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流淌的岁月:小说连载(17——20)

作者:陈志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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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玲玉和彭坤行的事情过去了第六天,因为大队妇女主任的弟弟要结婚,急需开结婚证明信,妇女主任彭颖问彭坤行:"怎么花玲玉这几天不来上班的?"彭坤行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呢?"

彭颖心想:彭坤行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冲呢?我又没得罪他,那回要求我不满足,心里憋了一口气出来了。

彭颖出来后很生气,证明信没开成,反而窝一肚子气,不行!老娘不能吃彭坤行这狗杂种的气,彭坤行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俺舅在公社当书记.你能当峰后村大队书记,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占了老娘身子,还想跟老娘吹胡子瞪眼的,哪来的那么多好事。彭颖踅头就回彭坤行办公室了。

彭坤行自和花玲玉那档子事后,悔恨交加,他怎么也没想花玲玉这么难对付不说,自己差点让她给搦死了。后来他想,当时她怎么那么大力气呢?细想想也确实怨自己太鲁莽,身为一个支书也太冲动了,怪不得人们常说:"冲动是魔鬼!"这话一点不错。他又一想想,那天幸亏那事没做成,要是真正做成了,依花玲玉的性格,今天想在这里这么安稳恐怕不行了。

彭坤行正思正想着那天的事情,彭颖一腚坐在彭坤行对面的板凳上。彭坤行斜眼藐视了她一眼,没理她。彭颖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但是,她平静的问:"坤行,我那点对不起你,你怎么这样态度对我?"

"我什么态度,我说什么了,不就说不知道花会计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来吗?我确实不知道!"

彭颖听到彭坤行的话如云山雾罩,看不清也摸不着。她就纳闷了,难道说她花玲玉家里有事不向你请假?彭颖就是感觉彭坤行在欺骗她。但是表面上没有说出来。就望了望彭坤行说:"那好吧!我去她家找!"彭坤行听她这话,巴不得她去找花玲玉。

彭颖来找花玲玉的时候,二奶奶带着花玲玉的儿子在门前玩。虽说已经进入了冬天,但是这几天酷似三月的小阳春。常言道:"十月天短,无风就暖。"况且今天太阳又这么好。彭颖来了,来到了二奶奶跟前叫了一声:"二奶奶好!"二奶奶和两个孩子一起看她。彭颖又说:"我是来找花会计的。"二奶奶:"这才说:"花老师在屋子里睡觉呢?"彭颖心想:难到说花会计生病了,我说呢?"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急匆匆的进了屋子里。

外间屋大门是敞开的,花玲玉自和彭坤行发生那件事以后,夜里时常睡不着觉,反而白天能睡几个小时。于是,花玲玉就把内室的门关上,主要是二奶奶带着两个孩子在外吵闹。

彭颖想推门进去,不料内门是插销插上的。此刻,彭颖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敲门还是不敲门呢?然后又一想,我是找她为弟弟结婚开证明信的,该上班的时候叫她有什么不对?于是,彭颖就:"嘭嘭嘭"的敲门了。

花玲玉刚刚睡着,她疑为是来运敲门的,就说:"娘,刚睡着,别捣乱噢!"

紧接着就听彭颖叫道:"花会计是我,彭颖!"

花玲玉突然诧异,心想这个女人来做什么?她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但是,表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绤话说:"好拳不打上门客"吗?然后答应道:"彭主任,等等,我给你开门噢!"

花玲玉披上小棉袄穿上衣服后,开开门把彭颖让到椅子上坐下。彭颖仔细的瞧看花玲玉,心想不象生病的样子,就问:"花会计不舒坦?"

花玲玉说:"没什么?"

彭颖想:没什么你怎么不上班呢?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因为自己不是她的领导。这话要是从彭坤行嘴里说出来还差不多。彭颖说:"我弟要结婚了,麻烦你给开张结婚证明。找你几次你都不在办公室,多不好意思,我追到你家来了。"听完彭颖的话,花玲玉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原以为彭坤行这个情妇上门来找麻烦的。一听于她和彭坤行那天发生的事情无关,就热情的说:"没什么,没什么彭主任!你看我多马虎,连口水都没给彭主任倒,罪过!罪过!"说着、说着,花玲玉急忙起身给彭颖倒水。可是,彭颖对她突然的客气有点受宠若惊,起身阻止说:"不用不用,花会计你太客气了,我走了,在大队部等你,你一会儿去噢!"

