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作者:黄兴洲)

冤案(作者:黄兴洲)

古往今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人人皆知。韭菜割了还能长出来,人死了就不能复活了。

大千世界,人海茫茫,刘业兰告状三年了,地方司法机关都无能为力让她的冤案得以昭雪,她跑遍了半个省。没钱吃饭就到处乞讨。这天讨饭来到一个小饭店里拣剩饭吃,听一伙正吃饭的人讲郁铁笔帮人打官司必胜的故事,她留了心,打听到郁铁笔的住址,饭也不要了,来到郁家。

郁家铁将军把门,问邻居,人告诉她郁先生走干闺女去了,平时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知多会能回来。

刘叶兰想想自己天大的冤枉无处伸,悲从心来,她想想自己冤深似海,状告无门,假如再找不到能帮自己申冤的人,干脆回去吊死在仇人门口歪柳树上算了。

听说郁先生少儿无女,只有一个干闺女,灵机一动,双膝跪在郁先生门前。

不知什么时间身后来了一个人,问:“你是谁呀?跪在我门前干啥的?”

业兰知道是谁来了,她跪着爬到郁先生跟前,放声大哭:“干爹救我,干爹救我呀!”老先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忙拉她起来说:“快起来,你是哪里人呀?”心想:“从哪里冒出来个干女儿?”边说边掏钥匙打开家门。

业兰爬起来跟先生进了家,进屋还是跪倒在先生跟前,直叫:“干爹可得帮我申冤哪!”

郁先生说:“你别光哭,你得把情况给我说清楚呀!”

业兰一五一十把自己的冤枉向先生诉说了一遍,先生说:“光听你一个人说不行,我得去调查清楚才能帮你。”

老郁向来热心腸,性子耿直,安排业兰吃了饭,默认了这个干女儿,然后收拾了一下去了业兰的家乡。

经过深入调查,业兰说的一点不假,业兰冤案之所以不能申张,是原告有一张人情网,从基层派出所到县公安局他们都有人罩着。

郁先生和业兰说好,你安心回家带孩子别乱闯了,我去替你申冤。

郁先生打官司注重的是证据,他详细地把证人证词都做好,去了省法院。

在省法院他实名通报要见法院院长,接待人员告诉郁先生,院长去北京开政法会去了,得四五天后能回来。

老郁等到第五天,果然等来了院长接见。传达人员把郁先生带到院长办公室走了。郁先生看了看院长办公室后墙上高悬的国徽和正在忙碌的一个人,正沉思怎么开口,只见那人抬头看了看他。

四目相对少许,院长喊了一声:“你是小拆糊?”郁先生惊喜地叫道:“你是老油条?”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半天,“老油条”何风忙着一边倒茶递烟,一边问:“三十几年没见,今天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郁先生叹了一口气对“老油条”说:“一言难尽,容后再说,我今天可是替人喊冤来了。”

何风知道,高中同学时,郁正就是个刚直不阿的人,他嫉恶如仇,曾因此得罪过班主任,揍过班长,高考时两人都报考的政法学院,后来何风录取南京政法学院,郁正应该被北京政法学院录取,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只录取了地方普通院校,从此南北分别三十几年。

郁正不想多牵扯其他杂事,把厚厚的调查材料向老同学桌上一摆,先简单介绍案情:

刘业兰丈夫叫铁军,是村里支部书记,铁军有个弟弟叫铁民,铁民从小得过脑炎,人有点呆不拉几,三十多了也没娶上妻子,跟母亲过活。

铁军成家后和母亲隔墙别院而居,家后边有一户人家,因植树问题和铁家争地边,几十年了争论不休,邻居家儿子在基层派出所当协警,儿子还有个表叔是县公安局里一个小官,有此背景说话硬气。

邻居老太太硬要卖铁家屋后的几棵树,说是她二十年前栽的,铁家老太太说她胡扯,她凭什么把树栽在铁家宅地上?为了宅基地边子两个老太太由争吵到撕扯,邻居家当协警的儿子一脚把铁家老太太踢倒,让他娘骑在铁老太身上撕打。

