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刚把车停稳,一位中年人敲了敲车窗:“师傅,请你交下停车费!”
“多少?”
“二十块钱!”
“这么贵?”
“你爱停不停!不交费不允许停车!”
我环顾四周,再无空地,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无奈,心想二十就二十吧,他也就宰我这一次,认了!于是掏出二十元递给他,其人接过钱又走向下一辆车。
我拿上吃的喝的,关好车的门窗,刚向洞口走了几步,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吼:“站住!”一位身穿交通黄道马甲的年轻人走过来:“停车费,二十元!”
“啊,我刚才交过了呀!”我有些懵了。
“交过了?那交费的票呢?”年轻人伸出手来。
“票?他没给票的!”
“哈哈,你编,继续编!这个停车场就我一个收费人员,我收过你钱吗?”小伙子咄咄逼人地质问。
我也承认这小伙子是第一次见面,没收过我的停车费,但刚才我确实交了停车费的呀,极目环顾搜索了一圈,整个停车场哪还有那个中年人的身影?我自认倒霉,被人敲诈了。
小伙子见我茫然四顾的囧相,毫不留情地说:“你要停车,就必须交钱!不交钱,你就赶快开走!别影响别人的停车!”
我十分无奈地掏出五十元:“给给给,算我倒霉!”小伙子麻利地找了我三十元,撕下一张印制粗糙的停车收费单递过来。我接过收据,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小伙子,我记住你了,哼哼!”手捏收费单,我怏怏不乐地朝上洞走去。
大约一个小时,我兴致阑珊地下得山来,因为无人开发,洞内漆黑,我也不敢深入,加之遍地蝙蝠粪便,奇臭无比,只好打道回府。
我刚系好安全带,忽然一位络腮胡大汉走了过来,从我车雨刷器下取出一张一指宽的纸条展示给我看:“收费!共计停车一个半小时,收费七块五毛钱!”
“什么呀,又收费?我今天已交了两次停车费了!”我委屈地向他解释。
他平静地问我:“你什么时候交钱了?”
“我一停车就交钱了,还交了两次,这不,第二次交钱的收费单还在呢。”我掏出皱巴巴的收费单给他看。
他接过去认真地看了看:“哥们,你这不是我这停车场的,你看下,我这才是停车场的正规收费单!”他拿出一叠印制精美的收据单给我看,我一看,凭第一感觉就认定他这个是真的,但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辩解道:“兄弟啊,我今天确实交了停车费了,并且交了两次。第一次没给票,第二次来了个小伙子不认帐,我只好又交了一次,他就给了这张停车收费单,我真冤枉啊,两次共交了四十元呢。”
“我说你老哥至于吗?不过就是七块五毛钱而已,你随便吃碗面皮也差不多这个价吧?我就是一个收费的,你别为难我好吗?”他言辞恳切,一副山民憨厚的模样,我也有些不忍心了:“好吧,我认了,今后我再不来这鬼地方了!”说完我赌气地扫描他拿出的二维码,付了钱,恨恨地发泄到:“我回到县城一定要去旅游局投诉你们,等着瞧吧!”
接过络腮胡的收费单,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去洗手间。当我解完手刚出来,就发现一辆私家车在不远处泊车,我忽然灵机一动,既然别人可以冒充收费员收费,我为什么不可以呢?凭我这一副仪表,他妈的就是冒充县府领导也有人相信的吧?一时间,人类那种阴暗的心理占了上风,我双手背后走上前,摹仿那两个收费人的口吻:“停车收费!”
“多少钱?”
“三十元一辆!随便停!”我多报了十元,想尽量减轻我的损失。
“好,我给你!”
我从车窗伸进手去,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其实目光警惕地扫描四周,怕被那位真正的收费员撞见。
只听轻微的咔嚓声,一个冰凉的东西套在我手腕上,我转头一看,啊,是一副亮晶晶的手铐。我大吃一惊:“哥们,你,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哼,告诉你吧,我们米仓山派出所早就听人反映,有不法分子,冒充车场收费人员,敲诈旅游人员停车费,我今天便服出行,前来查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抓住你了!”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把我另一只手也铐上,凶狠地推进后车门里。
我急了,连忙解释:“警察叔叔,我也是受害人,今天被强行收了三次费,所以一时鬼迷心窍,想回收一部分减少损失,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这一拘留,我哪还有脸面活人啊?”
我吓得要哭了,不住地求情。
便衣从前面转过头来,威严的告诫:“别闹了!你先进去几天好好反省一下,然后我们通知你单位领导来交罚款领人。”
我恐惧得鼻涕眼泪齐流:“尊敬的领导,你大发慈悲吧,这一拘留,我丢人是小事,今后肯定会影响我孩子们的进步啊,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法律不饶人,我也没法的。”便衣脸上一本正经的威严,毫不松口。
“哎哎,尊敬的领导,这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念在我们都是做父亲的份上,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怎么放?你说怎么放?咹?”
“哎哎,请你把手机那个收款码打开好吗?”
便衣不明所以地按我说的打开了手机,我急忙费力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迅速的朝他扫了一下,在1的后面狠心地按了三个零。
“你,你这是干啥?”便衣很吃惊。
“是这样的,我虽然没见过领导的孩子,但我敢肯定领导的孩子一定是一个正直,上进,好学的孩子,我怎能一点见面礼都不表示呢?请你别嫌少!”
“唉,大哥,我们是有纪律的,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便衣表现得很为难。最后他略一思肘:“好吧,希望下不为例,你下车去吧!”
“谢谢,谢谢领导!”
“走走走!别啰嗦了!”便衣不耐烦地挥着手。
我下车后,举起双手,热情地招呼:“慢走!开慢点,注意安全哟!”招呼完毕,放下手来,我才发现,坏了,这手铐还在手腕上呢,咋办?我的汗水一下又流了出来。
便衣的车已开远,我无奈地审视着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忽然发现,这他妈的手铐,咋和我孙子玩的玩具一模一样呢?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试着把卡簧一按,只听咔的一声,手铐应声而开。
云峰,汉中高级教师,城固县作家协会会员,诗词协会会员,民协会员。曾在省内外发表过多篇教学论文、小说、散文、诗歌。其散文《冰是睡着的水》在2018年获当代人气作家奖。现已退休,仍笔耕不辍,著有《岁月有痕》《长河落日圆》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