她以前的故事。一家围坐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母亲八十多岁的时候,有一天告诉我想吃荠菜饺子,我那阵子工作很忙,想等周末闲下来再做,谁知道她说想吃的时候,已经生病不舒服了。带她到了医院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我们。没能陪母亲吃上最后一顿荠菜饺子,成了我终生遗憾。
母亲离开我们之后,我们才真正悟出来她为教育我们费了多大的心思和精力,女儿多想给她老人家再做一个我自己挖的荠菜自己做的荠菜煎饼,亲手给她包一顿荠菜饺子吃啊。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最痛苦的。
自从母亲走了之后,我三年没有自己包荠菜饺子吃。心情一度低落。去年春节,我一位好友告诉我母亲不希望我不幸福,带着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挖荠菜,走到大自然,才打开我的心结。前段时间几个朋友挖荠菜,看到几个老大妈在挖荠菜准备卖的,我们也去凑热闹,挖荠菜的多少已经不是我们的目标,享受大自然,亲近土地,边挖荠菜边欣赏田园风光,湖光山色,斜阳晚霞,草长莺飞,似乎更有诗意。
最好的养生之道,那就是亲近大自然,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在挖荠菜的时候都实现了有机的结合。可以沐浴冬日的阳光,补充机体的阳气;又可致的朋友在一起边挖荠菜边聊天说笑,调整情绪,放松心情减轻生活和工作压力;还可以提高睡眠质量:每次挖完荠菜回家,晚上带着丝丝的倦意睡得又香又甜,一觉醒来就到了天亮。愉悦身心,陶冶性情,强身健体,提高免疫力。
目前又到吃荠菜的季节了,走在大路边小溪旁时不时就能看到荠菜的身影。特别是田地里更是荠麦青青。 走到山间田边,习惯性地总想寻找一下有没有荠菜,看到荠菜就会倍感亲切. 吃着荠菜就会感慨土地之神奇,肥沃的土壤怎么就能生长出那么多五彩纷呈,酸甜苦辣的食材呢? 我曾经把各种颜色的橡皮泥混合在一起发现就是土壤的颜色。可见土壤是各种颜色和各种味道的集合体。土壤中孕育出的食物也是色彩纷呈,滋味万千,美轮美奂,妙不可言的!在朴实无华的背后蕴藏着无限丰富的内涵,才使得万物共生。
现在,挖荠菜,吃荠菜已经很盛行了,而且具有当地文化特色。这种带有乡土气息的饮食文化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人们的生活调剂得更加多姿多彩。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管走到哪里想到荠菜就想起了家乡,想起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