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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沙沟的邵士堂对林俊杰提出的具体意见很赞成。虽然是两条喜事,红纸该怎 么贴就怎么贴。大门的两旁,应该在显著的位置贴上鸿喜,然后再贴上双喜,因为从 家中往外发轿为先。这第一件喜事虽然在先,但是作为喜事家是不安排坐席吃饭 的。待到嫁女花轿发出后,立即转入儿子娶媳妇的双喜的事上来,时间都是一致的, 嫁闺女两家统一时间为丙辰年腊月二十四十点二十八发轿,四公里的路程用上一 个小时,十一点二十八新人必须下轿,占个好时辰,将来后代有出息。林俊杰把所有 该考虑到的都一一列在一张大红纸上了。依时间为线索,几点几分该干什么都一一 写得清清楚楚。林俊杰连一般人家都废除了的夜拜父母亲晚安的环节都安排进去 了。夜拜完了,一天的喜事才算结束了。
邵士堂一看林俊杰用毛笔正而八经的小楷字书写的这份事情安排流程表,字 非常精美秀丽。粗略的看了一遍,当着林俊杰的面说了一句话:“老弟,这样不是太 复杂了吗?”
林俊杰说:“士堂哥,这是一天中一家嫁闺女、娶媳妇两条喜事啊!咱们不管别 人家那喜事怎么办,按照我这吉祥贴上的流程,你看起来复杂,其实是非常实用的, 不会出差错的。”
邵士堂觉得林俊杰说的在理,也就没提出什么意见。
林俊杰在邵士堂家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快进门的儿媳妇和准闺女婿对林 俊杰都特别的热情。因此,虽然说万不得已才采取换亲这个法子,林俊杰考虑虽然 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也是聪明智慧的结晶,亲上加亲,好处不必多说。鲁迅说的 好:“世上本来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走换亲这条路未必就是错的,说不定 这正是他和邵士堂两个家庭走的一条最好的路呢!吃饱喝足回来的路上,林俊杰这时心情好了。三点多钟,太阳大偏西了,可这深 冬的太阳似乎少气无力的向下坠落着,看似有点惨淡,不一会儿还是发出黄红烧天 的晚霞。这给林俊杰带来许多遐想,即使他这辈子人不怎么样,但愿将来孙子辈子 女们出人头地,兴旺发达。
林俊杰回来了,他给三凤和林义功和老婆说了。三凤少言寡语的没说什么,林 义功非常感谢父亲。
林俊杰听到了儿子说“谢谢”的时候,眼眶子聚满晶莹剔透的泪花!这样看来, 林俊杰平时对子女是缺少温情下,但是,儿女们还是知情懂礼的。除了五凤外,都很 孝顺父母,家里从不吵架。虽说二儿子林义功对外强硬点,可是,这些年来他一直都 在看书,多多少少也学到点文化和做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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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大伟强大的攻势下,王兴才不得不服软,他得算计这样李大伟和大姐这些 年来对他家的帮助,如果说没有大姐和姐夫的帮助,他的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子呢?别说能娶上林五凤这样漂亮的媳妇,就是一般女孩也娶不上,虽然是贫农,但 是家里穷啊!
王兴才仅仅在家两天,对五凤说工地上人手紧,他得回去,五凤也没拦他,王兴 才又回新县城了。
五凤虽然和婆婆季素兰意见很大,但五凤并没有和季素兰正面冲突过,五凤跟 王兴才来到家见着季素兰还是喊了声娘,季素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五凤。王兴才看 了看他娘,一声不吭的进了屋子里去了。
来到家后五凤开始整理和打扫卫生,整整干到夜里十点才算大致整完,第二天 一大早五凤又把大门外扫得干干净净。人们才知道王兴才的媳妇回来了。
第二天五凤做好饭了,到处找婆婆季素兰吃饭,没有找到,王兴才说:“不找了, 咱们吃。”
吃饭的时候五凤对王兴才说:“我也得到县城找点活干,不能在家无所事事,我 不想上队里干活。”王兴才说:“我是给队长说好了的,每年缴给队里二百块钱,队里 给我记三百分,你不干活怕是不行吧?”林五凤说:“不行还能怎么着,就说我身体不 好,干不了活,实在不行也缴给队里一百块钱可行了吧!我不相信队长还能不同意。 “王兴才说:“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五凤心里憋了半天,没和王兴才顶嘴,因为才刚刚和好。
人的恶习一旦形成,要改掉是很困难的。王兴才自己发誓想改,可怎么也改不掉。这不,他在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又去找胡新城喝酒了。他对胡新城说:“得挣点钱, 好好的过日子,现在这样混不行, 一旦媳妇生孩子了,那负担就重了,他对胡新城 说,自己以后不嫖了,把辛辛苦苦挣的钱白白送给那些婊子不划算。”胡新城夸他有 进步,王兴才喜滋滋的付了账。但是,临分手的时候,胡新城还是半生气半开完笑地 说:“你戒嫖我没有意见,可你戒战友可不行噢!咱隔三差五还得聚聚!”