铁军赶到事发地点时,见铁民正保护他娘和邻家那个协警扯打,铁军劝不开,就去掰邻家老太太正撕扯母亲头发的手。现场有点乱,等大家拉开架后,夜里邻居家老太太心脏病发作死了。

邻居状告铁军把老太太打死的,派出所来人带走了铁军,也不知在派出所铁军遭了怎样的折磨,等接到通知时拉回的是铁军的尸体,尸体表面没发现其他伤痕,只是脖子上有勒痕,派出所说铁军是畏罪自杀,家里人当然不信,就停尸上告。

而邻居家发动关系网逼迫铁家埋尸,天天闹的不得安宁,叶兰不服这口气,到处为丈夫申诉而不得其果。

郁先生把调查的证据一一摆给老同学看,气得院长拍桌子:“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还有这样不法之徒横行乡里,简直无法无天了。”他立即打电话给那里县法院院长贾凡,责承他过问此事,还铁家一个公道。

然后又约了几个在省里工作的老同学来,晚上在“飞鸿大酒店”给郁正接风。郁正无心参加这些省“官”的宴请,一心要走,何风说:“你个小拆糊还是当年风风火火性格,天大的事也得一步步解决,如果县里解决的不公正,我再带人去现场办公。”

郁正拗不过“老油条”的盛情挽留,答应在一起一吐多年来的“苦水”。到了晚上,来了四个老同学,一个是省高等法院执行庭庭长宋大勋,高中时外号“拉不弯”,一个是省检察院的监察官李文承,外号“挣不断”,还有两个是师院教授,都是当年铁哥们,都有一段惊天动地的故事,那晚上不谈政治,只论交情,最后最后知道郁正为申张正义来帮人打官司的,皆愤慨不已,一齐保证让平民百姓的冤枉有地方申张,绝不让恶人得志。

郁正第一次喝的那么痛快,三十几年的委屈一吐为快,他说的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当作没听到,只希望他把叶兰这件事办好,别再孤灯自赡。

冤案(作者:黄兴洲)

真相大白

郁正回来不久,县法院来人拜访他了。来人三十多岁,自报家门姓贾,说受院长委派来征求郁先生意见,对铁军之死的调查结果是:属非正常死亡,详细案情见宗卷。关键是对遗属刘叶兰申诉的丈夫被折磨至死证据不足,考虑到人死在派出所,派出所有失职行为,出于人道主义,由政府出面赔偿家属三万元,要家属据结不再上告。

郁正一听,冷笑几声:“就这么简单,一个大活人进了派出所不足二十四小时,无病无灾,不明不白就没气了?有急病?自缢而亡?笔录的口供呢?是谁提审的案情?有什么证据说老太太的死是铁军殴打造成的?当时铁军打了哪里?老太太的伤有没有法医鉴定书?”
一连串的疑问弄的来人满头是汗?什么也说不清楚,灰溜溜走了。

郁正再次和“干女儿”刘业兰交换情况,详细询问铁军死时伤在哪里?刘叶兰说:“丈夫是从医院太平间接出来的,身上蒙着白布,派出所的人不让掀蒙着的布,是刘业兰硬冲过去掀开的。派出所的人说铁军进去就骂他们蛇鼠一窝,诬陷好人,甚至和派出所人员动手执架子,两个协警没办法制服他,便硬按他坐下,他和协警动了手。最后气的喘不过气来,没法笔录了,半夜不知怎么就死了。”

郁正觉得铁军的邻居那个当协警的人问题最大,经查当协警的人叫梁青,派出所有他两个仁兄弟,铁军的死与那两个人有关,愈觉问题不是那么简单。

刘业兰的婆婆也向郁正提供一个重要线索:有天夜里她去家后厕所解溲,突然闻到一股狐臭味,这味道来自与她擦身而过的一个老妇人身上,当初她与邻家老女人扯打时闻过这股狐臭味,她怀疑邻居老女人没死,火化的那个一定不是梁青的娘,可能是他那个病歪歪的姨。

粱青的姨和娘是双胞胎,姐妹俩很小时爹就先死了,他姨小时得过心脏病,一辈子没嫁人,一直跟梁青姥姥生活,姥姥临死时不放心这个病女儿单过,怕病女儿死后没人给送终,就把女儿托付给了外孙梁青,嘱托外孙只要给他姨养老送终,房产和家财都由外孙继承。

