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印象(十三)——邂逅战斗机

作者:王成武

新疆印象(十三)——邂逅战斗机
在乌鲁木齐的聚会上,我最是活跃,一杯接一杯“滋喽滋喽”地喝,打了个通关后,最后端起一茶杯白酒横扫全场。气氛热烈得发烫,只是多数人都醉了,笑称我是“轰炸机”。

“明天就让你这‘轰炸机’见见真正的‘战斗机’。”同学拍着我肩膀说。

次日在乌鲁木齐北郊上车时,我满心想的都是战机——没当过兵,亲眼看看战斗机是我多年的梦想。可路上他们嘴里全是“鸡”:养殖鸡、家养鸡、圈养鸡、散养鸡,末了还冒出个“灭蝗的战斗机”。

“什么灭蝗战斗机?不就是喷农药的直升机嘛!”我脱口而出,心里已开始盘算能不能上飞机体验一把。

车开了一个钟头,他们指着远处说“那是家养鸡”;再开一个钟头,又说“那是散养鸡”。穿过一片荒芜,草原陡然铺开,一群从没见过的鸡忽然出现。我按捺不住催促:“战斗机到底在哪儿?”

又行一阵,牛羊群渐多,车最终停在草原边缘一家宽敞的牧民小院。一股香味突然钻进来,勾得我直咽口水——许是真饿了。

正等着,一群鸡迈着步子走来。它们腿细脚大,行走矫健,昂首挺胸的模样竟有些眼熟。我刚想凑近,同学急忙拦住:“小心!它蹬你一脚可受不了。”原来他前年抓这种鸡时,脚面被蹬得鲜血直流,疤痕至今还在。

谜底终于揭开:同学是故意逗我,所谓“战斗机”,竟是草原上灭蝗的牧鸡。他们说,这些“小战斗机”堪称生态卫士,一只雏鸡一天能吃50只蝗虫,大公鸡更是能吃100只以上,单只就能守护5到6亩草地,我这才恍然,难怪觉得眼熟,这分明是草原上的灭蝗尖兵。

听着介绍,肚子更饿了。新疆与老家有时差,老家11点半就开饭,这里要等到下午两点半以后。饭菜还没好,我便起身溜达。右手边是个干涸的大围堰,苍茫一片,同学说旺水季这里是汪洋,前年还发过洪灾。这原是季节性河流连通的湖泊,有人说干涸后湖里的鱼卵孵出了蝗虫,同学立刻更正:“是水流把蝗虫卵冲到湖里,干涸后才孵化的。”

其实他们头天就订好了——不吃“战斗机”牧鸡,要吃和它同处草原的芦花大公鸡。这芦花鸡虽不如牧鸡勇猛,却胜在肉质。牧鸡新陈代谢快,光吃不长肉,肉质紧实得像老家的老野鸡,煮都煮不烂;芦花大公鸡则不同,羽毛灰底带白斑,在草丛里能完美伪装,发情时尾羽绽放才容易被发现,生命周期短,长得肥硕,肉质细嫩,尤其雏鸡更受人喜爱。原来我们开三四百公里路,既是看北疆风光,更是为这一口美味。

为防掺假,要现场选鸡宰杀。看着漂亮的芦花鸡被捉住,我心里竟有些不忍——往常杀鸡前总念叨“我杀你,你别怪,谁叫你生来就是我们口中的菜”,此刻只觉得这不过是为杀戮找的借口。鸡杀好后,翎毛被小心收好,说能做毽子、扎羽毛球。

褪毛的鸡瞬间剁成块,先焯水撇净浮沫去腥味,这才下锅炒。灶火也有讲究:燃气灶、煤炭灶、柴火灶味道各不相同,价钱也差着档次。他们最认柴火灶,柴火还得挑——松木、胡杨木,最好的是红柳木(后来才知我听错了“柴达木”,原是荒漠里的红柳,燃值高,烧菜自带清香)。

这时有人搬出一箱五粮液内供,那醇厚的香气勾得我心痒,只盼着菜快点上桌。终于,芦花鸡端了上来,香味扑鼻。管它什么酒,就着红柳木炒的鸡肉大快朵颐,怎一个痛快。

酒过三巡,同学的儿子端着杯子过来:“叔叔,咱加深一个。”我没推却,一杯白酒下肚,孩子面不改色,我却醉了——实实在在醉在了北疆的草原上。

最终,“轰炸机”败给了这草原上的“战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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