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尾的故事(作者:张士伦)

没头没尾的故事(作者:张士伦)

白茫进了北冰洋洗浴中心,一位满头黄发的女孩,坐在柜台里边正在涂指甲,“服务员,我要洗个澡。”

“欢迎您的光临!”黄头发女孩站了起来,微笑着向他点点头,“我们这里是全市唯一不收钱的洗浴中心,中式、泰式按摩还有桑拿、良子洗脚、芬兰蒸气、盆洗、淋浴、普通浴、任您选择!”

“晚上服务到什么时间?”

“二十四小时”

“那我洗普通浴”

黄头发小姐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只用嘴向南一噘,便不在答理他了。

白茫进了普通浴的房间,服务员热情地给他打开一瓶汽水,递过一条毛巾,一块小肥皂,一袋洗头膏。刚吃过饭,本来不渴,但汽水已经打开,他只好喝了下去。

他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躺在斜靠背椅上闭目休息。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您结一下帐,汽水、洗刷用品总计15元。”白茫这才知道洗澡不要钱的真正含意。

坐了三个多小时的汽车,现在又洗了个澡,身子感到很疲劳,闭目养神。但脑子很乱,就是睡不着:表舅魏长风犯事,这唯一的希望破灭了,今后怎么办?这几百万人口的都市,谁能接纳他。口袋里只有二十多元钱,这二十多元钱,只够明天的生活费。钱,这东西越觉得金贵越没有,越有越觉得它不金贵。他不由得想起他在读大三的暑假里,回家看娘返校时,他知道娘没有钱,自从爹被害后,娘种地、养羊要供他读书,要照顾多病奶奶,她那满头白发,根根白丝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布满皱纹的脸上,道道沟沟里寄托着对他的希望。他对娘说:“我到村小商店借50元钱,寒假我不回来,打工挣钱还他。”

“不用借,娘有钱!”说着找来剪刀解开那又旧又脏褂子,用剪刀铰开褂子里的口袋,拿出一个布包,把钱递给他。他数了数,四张拾元的,两张伍元的,十张壹元的,共60元。他知道,这还是他在读大一的暑假里,他在表舅家教他的小孙子英语课,一个多月的时间,表舅给了他200元钱。快开学了,他回家看看娘,除了来回车票,给娘买了个老花镜,剩余的60元钱交给了娘,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娘没舍得花。攥着这在娘身上捂了两年的60元钱,白茫的双眼湿润了。这次回家返校,娘把剪羊毛卖的58元钱又给了他。可我洗个澡便花去15元钱,娘要知道了该多心疼。

想起娘,便又想起爹。爹读过初中,当时是村里有文化的农民。在生产队当会计。一次生产队长要把上级拔给村里的200元救济款私分,队长120元,他80元。爱认个死理的爹,把这事给捅了出来,一睹气,会计也不干了。

1996年,他还在上大一时,一个星期天,在城里当大官的表舅魏长风坐着小轿车来到他家,对爹说:“我现在调到开发区当主任,缺少个看门的,我想叫你去给我看门,每月给你500元,这不比在农村翻坷垃强吗?”爹同意了。临走时,表舅给他100元钱并摸着他的头说:“好好读书,读完了大学,表舅给你安排个好工作。”

爹进城两个多月,从城里给他邮来一封信。信是邮到学校的,爹在信中写道:“我在这里,工作到很轻松,但我看到的事使我很痛苦,你要记住我的话,眜良心的事,任何时侯都不能做,我一生最看不起的人就是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告诉你娘,过几天我就回去了,这城里不是咱呆的地方。”

接到信的第五天晚上,爹返回家时,下了汽车,还要走15里山路,就在这十五里的两县交界处的山路,被三个歹徒刺死,抢走身上钱逃跑了,公安机关至今未破案。表舅为这事还专门开车来到白家洼,给娘丢下500元钱便走了。

第二天的下午,白茫又到了表舅工作过的单位,在秘书科没找到徐莉,但要到了徐莉的手机号。在公用电话亭里,他和徐莉联系上了。当徐莉听说是白茫时,便高兴地对他说:“我的白马王子,你在电话亭别走,我开车去接你。”

十分钟后,徐莉开着黑色奥迪车来到了白茫身边,这时的徐莉留着男孩式的短发,上身是法国梦特娇真丝开口T恤衫,两个鼓鼓的乳峰,深深的胸沟,似露非露地给人许多遐想;下身超短裙短的不能再短,裙子虽短,但仍盖住了女性的许多秘密;黑色别克皮凉鞋,穿在她那白白的、小小的脚上,虽然没穿袜子,仍能显示出女性的娇小而高贵。

“你这身打扮,真叫我不敢相认。”白茫不敢向她胸脯看。

“刚出发来,我还未上班。现代人的生活;上班时是正人君子,下班后风花雪月。”说着,拉着白茫的手,“走,我中午饭还未吃,咱们到世界名吃城先去填肚子。”

