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 :文/般若             

艳红 :文/般若              

徐州附院,艳红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呆呆的看着吊瓶里的葡萄糖,一滴一滴地滴着。今天是她永生难忘的日子,尽管做出了人生最残酷的磨难,许多事情都忘却了,惟有今天,她还牢牢地记着,因为这是她结婚八周年的纪念日。

为了治疗被婆家殴打后留下的脑外伤后遗症,此时的她,住进了医院,门响了,护士带着两个法院的人。

来人问:“你对你的离婚案有什么想法和要求?”

艳红万万没有想到会在病房里庭审,她没有任何准备,感到很气愤:“我坚决不同意离婚,这就是我的要求!”

“一旦判了,你不同意也没有用,各种条件都具备,人家提出离婚的理由很充足。”

“你们不能判,因为到如今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婚,你们得给我说话的机会。”

来人这才说清楚来意:“我们是给你送判决书来的,你只要签个字就好!”

说完就把一份离婚判决书递到她面前。

一时间,她想怒吼,可是张大了嘴巴也没有发出声,她想发泄,张开双臂伸向空中,双手似千斤重,她只觉得天昏地暗……

夜深了,她悄悄的走出了病房,上了大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人生的路走到了尽头。

不知不觉中,她走回了家,找出笔和纸,一边哭一边写,临死之前,她要对亲人、对朋友、对世人写出心中的冤屈和不平。

然而,写完遗书,她的心情却平静了许多,不想死了。遗书上的每个理由都使她觉得应该活下来。而且必须活下来,这么些年,九死一生都走过来了,难道还会遇到比这更难走的人生之路吗?再难也要挺过去,为背叛自己的人,去死不值得。

那年还是很冷的一天,她还在南京大学读书,她的一个远房亲戚与他同办公室的女同事来找她提亲。在亲戚家见到那个小伙子长得很斯文,170cm左右,皮肤偏黄,说不上俊,也谈不上丑,反正第一印象一般,可又说不出哪里不满意,只觉得他能说会道,但有些夸夸其谈。

第二次见面,她发现和她亲戚同一办公室的那个女同事就是小伙子的妈妈。她吃了一惊,但她又觉得,母亲出面做媒应该是可靠的,况且听亲戚说她还是个老党员、老干部,进了这样的家门,她坚信自己还是幸运的,家风差不了。

在以后的聊天中。艳红觉得小伙子事业心强,和自己有一些共同的东西,她慢慢地爱听他的说话了,也觉得那些夸夸其谈动听了,渐渐地他们相爱了。

时间不久,小伙子的父母主动找到了艳红的家门,对艳红的父母说:“孩子们都老大不小了,两个也处的很好,也投脾气,就赶快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吧。”

艳红的爸爸妈妈见他的父母都亲自上门来了,而且他妈妈又是这门亲事的介绍人之一,还有什么可说呢?

难道这就是天意,艳红像做梦一般,稀里糊涂就把婚结了,啥也没要求,这一切的安排好像策划好了似得。

新婚的疼痛让艳红清醒过来,如此痛彻心扉,这样的漫长日子还得苦熬多久……

婚后,艳红想去考研究生,也鼓励丈夫去深造。可是,她不久就怀孕了,自己考不成了。但不能眼瞅着两个人都窝在小家庭的安逸里荒废了学业,起码要保一个吧,那就应该保他。正在这时,艳红听说丈夫单位要派一批人出国进修,艳红鼓励他去博一次。两个人商量好,艳红包家务,丈夫专心学习,集中精力准备研究生考试。艳红还腾出空来帮他查字典,借书买教材,托人借磁带,千方百计帮他练好英语口语。同时托熟人找关系,尽量为他创造一切条件,寻求一个深造的机会。经过半年的努力,丈夫托福考试,只考了不足五百分,不够美国学校录取的分数线,将就够了他们单位公派的标准。

艳红又忙开了,帮他联系学校,准备材料,并向美国发了上百封信,光邮资就花了不少。先后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总算办成了赴美留学的一切手续。

