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庄”不是半个庄。只因离苏北重镇官湖镇半里路,故名“半里庄”,被人喊顺口了,“半里庄”成了“半庄”。半庄不大,但很出名,出名来自辣萝卜。几百年来,邳州有句人人皆知的顺口溜:“半庄的萝卜,倚宿的瓜,良壁的老槐高如塔。”上街买萝卜,谁都挑半庄的!有的菜农为了卖好价,把不是半庄的萝卜也吆喝成 “半庄萝卜”,这正如烟台的苹果、砀山梨一样屡屡被人冒名。沂河的水经“山河”流经半庄,又在村北头绕了一个弯,泥沙在半庄一带淤出了大片良田。土是沙面土,水是蒙山水,这是半庄萝卜得天独厚的生长条件。
“头伏萝卜,二伏菜”,半庄人种萝卜首先讲究个茬口,既不抢先也不推迟节气。想卖俏市,种早了,天热,苗芽易烫死,易生虫,成活率低,皮里还会长出筋来;种晚了,没长大,霜来了,有种无收。选好恰当时间,萝卜不光个头大,成色也好;半庄萝卜与众不同,只有一种紫红色,名曰“关公脸”,瓤子洁白并从里到外连带红丝,咬一口崩脆,收获的时候稍不注意就炸口。内行人吃萝卜还专捡炸口的挑,它水大,不辣、又甜。“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晕是半庄人挂在嘴边的顺口溜。
久种萝卜,半庄人大都成了“萝卜专家”。正在生长的萝卜,他们根据叶型、头型(尖头、齐头)就认定能长多长,瓤子是红的还是白的,尾巴是粗的还是细的。半庄人会吃萝卜。那天,我到半庄朋友家里做客,他带我到地里拔上几棵粗尾巴的(皮厚),从头向下划上几道口子,剥下皮,切成丝,放盐淹上片刻,去汁,撒上葱、姜沫,再抹海蛰皮,这萝卜皮比海蛰皮要脆得多。品尝着这道简易萝卜皮菜,思绪又把我带到那不堪回首的岁月。大跃进过后,又遇三年自然灾害,农家人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每当收萝卜季节,父亲总要带我到半庄大队拾人丢弃的萝卜缨子。遇阴雨天院子里凉晒的都是发霉的萝卜缨子,我实在讨厌这难闻气味。邻居也不理解,说:“这老头‘谈迷’,天天捡这猪羊不吃,烧火不着的烂萝卜缨了干什么的?”对此,父亲充耳不闻。
过了阴历年,山芋、胡萝卜吃光了连山芋叶也没了,日子进入了难熬阶段,而父亲似乎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家里几个大盆,天天泡满萝卜缨子,一天几换水,浸了揉,揉了再浸。顿顿是山芋干水煮萝卜缨子,一直吃到麦子黄芒。每当端起碗,我总是苦着脸不愿吃,父母每顿都是两大碗以上。我老觉得父母喜欢吃萝卜缨子。到我长大懂事,才理解父母的艰辛。春日天长,青黄不接,邻居们的锅也难揭了,他们想到了萝卜缨子,父样说:不嫌弃就来家背吧!待生活逐渐好转,半庄地里都是上好的萝卜缨子,父亲却无心再捡了,但他常常告诫我人:人,走到哪步,要讲哪步。生活再好,也不要忘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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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ang:
同龄同感,忆苦思甜。过去还把萝卜樱子腌成咸菜,煮成黑咸菜能吃一冬天。现在还很怀念半庄的萝卜,那个翠甜味!可惜在南方吃不到这样的萝卜!
看了这篇文章,又勾起了我对自己青少年生活的回忆。为这篇充满浓厚乡土气息的文章点赞。
老同学的文章写的好,半庄的萝卜是有名的,又甜又脆。在瓜菜代的年月,萝卜缨子也帮我们渡过了饥荒。
树华老弟你好,我拜读了你写的半庄萝卜这篇文章,你这篇文章写的很好,虽然文章不长,但写的简明扼要,通俗易懂,突出了萝卜的主题,既写出了萝卜生长的特性,又写出了萝卜甜、脆、水多的特质,更体现出了半里庄的特色农产品。它虽然只是很普通的萝卜,但更好地表达出萝卜对人们在生活中的需求。真是好文章,特为你点赞加油,望你写出更多的好文章。
美好的儿时记忆,同感。
这篇文章写的很好!简明扼要,通俗易懂。点赞!
半庄萝卜依宿瓜,这都是咱邳州特产,值得大书特书!大赞!
半庄萝卜又大又甜,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