王兴才说:“胡新城,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胡新城说:“那行!”然后他们就分手了。
五凤和婆婆季素兰说话,季素兰爱理不理的。但是,林五凤并没有和他计较。林 五凤想她是长辈,又这么大岁数了,让着她点也没有什么,反正找生产队长谈外出 打工的事,谈成了,就走了,和婆婆相处的机会就少了,矛盾也不会再发生了。
林五凤找生产队一说缴钱外出打工的事,队长就同意了。队长说:“弟妹,我和 王兴才关系好,你去你的,挣到点钱你想缴就缴点,我好堵堵别人嘴,不想缴就算, 我就对人说,你身体不好就行了。”
林五凤感谢不尽,心想,我到外边一定好好干。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会儿 建筑工地基本上都不要女的,因为重体力活女人干不了。这些都是借口,说实话,那 会儿建筑工地少是一个关键问题。但是,林五凤并不灰心,她还是天天找,她终于找 到了出大力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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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出大力的活儿,就是新县蔬菜公司,酱醋厂,急需捣缸工。说白了,就是深秋 初冬淹制的酱菜要捣腾晾晒。然后再进缸。
过年天就热了,这咸菜需要这道工序。往年都是本公司人干的,不巧这个厂子 又扩大一个酿造车间,把人调到那里一部分,所以,这也就奇缺几个出力工。本来他 们是只招男劳动力的,谁知,五凤托她在新县人事局工作的姨哥,三天后就给五凤 找到这么一份工作。姨哥问她干不干,如果嫌苦的话,稍等等,候候或许能找比这好 一点的工作,不过工资不如这高。林五凤急忙问姨哥,他姨哥说,保底一天两块钱, 干好的话,一个月成百块钱应该没有问题。
林五凤听后不由得惊讶起来:天那,我们在家劳动,男劳动力一天折算起来才 挣人家四毛钱,这一天下来,净挣人家的八倍多。
林五凤听到这样待遇后,忙对姨哥说:“再苦再累我都干。”
林五凤的姨哥说“行!”
姨哥又对她说:“五凤,你先干着,一旦劳动局有招工指标,我就托人让你进。”
五凤忙说:“姨哥,要是有成份限制,你看…… ”
五凤十分窘迫的看了看姨哥,姨哥还把这档子事给忽视了。尔后,姨哥稍加思 索的说:“你先干着,以后总有机会的?”