临别时丈夫久久地望着艳红说:“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会取得好成绩,回来和你团聚的,我绝不会变心,决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丈夫出国后的第一年,艳红带着女儿正在去邮局给他寄贺卡。却收到他从美国发来的一封要求离婚的信,霎时信和贺卡从她手里滑落到地上。她哭了,和女儿抱头痛哭。许久,她擦干了眼泪,捡起地上的贺卡,带着一线希望,照旧把贺卡给丈夫寄去了。

从此他的信越来越少,语言越来越冷酷,再以后干脆就不来信,变更地址也不告诉她,甚至打过去的国际长途他都不接。

一次,艳红带病从医院到婆家去接女儿,她一敲门,开门的是小叔子。

“我来看女儿”艳红说着就进了屋。

小叔子在后面紧喊:“滚出去!给我滚出去……都不要你了,你还有脸回来!”

小叔子追进屋,一把抓住艳红的胳膊,死死地把她往外拽……

艳红很生气:“你要干什么?”

他凶相毕露:“干什么,我还要打你呢!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敢打人。”艳红没有示弱。

小叔子气势汹汹:“打你又怎么着?”说着他窜过来动起了手。

这时婆婆露面了,艳红眼泪汪汪冲婆婆说:“妈,你看小叔子咋这样,凭啥不让我看女儿,”

婆婆说:“你要看孩子,就把孩子带走好了,你有本事就别送来!”

艳红气急:“要不是你介绍这门婚事,今天我绝不会登你这个门,如今你们又千方百计地让我们离婚,还不许我来看孩子……”艳红大哭起来:

“我病着,没有能力带孩子,又得上班赚钱给他寄生活费!如果她父亲回来,我会马上把孩子接走,眼下孩子在这里你也不能不让我看。”

第二天早上。婆婆出门走了,小叔子就把门窗打开,那可是正月里天寒地冻的日子,他把门窗打开,艳红就把窗户关上,一连反复多次,艳红有点憋不住火了,便说:“你一次次地开门开窗户,难道成心想冻死我们娘俩吗?我现在身体不好,正发着高烧……”

小叔子冷笑着:“你不是有病吗?我跟你通通风、放放气病就好了!”

下午,艳红到厨房给孩子找吃的,见婆婆正在和面。艳红委屈的对婆婆说:“上午你不在,小叔子把门和窗户都打开……”话没说完,小叔子从身后一下子拦腰抱起了艳红拖出了门外,摔到了楼道里的墙上。顿时,艳红失去了知觉,不知道休克了多长时间,艳红醒来后发现婆婆和小叔子正把自己往屋里抬,老公公站在厨房里看。

这时,艳红不由自主拼命地喊:“救命啊!救命啊!”

他们一听吓慌了神,又忙掉头把艳红往楼道里抬。昏昏沉沉中,艳红挣扎着冲进了屋,插上门,照着镜子发现自己一边脸有白灰,显然是被甩到墙上蹭的,右眼下方被抓破,血正在流出来。

一天早晨,家门口停了一辆车,说是要送艳红去医院检查,可是车子一下子就把她拉到了精神医院。

艳红一看不对劲,忙给爸爸打电话,这时呼啦啦地涌来了几个护士,一个像护士长的人上来把电话给按了。

艳红愣愣地望着护士长说:“你们怎么这样无礼…..”

没让她说完,几个护士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她推到病人的手推车上。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就这样,艳红在精神病院当了一个多月的精神病人。

事后,她含泪对记者说:“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进去第一件事就是让别的精神病患者把我按在床上搜身。我没带任何东西,我只带了一份病历,也在下车的时候被他们折腾丢了,从此我剥夺了一切自由。

进精神病院的头两顿饭我没抢上,因为一开饭神经病人就一蜂窝地涌上去抢馒头,几十只脏手伸进桶里去抓咸菜,有摔倒的,有挨打的,我病歪歪的,哪能抢过这些疯人,后来饿急眼了,我想不管生存的条件多么恶劣,也要活下去,我要用我的自制力来证实我不是精神病患者,为了活下去,我就去捡精神病病人吃剩下扔在地上的碎馒头吃,我要喝水,明明知道精神病患者说的水里有尿也得喝。”