花玲玉送走了彭颖,心想我去什么去!等你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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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颖走后,二奶奶让来福带来运在门前院子里玩,她进屋里问花玲玉彭颖来说什么事。花玲玉对二奶奶说没什么事,就是她弟弟最近要结婚找我给她弟弟开介绍信的。二奶听这话就放心了,然后说:"这彭颖是彭殿成远房一个孙女,她当年和她本家姑姑争男人可是把好手。她本家姑姑最后没争过她喝盐���死了。那时候全村人都持他不是,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过错。争过来就和人家好好过日子吧!可她不,她偏偏和丈夫的姨夫勾搭,现在都说她是彭坤行的情妇,反正这个女人不地道,花老师,你在大队要防着她点。"

花玲玉说:"二奶奶,我才来不到两年,对这里情况不了解,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和她没有瓜葛,你放心吧!"

"千万不要和她有瓜葛,彭颖毒着吗!她老婆婆硬是她折磨死的。"

二奶奶的这番话使花玲玉非常警觉,不该上午不去大队部。所以,中午就去彭颖家找她,当机就给他弟弟开好证明信给她了。听到二奶奶这番话,花玲玉想:一天不离开这鬼地方,一天都得防着点。要不二奶奶帮忙,自己还真难处理好这繁琐的家务和令人伤心的事呢?

二奶奶最看不起作风风骚的女人的。二奶奶出生在秋河东岸张家村张府楼家。从前张府楼在这秋河一带曾经挂过百顷牌的大地主,膝下七男一女。老七就是张启文。老八就是二奶奶张启明。张府楼当时给闺女起名,可谓是意义深远,浮想联翩,能想象出许多层意思来,也算是搅尽脑汁。可是,那时候的农民有几个知道启明含义的。当然,张府楼虽然给闺女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可他从来不喊启明,不是喊"丫头"就是喊"明明"。二奶奶就是在这样家庭里长大的。她从小就受到传统的儒家思想教育。什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从一而终、""贞节牌坊"了等等等等。二奶奶的母亲又是位及时守旧的妇道人,这一个闺女疼到心里头了,但老人家辨是非、明事理,对闺女的行为举止要求极其严格。所以就养成了现在善于助人为乐好良好性格。

张启明对待花玲玉关心倍至还有一个原因,因为花玲玉给她讲过父亲生前任过二十六支队司令,也是地主出身,在这个人成份上相同也是增加亲切的原因。总之她们相处得胜似母女。

后来,二奶奶叫花玲玉注意彭颖,说过彭颖后,一鼓脑的又讲了彭坤行这个人一些恶迹,说一定得小心点。花玲玉也可能是二奶奶对自己太好的原因,竟然把彭坤行那天做的事给二奶奶说了。二奶奶非常气愤,但她平静一下心情后说:"花老师,这样看你这个大队会计不能当了,我看还是同你丈夫商量商量再想其他办法吧!这样,恐怕以后更难了。"

二奶奶走后,花玲玉想二奶奶就是峰后村最亲的人,这可能上天派她来帮助我的,我感谢二奶奶!花玲玉想,在临州工作的弟弟派人送来了煤,他或许这几天就要来了,目前的情况能不能给他说呢?过去,没结婚前,一些重要的事情都是姑姑给拿主意,现在也只有这个叔家弟弟了。花玲玉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是给叔家弟弟说,让他给拿个主意。

就在花玲玉决定把自己目前情况的第二天,弟弟果然来了。弟弟听完姐姐的情况后,很气愤,当机就要找彭坤行算账。花玲玉劝说:弟弟不能正面和彭坤行冲突,因为这件事除了张启明二奶知道外,还没有人知道,这事还不能张扬,张扬出去了,肯定对我影响不好。我考虑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给你姐夫说,因为他在江浦,离这千里遥远的,再说了也影响他的写作,我想让你给出出主意,目前我们娘几个到底该怎么办?"

弟弟思来想去了好一阵子,最后决定让姐回姐夫老家,哪里有亲房近邻,总会比这峰后村的人要好些吧!

弟弟走后,花玲玉就把想回老家的决定给二奶奶讲了。二奶奶知道后有些难过,说着说着娘俩都掉了眼泪。花玲玉对二奶奶说"我从小就没了母亲,现在你又对我这么好,二奶奶你就是我在世的亲娘,我给你磕个头吧!"说着,一下子跪在地上。二奶奶急忙拉起了花玲玉说:"行!孩子,只要你看的起我,我就给你当娘!"

