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人长的不漂亮，二十多岁那年身高不足一米五十，初中毕业适逢“文革”运动，回家劳动，业余又跟父亲学木工。
邻居嫂子给楚羽介绍一个对象，女方叫郝银，要人有人，要个有个，身高大约一米七几，两人见面时，郝银半眼珠没看中楚羽，心里十分不想愿意，她说:“怎么给我介绍个武大郎来？”
媒人指了指郝银的肚子说:“你真想丢人现眼呀？你不想想怎么掩饰过去？还挑三拣四，矮怕什么，夜里灯一吹，都一个味。”
郝银看看自己这个样子，后悔死了，在宣传队里光顾疯玩，让队长弄大了肚子，队长家有两个孩子了，妻子是只母老虎，弄不好自己身败名裂，只有死路一条。媒人是她近门婶子，一张嘴就把死癞蛤蟆说的乱眨巴眼，得知郝银走错了这步路，就乱点鸳鸯谱，把郝银推出去。
楚羽爷娘成天为儿子的婚事发愁，愁儿子娶不上妻子，送了不少好处给媒人，让她给物色一个女子，不论丑俊，只要能干活挣工分，能生孩子就行。郝银的娘捧着个“猪头”乱拜佛，急着打发闺女出门子，怕闺女肚子大了丢不起这个人。郝银权衡利弊，咬咬牙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过了门，只在新婚之夜让楚羽当了一次新郎，三天回门归来，借口身上“不利索”，就拒绝了楚羽的生理要求。楚羽生性要强，只要妻子不给办，就强装好汉，从此两口子同床异梦起来。
七个月过去，郝银觉得快要分勉了，她故意让丈夫又碰了一回，然后借口肚子疼，说八成要小产，吓得婆婆敢紧让儿子拉去医院。
结果产下一女婴，头生孩是闺女，老婆婆十分高兴，说:“儿子好福气，媳妇会生生个带孩的（女），不会生生个拾柴的（男）。”意思是再生二胎、三胎就有帮忙带小孩的了。
过了三年，郝银又生下个儿子，这回楚羽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个种绝对不是他的，这些年，妻子很少让他上身。
孩子长到三个月，那脸型怎么看怎么像大队副书记的，当年的宣传队队长现今当了大队副书记，郝银在大队双代店当营业员，早已旧情复燃，双代店一间卧室成了她俩秘密安乐窝。
楚羽被抽调到公社综合厂当会计，常期住厂不回家，他心里的苦是道道地地的哑巴吃黄连。
综合厂有个木业队，队里有个女工兰花是厂长的妻侄女，出嫁三年未生育，被丈夫“休”了，离婚后要死要活，被姑父安排在厂里当个学徒工，她见楚羽自己办吃办喝，就去帮忙，一来二去，知道楚羽的隐私，两人同病相连，产生了互相倚赖的心理。心理上有了依赖，感情上有了飞跃，都是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女，干柴碰上烈火，就烧得如火如荼。女的不能生育，不怕产生后果，男的家虽有妻，形同路人，就这么糊里糊涂过了几年。
十几年过去，副书记因病死了，郝银也人老珠黄，苦日子也来了。土地分到农户以后，生产队名存实亡，郝银公婆都已离世，分得的几亩地她没法种了，这才想起了老公。她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趟又一趟往公社综合厂跑，楚羽见她来了，不冷不热，该吃她吃，该喝她喝，妻子想给丈夫洗衣服，找不到一件脏的，丈夫自己把生活打理的有条不紊，妻子成了个多余的人。
到了晚上，郝银想赖在丈夫的床上不走，楚羽下了逐客令，说:“这里是财务重地，闲人不得留宿。”撵走了妻子，半夜时分，兰花来了，俩人男欢女爱之后，天亮前兰花撤离。
一晃又十年过去，郝银女儿出嫁了，儿子也考取中专离家，她一个人寂寞难耐，五十多岁的女人精神枯燥，生活乏味，想想自己对丈夫冷酷无情三十几年，现在想弥补已来不及，丈夫多次提出离婚，她就不同意。
现在和丈夫连同床异梦的机会都没有了，郝银感到悲凉，当年在宣传队演李铁梅那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如今连李奶奶也不如了，悲哀的心情只有自己知道。女儿是娘的连心肉，知悉娘的日子不好过，就像一个活寡妇一般，就劝娘和爹离了吧，既让爹得到解放，自己也得到轻松，不行就再找一个。
郝银思前想后，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让楚羽给办好养老保险，等过了六十岁，生活上有所倚靠。
楚羽权恒再三，觉得花万来块钱能“割下这块肿瘤”，买得自由身，晚年还能过个安稳日子，就答应了郝银的要求。两个同床异梦十多年，又分居近二十年的夫妻终于都得到了解脱。
兰花明正言顺地和楚羽拿了证，成为合法夫妻，“搭伙”期间曾设法寻医问药治过不育症，还真的治好了，怀孕后没敢保留，楚羽没离婚，兰花不敢公开，悄悄地流了产。
两年后，兰花又怀孕，这次她说什么也不同意流产，执意要生下。当厂长的姑父“瞒天过海”准了兰花一年的“病假”，兰花在姑家生下一女，对外就说为了晚年有靠，抱养一个孩子，名正言顺入了户口，取名飞雁。
和楚羽拿证后，一家三口过得风调雨顺，飞雁聪颖慧智，一直读到医学本科，身材随兰花，窈窕俊俏，脸庞随楚羽，敦厚端庄，厂里老娘们早先知道兰花不能生育的，就戏说楚羽:“会计，你是在哪借鸡下的蛋呀？你女儿跟你可没走型呢！”楚羽笑笑戏说:“你忘啦，不就是借你家那鸡窝吗？”老娘们嘻得嘿嘿地说:“不得了，要让兰花知道了，还不把我撕着吃了呀？”兰花在不远处答道:“嫂子，让楚羽再借你一次鸡窝行吗？我不吃醋。”
楚会计和兰花技术员在场里补办了一次婚礼，搞的可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