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启功(作者 :李修运)

 幽默启功(作者 :李修运)

被誉为”诗书画三绝”的中国当代著名教育家、国学大师、书画家、文物鉴定家启功先生悄然离世,享年93岁。人们在追忆他一生坚守清贫,七十载学为人师,书法、诗词等学术方面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时,更多地想到:这是一个睿智、幽默、乐观的老头。

启功(1912¬-2005),满族人,正蓝旗,全名爱新觉罗.启功。但他在所有的书画、著作、文章和书信中,从未用过”爱新觉罗”。他诙谐地说:”本人姓启名功字元白,不吃祖宗饭,不当’八旗子弟’,靠自己的本事吃饭。”说来好笑,中国的姓氏与政治气候密切相连,当下许多人认祖归宗,攀缘附会,总是说:我是某某的第多少代玄孙,言下之意自己的血统高贵。启功先生讨厌这些。”文化大革命”只要说自己姓爱新觉罗,那自然就是封建余孽,牛鬼蛇神,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文革”后落实民族政策,于是又出现以姓爱新觉罗为荣的现象,启功先生说那”实在没劲。”20世纪80年代,一些爱新觉罗家族的人,想以这个家族的名义开一个画展,邀启功参加。启功先生写了题为《族人作书画,犹其姓氏相矜,征书同展,拈此辞之,二首》:

闻道乌衣燕,新雏话旧家。谁知王逸少,曾不署瑯琊。

半臂残袍袖,何堪共作场。不须呼鲍老,久已自郎当。

第一首的意思是,即使像王、谢那样的世家望族,也难免经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沧桑变化,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以自己的家族为重的,就像王羲之那样,他在署名时,从来不标榜自己是高贵的瑯琊王家的后代,但谁又能说它不是书圣呢。第二首是说,我就像古时戏曲舞台上的丑角”鲍老”,本来就衣衫褴褛,貌不惊人,郎当已久,怎么能配得上和你们共演这么高雅的戏呢?即使要找捧场的也别找我啊。

即使生病,他也不忘记幽默一番。经年伏案,颈椎病时常发作,要做”牵引”治疗。这般痛苦事,他却开心得比喻为”上吊”,形象毕肖地写下了《西江月》:”七节颈椎生刺,六斤铁饼拴牢,长绳牵系两三条,头上数根活套。虽不轻松愉快,略同锻炼晨操,《洗冤录》里篇篇瞧,不见这般上吊。”

幽默启功(作者 :李修运)

可以说,”书贵瘦硬方通神”的独特的”启体”书法,有一点书法常识的人都非常熟悉,我们在大街上也常常看见启功先生的题字。正因为启功先生在书法上的名气实在太大,掩盖了他在别的方面的成就。其实,他还是一位执著、高产的诗人,七十年笔耕不辍,这些年先后出版《启功韵语》、《启功絮语》、《启功赘语》、《论书绝句》等。他的诗,大俗大雅,至俗至雅,他不避俚俗,甚至有点故意与”高雅”为敌。我们在生活中都曾经亲历并习以为常的事物,在他的笔下都能入诗,读起来亲切、有趣,令你忍俊不住。”乘客纷纷一字排,巴头探脑费疑猜。东西南北车多少,不靠咱们这站台。坐不上,我活该。愿知究竟几时来。有人说得真精确,零点之前总会来。…….门有缝,脚无根。四肢着地眼全昏。行人问我寻何物,近视先生看草根。(《鹧鸪天.乘公共汽车》)”先生不厌其烦地写下了从等车、挤车到下车的全过程,几乎让你从头笑到尾。你读后不免诧异:原来诗可以这样写?当你读了一遍、两遍……细细品味,你会发现那些原本平常的事物,在他的笔下已具有了特别的意义,你笑过之后,鼻子又忍不住发酸,甚至流下泪来。

早在1978年,66岁的启功先生风头正健时,他就自撰其《墓志铭》,其诙谐幽默可见一斑:”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尊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表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从中,我们足以看出启功先生为人高尚,淡泊名利,不计得失,洒脱人生,心态悠悠。

幽默是一切智慧的光芒,照耀在古今哲人的灵性之间。凡有幽默的素养者,都是聪敏颖悟的。他(她)会用幽默的手段解决一切困难的问题,而把每一种心态安排的从容不迫,恰到好处。嬉笑之间,可见他(她)庄严赤诚的灵魂。启功先生正是这样。

先生生病时,曾写一张字条贴在门上以谢客,上书:”熊猫病了。”让你吃了闭门羹,却仍不禁莞尔。先生这次真的走了!元白先生,您这个可爱的老头,太不幽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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