世界名吃城,在城南花园小区别墅西边,在这十二万平方米的广场上,仿世界各地名胜建筑的餐厅,这里有“法国巴黎圣母院”、:“罗马尼亚斯纳戈夫公园”、印度尼西亚“三色湖”、美国的格林威治村、埃及“苏丹·哈桑清真寺”、泰国的“玫瑰花园”、南斯拉夫“波斯托伊那溶洞”……,徐莉把白茫带到了挪威于尔纳斯木制教堂。穿着挪威民族服装的小姐把他俩引进了餐厅。

“是专食挪威食品,还是品尝世界名吃?”徐莉征求白茫意见。

一个山区的穷孩子,虽然进城读了四年大学,什么时间开过这样的洋荤,“客随主便吧”他只说了这么句话。

徐莉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本,翻开看了看,用笔在菜单上打了个对号,便递给了服务员,业务之熟悉,动作之潇洒,看得出她是这里的常客。

没头没尾的故事(作者:张士伦)

汽蒸龙虾、法式烤小牛肉、埃及烟熏小羊腿、日本生鱼片、挪威苏打鱼、摆了一桌子,酒是法国白兰地。白茫早晨只吃了两根油条,中午没顾上吃饭便来等徐莉,现在早饿的肚子前腔贴后腔了,但为了保持点风度,他只好忍着饥饿,慢慢品尝。

“在这里吃一顿饭要多少钱?

“在这里用餐,中等水平一桌也得500美元,咱俩吃的是套饭,只用100美元。”

乖乖,100美元,将换成近800元人民币,够我娘生活半年的。白茫暗自算了一笔帐。

徐莉几杯酒下肚,面泛桃花,显得更加明媚动人。这位在学校就称为校花的徐莉,对每次考试成绩总是第一的白茫,有那么一点朦朦胧胧的意思,她考取中专时,白茫在读高中,两人一直通着信,她毕业后,通讯中断了。当白茫在这座城市读大学时,徐莉曾到学校来看过他两次,过去那清新、单纯的农村小姑娘在现在的徐莉身上找不到影了,他对徐莉是不愠不热,他也知道,他和徐莉不是同路人。               白茫觉得心中堵的荒,但人在危难处,不得不求人。

“徐莉,我已经毕业了,今年的毕业生完全推向了社会,现在找你就是请你帮个忙,解决我的工作。”

“咱们县里的老乡巍长风是个掌实权的人,我的工作就是他安排的,后来我还认他作干爸。我在外出时,接到他秘书的电话,说他出事了。我这位干爸靠不住了。世界名吃城的老板李町是香港人,我们是哥们,我开的这辆车就是他的,我借用半年多了。我想在这里给你谋个 差事,先解决燃眉之急。满意你继续干,不满意你可以跳槽,如今的人把雷锋的螺丝钉给丢了,都拜喜雀为师,专捡高枝跳。”

“巍长风到底出了啥事。”

“他这个人对我是有恩的,我是不想说他的坏话。”徐莉用餐巾纸擦擦嘴说,“他不注意捡点自己,如果是世界名吃城的事,那他就栽不了。”

“世界名吃城是什么事?”

“巍长风在开发区任主任,香港老板李町想买这块地建世界名吃城,当时卖给他是以每平方米1000元人民币成交,便宜是便宜一点 ,但定地价时,分管的副市长也参加了,责任不能光怪他。这几年一些人一个劲地告他。说李町送给巍长风200万港币,据说除了李町、巍长风知道外,还有魏长风的一个什么亲戚知道,巍长风只要不开口,就没事。李町有把柄在我手里,他不敢讲,听说巍长风的亲戚已经死了。这事不知真假,就是真的,大沿帽们也查不出来。其他还有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白茫,这些都是内参消息,你知道了不要乱讲。”

吃过饭,徐莉一招手,一位服务小姐走了过来,把单子递给了徐莉。她在上面签了个字,服务员便走了。

徐莉酒喝的有点多,她站起来,抱着白茫的一支胳膊说;“白茫,我没有人疼,我好可怜,今晚咱俩跳舞去,好好疼疼我。”说着,她拉着白茫东倒西歪地走出了于尔纳斯木制教堂餐厅。

注:记得好象是2005年,徐州作协与《彭城晚报》合作小说接力赛,开头篇由徐州市作协主席肖俊志开始,他写了白茫如何苦读上了大学,直到毕业,我接着写了这节,谁接我的,我记不清了。我翻出当年写的这节文章,只好定名《没头没尾的故事》。

(6)

相关推荐

发表回复

登录后才能评论

评论列表(2条)

  • 京生
    京生 2022-06-26 20:45

    语言逻辑性强,读了还想读!点赞!

  • 王英先
    王英先 2022-06-26 20:11

    虽然没头没尾,但读起来仍然引人入胜。佳作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