就这样,林五凤进了新县蔬菜公司酱醋厂。五凤每天都早早的上班,干活特别 出力,得到了酱醋厂工人和领导的好评。
林五凤虽然是出大力的,但是,大王庄一些人传说林五凤正式上班了。但林 五凤遇到大王庄人问她,她也不作详细解释,她说: “哪是上班了,就是个出苦 力的临时工。”其实临时工也不准确,临时工在劳动局都是有备案的,她林五凤 充其量就是个打短工的。林五凤想,什么临时工、正式工,归根结底能挣到钱就 是最终目的。
正当林五凤干的特别好时,林五凤身体拖了后腿,她见不得酱醋厂的黑水, 看见后就哕,起初,她以为自己受凉生病了呢?但是生病不该能吃能喝什么都正 常。可林五凤仔细的想想算算,不好啊!这个月没来例假。她想想这工作干的好 好的,这孩子怎么这么个时候来捣乱呢?林五凤又喜又气,想着抽空到医院检查 检查去。第二天,林五凤到医院一查,果然怀孕了,那林五凤向领导辞职。领导 问她什么原因,她把自己怀孕的事情说了。领导说: “林五凤同志,你看这样好 吧!给你调一下工作,等你过几个月在请假也不晚。”林五凤知道领导这样安排 是为她好,就同意了。
酱醋厂给林五凤调到了工厂门前的门市部,卖卖东西这活蛮适应林五凤的。林 五凤还是那样踏踏实实工作着,同事们都特别喜欢她。林五凤不管干什么,她都坚 持勤劳这一观点。在娘家时,母亲常常教育她们说:“走满天下端个碗,都喜勤利不 喜懒。”五凤就把母亲的这句话当作座右铭。
一天下午,王兴才到店里来买酱菜,他万万没有想到五凤在这里上班。五凤见 到他也非常惊喜,两个人就说了一阵子话。五凤就把自己怀孕的事向王兴才说了。 王兴才很高兴说:“自己要当爹了。”然后,又说了一阵子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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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才走了,他带着喜悦和希望回了一趟上林苑大姐家。过春节也没来接大姐 回大王庄,王兴才有些过意不去,说是自己外出了,没来的及接大姐,而是林义功来 接林五凤他到有点过意不去,特地来对王兴华解释的。
当王兴才给大姐解释的时候,王兴华说只要你和林五凤好好把日子过好就行 了,接不接她这都是小事。王兴华很疼爱王兴才,因为母亲总是大大咧咧的,都是大姐王兴华把自己带大的。所以,只要弟弟来,王兴华都把家中最好吃的办给弟弟吃。 但是,就他和林五凤结婚后闹的这出让她大失所望。不过还好,在李大伟的严厉斥 责下,能和五凤过起日子来了,这使王兴华多多少少得到些慰籍。
李大伟也觉得王兴才和林五凤能过上好日子。原因是这两人齐心协力,都在外 边挣钱,林五凤又那么会过,王兴才能回过头来,过年把两年生个孩子让岳母季素 兰带着,这是多好的一个家庭啊!
林五凤生了个男孩,虎头虎脑的;林三凤生了丫头,娇小玲珑的:林义功也 添一子,林俊杰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两个月内三个孩子的到来,林俊杰当上了爷 爷和外公。林俊杰高兴啊!一高兴林俊杰就往外散银子。这些年来,林俊杰的银 子花的差不多了,只能每个小孩给两块银元。这在刚刚改革开放的农村已经很不 错了。
十一届三中全会开过的第二年,我国给右派摘了帽,又给地主、富农摘帽了。国 家下达文件,“四类分子”一律统称为公社社员,他们的子女在入学、参军、入党上不 得受到限制和歧视,同贫下中农子女一样。林俊杰在上林苑召开的全体社员大会 后,心里暗暗的高兴。别的地主、富农不信,林俊杰识些字,懂得一些大道理,林俊杰 信。但是,林俊杰只在心里喜,不表现在喜形于色,他在上林苑父老乡亲面前仍一如 常态的还是没摘帽前一样的谦和,还是那样的笑容可掬,还是受人尊敬。林俊杰高 兴着。
国家这样做,一些人还是有点想不通。有人就问李大伟书记:“咱上林苑留两个 地主不摘帽子,留平时斗斗玩不行吗?”
李大伟说:“胡闹!你还把人斗上瘾了,这是国家的决策,上级的指示,谁敢违 反!”那人一声不吭了。
国家这样做,停止了大搞阶级斗争。但是,对于那些触犯刑法,破坏社会主义建 设的敌人打击力度非但不能停止,还提出了“依法治国”。一九八○年,上林苑包产 到户,把土地全部分给了农民。李大伟就是在这一年下的台,第二年身患肝癌去世 了。
李大伟的去世,对王兴华打击很大,一下子头发全白了。林五凤回娘家,常常来 看王兴华。这时候,孩子已经三岁了,由王兴华的母亲在大王庄带着,林五凤逢星期 天去看看。林五凤劝王兴华想开点:“黄泉路上无老少,表嫂,你得想开点,现在日子 变得一天比一天好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对我们说,大家一 起来解决。”
这二年林五凤真的没有在外白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王兴华听到弟媳妇的 这番话,心里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