梁青平时对这个姨并不好,犯病也不及时给治疗,巴不得犯病赶紧死了,他好接收姥姥家遗产。
当时梁铁两家因争宅基地产权发生争吵撕打时,梁青的病姨还出来劝架,铁民护母亲时还不小心碰倒了她。
接着夜里突然哭声响起,梁青妻子哭喊着“娘”死了,没过两天就被梁青拉去火化了,然后状告梁军打死了他娘,跟着就发一系列事件。

郁正听到业兰婆母讲的这些,就决心再弄个水落石出,到底梁家死的是谁?为弄清真相,郁正和下乡收破烂的那个老头搭档,天天在梁家周围吆喝:“收废品来,有纸箱酒瓶废铁旧衣拿来卖!”连三天,装模作样在铁家屋后捆扎纸箱。终于一天晚上梁家老太太出门左看右看,没村里人,把两个老头招进家,关上大门,捣腾出积压半年多的酒箱酒瓶破七烂八一大堆,让两老头自己收拾,从她身上散发的狐臭一阵阵入鼻。

郁正随口问她:“怎么积压这么多废品不卖,纸箱都有点受潮霉烂了?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就自己过的?”老太太听郁正外地口音,随口说了句:“这些日子家里摊事了,儿子在派出所正被调查,回不来。”突然觉得失口,嘎然停止不说了。

郁正看着大门上还没撕干净的白纸,随口问道:“家里什么人走了?”老太太随口一句:“俺姐。”忙的又加一句:“少儿无女的跟俺过的。”

郁正什么都明白了,啦家长似的又问一句:“儿媳妇呢?”老太太长叹一声:“人家不在这里住,城里有房子。”
郁正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白天梁家从不开门。他把这件铁证做实了,到了法院,找到院长,向院长摊了底牌,院长已知道郁正和省法院那些人关系,自然不敢再敷衍,派有关人员再次落实,并下了命令:“在谁那里出了问题谁承担责任。”

不久,案情大白:梁家和铁家矛盾已久,梁青一心想搞掉铁军的书记,取而代之,总找不着得力借口,正好借他娘和铁军家老太太争执扭打之机,唆掇他病姨去拉架,不巧被铁民撞倒,老妈妈喘不开气,一口气没上来憋过去了。他姨和他娘是娈生姐妹,无论走路说话穿衣都十分酷似,梁青不肯给他姨救治,也不愿死后的尸体在家多停一天,就拉去火化了,回头就告铁军打死的。他知道告铁民没用,反正混乱时谁也分不清,看二形的谁又敢多嘴?梁青无赖是出名的,谁想把干净鞋往臭屎上踩?铁军被带去派出所,梁青的两个仁兄弟用电棍戳,逼铁军承认打了老妈妈,铁军破口大骂,一蹦多高,被两个协警用绳子捆在椅子上,手脚脖子都勒的紧紧的,丢在屋里不理,喝酒去了。喝完酒睡醒觉回来还想再折磨铁军一气,一看铁军被勒得没气了。
至于铁军打死人之事纯属子虚勿有,老太太长期心脏病,在闹事中受惊犯病是她外甥一力所为,并且喘不开气时若采取急救措施尚许有救,不救而死责任与铁家无直接关系。

梁青状告铁军一案不能成立,而派出所不当行为致铁军之死应负法律责任,涉案之人必须依法严惩,还人民一个公道。

郁正又一次依法打赢了这场官司,干女儿刘业兰跪在丈夫坟前痛哭不已,告诉丈夫冤枉得以申张,有关赔偿之事干爹帮她正依法申诉,不法之徒绝设有好下场。

本来事情到这里应该告一段落,谁知铁民在屋后厕所方便时突然看见已“火化”过的梁家老太太正吊死在一棵树上,吓得疯了,直喊:“有鬼,有鬼!”尿也来不及撒,满庄跑着喊着:“有鬼,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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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1条)

  • 回眸
    回眸 2021-04-28 20:38

    :ok: 有道是有冤必申,天理难容。希望国家的执法人员,要都向郁正律师这样,秉公执法,为民请命,伸张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