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土话,把品质差劲、好占便宜者,称为“孬种”;比“孬种”更“孬”的呢?自然就是“血孬种”了。
俗话说,哪庄没有几个“六叶子”;同理,只要有利益存在,哪庄、哪单位、哪小区没有几个孬种呢?
这些孬种,常常以好人自居,遇到便宜,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去,或者暗通款曲虚与委蛇,总之,便宜让他占到了,笑逐颜开,仿佛中了头彩似的。天下资源就那么多,在资源匮乏年代,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看各人的本事了。有素质高性格孱弱或者清高的人,这时就吃了哑巴亏,只好安慰自己说:“吃亏人常在,占相因死得快。”实际上,脑满肠肥者,大多都是占相因的人啊。
先说庄上的孬种。且慢,还是个女孬种。她不凡的身价,是妇女队长。那时,她喊人上工,只喊一遍,第二遍就双手拍腚,高骂:“懒鸡巴皮,都在家里装死熊!日你们的亲姐姐!”这时媳妇和闺女们,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往田野奔去。因为再去晚了,妇女队长就要拿个鞋底扇你的脸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月,喝酒是奢侈行为。生产队没有酒场的。只有“东方红”拖拉机来耕田,公社电影队来放电影才有的一吃。队长是个老实人,不喜欢这种场合,不消说,妇女队长是对喝酒、吃肉是趋之若鹜的,她把陪客的事承包了。她磨盘般的屁股已经稳当坐在老榆木板凳上,举起糙黑碗一饮而尽,肥肥的肉片在硕大的嘴里翻转,引来几只没眼头的苍蝇在厚唇边兜风。她佯装不知,忽然巴掌裹着风声向自己的嘴扇去,几只苍蝇瞬间毙命。桌上还剩几块锅饼,她揣进裤裆里带回家了。明天她狗日的儿子,就故意在我们跟前炫耀地拿着锅饼,走几步舔一口儿,走几步舔一口儿。
晚年的妇女队长,口舌生疮,屁股疼痛。她的本家孙子入社说:“七奶奶,口舌生疮是骂人太多的缘故,至于屁股疼痛难忍,因为你年轻时一边拍腚一边骂人,屁股受罪大啦,报复你了!”
再讲个单位的孬种。单位的孬种模式与庄上的不同,更善于伪装。比如碰上有好处,他三天前就在单位里说阴腔了,“阴”得别人都不齿于招惹好处了。他这时候躲在角落里,把好处垫在屁股底下,心安理得“啃”不义之财的烧鸡。如果遇到谁提拔了,他明知自己没有份,也要捣蛋,上窜下跳,写匿名信,打举报电话,忙得不亦说乎。待到谁终于提拔不上彻底歇菜了。他就信誓旦旦洗白自己。告诉你:“是某某搅和的,这个人见不得别人好,都是一锅子抹勺子的至于嘛,真坏透了。”
我当年提拔股级,一个老科长说:“这个年轻人口头随便。”第二年来考核,他又说:“这个年轻人思想不端正,他经常抱怨说,妈的,排队买油条也该轮到他了。”待我终于一辈子是个“白皮”的无功名者了,这位老科长高兴得难以言表了,年迈的他亲切地对我说:“还是做个平常人好,当官的有几个善终的?”上帝猫头鹰,我终于服了他了。
最后说小区里的孬种。我最讨厌那些“街滑子”和“坐地户”。我在小区装修,沙子和地砖运到门口,我自己不能搬,要朝阳或刘口子的坐地户来搬,一个妇女坐在车头的地上,嘴里不干不净:“娘个脚!这些房子都盖在我的地盘上;我说几虎就是几虎,吭一声掰他的牙。”我平心静气地说:“大姐啊,你的娘肯定有脚,要不你爹不会待见她。另外,就是这房子盖在你的脑壳上,与我无关,你找开发商要钱去。我装修,我做主,谁招惹我一粒沙子,我剁掉她的手指头!”我火冒三丈,“啪”地把正端在手中的玻璃杯摔个粉碎。我高声骂道:“欺负人的坐地户你们听着,刘口子不是华西村,朝阳也不是大邱庄,有啥好横的?玩孬种胡撕赖,我坚决不吃这一套,在我装修期间,一律不用你们帮忙;如若不信,咱就试试!”我一个多月,拿个木棍坐在门口,始终没人来找茬。
搬进来住了以后,一天物业的一个师傅跟我说:“你是哪里人?”我说:“我是哪里人重要吗。物业费我欠了吗?水电费欠了吗?”他说:“不欠。就是赵衙生让我捎句话,你小心些!”我手指头磕着他的脑门。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字眼儿:“告诉你的赵衙生,我今天坐在门卫等他到晚上十点。”我坐在那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像看西洋镜。但后台老板赵衙生始终没露面。
这些带血的孬种,都是欺软怕硬,色厉内荏的角儿,你一旦较真,他就软了。他吹嘘说认识某某局长,其实为了自己壮胆而已;局长可不理睬他;即便他认识某局长,又干我何事?“逮不净的虱子拿不尽的賊”,孬种是层出不穷的。只有社会风气根本好转了,老百姓才能过上安心、舒心、放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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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人都会遇到孬种。孬种嫉善如仇,总想方设法通过陷害好人,捞取好处。为作者赞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