二奶奶说:"孩子!我们就是分开了,你也得给我来信噢!你不要认为我不识字,看信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也能给你写信。"

花玲玉答应二奶奶了。

1 9

一九六三年夏天,花玲玉娘儿四个从临州上颖峰后村迁回了老家成阴县花家湾人民公社邓南村大队。邓西平将父母亲的两间简单的收拾一下就算安顿下来了。

亲爱的读者朋友,还忘交待了一下,这年春天,邓西平的父亲因饥饿导致全身浮肿,又因误食野菜中毒,不幸身亡,卒年六十四岁。

花玲玉娘儿几个安顿下来后,亲房近邻礼节性的看看后,有的人咂咂嘴就离去了。那意思很明显,邓西平一家人在外头并没有混好,而是凄凉寒酸倒霉又回来了。

这也怪不得邓西平和花玲玉他们无能,当时确实是因为时运不济,谁又能想到国家精减城市职工人员政策从一九五八年开始至一九六一年这个范围呢?要是早一个月工作也不在精减范围之内,很遗憾!

邓西平因为下放问题,曾经到成阴县县委宣传部和县统计局询问了当时的情况,有关知情人士透露:

"在从1961年1月开始到1963年7月结束的两年半时间里,全国职工精减1887万人,城镇人口减少2600万,城镇人口比重由1960年的19.7%降低到1963年的16.8%。据统计,1961-1965年间,全国城镇人口平均每年递减4.41%。从此,户籍制度的特殊功能之一即限制人口自由流动的功能进入了实质性的运用阶段,户口迁移审批制度正式启用。户口登记、口粮供给与迁移控制形成了一套严密的限制城市人口增长政策。通过户籍制度,国家把整个社会分割开来:有农业户口的农村人和有非农业户口的城市人。基于这个划分,在农村把户口同土地相结合,在城市使户口逐步与劳动就业制度、社会供应制度和社会福利保障制度相结合,实行严格的管理来阻止城乡人口的社会流动。"

(这段资料录自邓西平的短篇小说《南村轶事》片段)

当时我们国家就是那么个情况,邓西平和花玲玉被下放已经不是个人所为的事情,而是当时大势所趋。全国城市人口共计四千多万下放到农村,当时国家也的确减少了财政负担和粮食供应紧张的压力。但是,却苦了被下放了这批人。

邓西平把花玲玉迁回邓南村后,过了一个多月就返回了南京江浦县了。回来后,仍然在二舅茶食店打工,他利用业余时间继续写小说,计划到一九六四年五一时,基本上能完成五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关平山的春天》。他只要把这部书写成功,一切问题都能得到解决。于是,他白天除了看好店,空闲时间在构思,夜晚争分夺秒的写作。二舅虽然老了,看见外甥这么辛苦就对儿子说:"西平真能干,我看天天半夜他才睡觉,白天什么事都不耽误做,而是夜里还写书,在你们下一辈子人中,就数他能干了。白天他还利用空闲时间卷烟批发给小店,你们看他坐下来歇过吗?"

表嫂在邓西平刚来的时候还对他有点看法,现在在丈夫面前夸不够这个表弟,渐渐地喜欢上了邓西平。那时候不管农村还是城市,普遍贫穷,因为经过三年自然灾害后,人民根本没有解决温饱问题。不过,邓西平所在的二舅家不管怎么样还能吃上饭,因为他们家有这个茶食店。邓西平心想,家里的老婆孩子是顾不上了,只要二舅能管口吃的,有个落脚睡觉的地方,他就心满意足了,何况二舅还给工钱。二舅给的钱虽然不多,但他分分毛毛都得攒起来,回家帮着老婆给孩子买点山芋干子充饥。这年头,不能讲究吃好吃孬了,有口饭吃,能填饱肚子就知足了。

近段时间来,表嫂在做糕点的时候,为外面加工的上色果子,比如松子饼,西水饼,洋酥什么的,偷偷的藏起一些,晚上送给邓西平。邓西平很感谢表嫂,但是他又不善于花言巧语。有时表嫂就和他开玩笑,问他一个人这么苦图的什么?邓西平笑笑对表嫂说:"没感觉到苦。表嫂,我给你说,一个人干自己喜欢的事,不但不苦,还觉得特别幸福!"

表嫂讽刺挖苦的说:"幸福个屁,老婆孩子扔在家里,一个人在外过着苦行僧的生活还幸福!"