一次艳红的爸爸到精神病院来看她,她对爸爸哭着说:“好糊涂的爸爸呀,我没有精神病,你怎么能让他们把我送到这里,难道你连你的亲生女儿都不相信了,爸爸,女儿没有精神病,你和女儿都是受害者,爸爸你该清醒了,如果你再这样糊涂下去,你女儿真的要变成精神病了,到那时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爸爸快救救你女儿吧,我求你了……。”

也许大夫们听清楚这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所能说出来的话,于是一位大夫很和气地跟她说:“你把你的实际情况如实地给我们谈谈,不管别人怎么样讲,我们做大夫呢本着以德对病人负责,你要有信心要用你的言行来证明你不是精神病,你的情况我们看出了一些问题,本来每个病人入院都要经过门诊确诊,可你没有经过诊断就硬住进医院了,也没有正规的手续,就摁在这里了……”

艳红听了这番话感动的哭了,她说:“只要你们对我的病有怀疑就好,我可以给你们找个见证人,也可以把文字资料给你们看,如果你们真的对我负责我还可以带你们去走访,我会让你们相信我是正常人,你们只听我婆婆家说我有精神病,就认为我是精神病人,你们错了,因为你们不知道她要这样说的真正目的……。”

通过这次简单的交谈,艳红和大夫沟通了好多鲜为人知的内幕。

不久,大夫们对艳红进行了两次大的专家会诊,诊断的结果是:“经临床观察,未发现精神异常。”

得到这个消息,艳红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委屈,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原本信誓旦旦的丈夫为什么要跟艳红离婚?本是婚姻介绍人的婆婆为什么要诬陷艳红是精神病,小叔子一家为什么要对艳红大打出手?

原来,在婆家,对艳红最好的除了丈夫,就是公公。当艳红和婆婆小叔子发生矛盾时,都是公公来主持公道,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

家里没有其他人,公公竟把她堵在卫生间里,企图非礼,她大声的说:“爸,你让我怎么尊敬你,亲邻知道了怎么看你,对得起你儿子吗?”拉扯了很久,终归艳红誓死保卫着贞操,公公未能得逞,自觉无趣地走开了。

艳红对丈夫说了他爸爸侮辱她的事儿,他却好像没事似的。

她说:“我要告你父亲。”

他说:“你告他等于告你自己,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爸爸。”

然而出国后,丈夫却提出离婚,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觉得妻子和爸爸的这种事,让他很没脸面。

艳红和公公的事,婆婆耳闻了,她没有办法管住丈夫,就决定舍车保帅,不然这件事张扬出去,不仅丢了帅的面子,她也脸上无光,但她知道光让儿子与媳妇离婚,未必就能封住儿媳妇的嘴,只有把她说成了神经病,那么,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谁也不会相信一个疯女人的话了。

艳红的父母虽然听女儿说过公公的丑事。但想当然地认为:“作为老党员、老干部,哪能做出那种事呢?”他们反而信了亲家母的话,觉得女儿精神上出了问题。

小叔子则是为了侵占嫂子现住的居室,趁人之危想把她扫地出门。

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家庭,为了掩盖自身的丑恶,不仅逼迫艳红离婚,更硬是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如今,艳红以顽强和努力,终于洗去了对她的污蔑,证实了自己是正常人,清清白白地走出了精神病院。但是身心已经受到了极大伤害的艳红,还要面临强行宣判的离婚,她自然不愿意屈服于这种屈辱的判决,又走上了漫漫的上诉之路……

  作者简历:般若(李璇)  江苏邳州人,结缘于芥子园,喜欢绘画写作热心社会公益志愿活动20多年,担任平安志愿者协会心连心分会副会长、王杰艺术团指导员。

  报刊杂志均有作品入选刊登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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