邓西平听后笑笑说:"表嫂你不懂,我干的这份活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我自己明白,我不管别人的看法。"

嫂子望了他一眼,深情的向他笑了一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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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西平的表嫂是位很有故事的人,她嫁到邓西平二舅家,纯粹是表妽杨秀凤的父亲顺水推舟所为。杨秀凤家住江浦不远处的杨庄子,离江浦也就大约十来公里的路程。杨家祖祖辈辈在长江里依打渔为生。杨秀凤的父亲十三四岁就跟着父亲上船打渔,风里来雨里去的十分辛苦。待到杨秀凤长到哥哥那么大的时候,她父亲和邓西平的二舅李师傅父交好。一天,杨秀凤父亲在李师傅茶食店买糕点,李师傅邀他喝杯水,于是,杨秀凤父亲就给李师傅说:"李师傅,我小闺女跟你学做糕点行吗?"

李师傅说:"当然行了,咱俩多铁啊!"

杨秀凤父亲说:"好好好!哪天我给你送过来噢?"

李师说:"好!但是我给你说!我们家不安排住宿,但是管吃。"

杨秀凤父亲答应:"那好,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杨秀凤来的时候,正值阳春三月,这是春天里最好的季节。草长莺飞,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还散发出沁人的芬芳。路过麦田,那如蓝靛般的麦子开始咬泡,湛蓝的天空上,偶尔有一朵两朵如诗如画白云,悠闲自得慢慢悠悠的向北飘去。这时,杨家小女杨秀凤懵懵懂懂初长成,跟随着父亲杨广义欢天喜地的朝江浦李师傅家去。杨秀凤天真活波,蹦蹦跳跳的往前跟。一会儿蹿至前边百十米远,大声喊父亲快点,一会儿和又和父亲并排向前走,问这问那,父亲耐心细致的给她讲,注意这、注意那,父亲还给她讲,女孩子一定要少说多做事。俗话说:"走满天下端个碗,光喜勤利不喜懒。"一定要记住!杨秀凤都一一记住了。

杨秀凤虽然长得不俊,但是她活泼开朗,灵巧可爱,天生的能说会道。来到了李师傅家后,当机就安排到糕点加工室和李师傅学活。起初,由于杨秀凤干活毛手毛脚的,大都干些打下手的粗活,前面店铺忙的时候,偶尔也被临时抽去店铺助忙。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擦桌子抹椅子这些,拾捣掇掇的杂活干的很好。尤其是说话响亮,大方开朗深受顾客的好评,很快赢得了顾客们的一片赞许。更重要的是,茶食店自杨秀凤来帮忙后,营业额提高了不少,利润增加了很多。店铺里主管人给李师傅商量,要杨秀凤长期在店里当服务员。李师傅居然同意了。

李师傅同意可加工室有个人却不高兴了,他就是李师傅的儿子李继勇。李继勇在父亲面前烦恼的说:"多好的丫头偏要给弄走,一些杂活都得我干。"李师傅听到后,很生气说:"你不干谁干,不用心学手艺,在加工室都干四五年了,你学会了什么?做金果油都溢锅,你还说呢!做楂糕、峰蜜糕、洋糕这些细活你不会就罢了,到现在你连金果配料都不会,还有嘴说呢!"

李继勇被父亲说的一声不吭。其实,他并不怕干活,这些日子和杨秀凤一起干活他很开心,把杨秀凤调到前面店铺里,李继勇着实不好受,所以,才怨父亲的。

李继勇只要一有空,就往店铺里跑,到了店里帮着杨秀凤干这干那,一来二去,杨秀凤也想叫李继勇来,况且,李继勇还经常偷加工室给人外包定制最好的糕点给她,使她逐渐的对李继勇产生好感。

青春涌动期的李继勇,荷尔蒙增加迅速,一想起杨秀凤生理上就起反应,有时夜里醒来,心想自己可能真的爱上了杨秀凤了。于是就约杨秀凤到外面说说走走。

李继勇记得,那是农历七月十六的晚上,李继勇和杨秀凤来到了长江滩坡上,双方坐下,看着明亮的月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远处朦朦胧胧,逆流而上的火轮船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长江的夜景真美啊!杨秀凤对李继勇说好看,可她欣赏不了,消化不透这诱人的美景,却被眼前李继勇的激情所迷住了,她和李继勇在七月十六皎洁的月光下,完成了人生的美好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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