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噪轩词话》节选:老行当(周绍俊)

《蝉噪轩词话》节选:老行当(周绍俊)

言的是,行业三百六十行, 表一表,当年过去老行当。

老式的,老式老的老一套, 各行业,各行各业各别样。

  俺家里,三四月时忙不开, 打镰刀,一天到晚炉火旺。

大人说,麦到小满麦自满, 看势头,今年该比上年強。

铁匠炉,一年等这一季子, 爷几个,起早贪黑不住忙。

打成了,镰刀坯子不戗磨, 攒一块,一摞一摞摆满筐。

这一天,来了几个外地人, 一个个,膀大腰圆显的壮。

敞着怀,腰里别着旱烟袋, 行李卷,手里不拎肩上扛。

领头的,上前抱拳先施礼, 一张嘴,说话拉呱带侉腔。

听他说,扇红师傅辛苦了, 把攥活,尖处尖摆俺久仰。

打毛的,慕名而来混方眼, 保窑种,看活任意撇出赏。

站那点,纹丝不动抱着拳, 脱上衣,小褂搭在肩膀上。

在半个,把我吓的了不得, 我心想,找上门来要打仗。

俺爹他,抻炭压上炉中火, 洗好手,近前拍下他肩膀。

爹才说,老君老祖传手艺, 一炉火,诸位诸多来赏光。

那人讲,二郎担山靠脚手, 鱼借水,三足鼎立走四方。

俺爹说,活靠硬汉久炼子, 一齐说,打刺擦水干专项。

爹笑讲,只要活好拿钱收, 处朋友,价码好说不用讲。

好好好,嘴说无凭看手艺, 管管管,自家人马好商量。

几个人,后退三步解包袱, 我一看,围裙毛刷大铁戗。

这个哥,砧子下边伸双手, 捧一个,打好镰刀板凳放。

  用一个,铁链勾在木槽内, 哧哧哧,几下镰刀戗剔亮。

  那个哥,摸个破刀砍磨石, 啪啪啪,刀痕匀溜一趟趟。

  磨镰刀,磨石上磨磨的巧, 戗镰刀,戗子人戗戗的行。

  俺爹他,好好好的不住嘴, 俺娘她,请请请的不住让。

  搬板凳,提壶擦碗要倒茶, 折回去,屋里端来丝烟筐。

  来吸烟,多远路的到这来, 来歇息,全靠你们多帮忙。

  快喝茶,众位府是哪儿的, 小敝处,俺家北边台儿庄。

  都贵姓,好说好说我姓赵, 他姓孟,姓孙姓李他姓庞。

  爹催娘,还不抓紧弄饭去, 腾东屋,准备苫席拾掇床。

  淘粮食,牵驴套磨推煎饼, 茶开了,石榴枝叶壶里放。

  几个人,如同到了自己家, 找板凳,放好磨石搬水缸。

  我一看,他们这是干么的, 我不懂,跑进锅屋问俺娘。

  娘才说,戗磨镰的伙计们, 人家是,凭借手艺挣钱粮。

  这些人,不会打铁会戗磨, 专一功,游走天下奔铁匠。

  咱活多,春秋两季人不够, 他们来,一人干活能顶两。

  不惜力,仗着腿大胳膊粗, 有人缘,说话做事才豪爽。

  一季子,吃喝不花一个子, 临走时,按天算钱不赊账。

  从咱这,干完人又朝北走, 听人拉,都能摸到黑龙江。

  我又问,走远他能认识人, 你没听,行话规矩有框框。

  他们说,扇红指咱打铁的, 尖是好,打毛擦水磨和戗。

  方眼钱,撇给窑种饭碗子, 久炼子,磨去铁来露出钢。

  行业中,行行里边出状元, 凭本事,事事有人走四方。

  人这行,豁牙啃瓜道道多, 靠手艺,自有门路卖单桩。

  这些人,在外吃的百家饭, 很路顺,经的也多见也广。

  自来熟,走满天下不带碗, 不外气,到这就跟到家样。

  咱这片,方圆转圈都没有, 也只有,兰陵那片出这行。

  平常时,戗个剪子磨菜刀, 凭手艺,走个街头串个巷。

  若到了,麦前夏后撵季节, 偎铁炉,工钱价码随时涨。

  这一伙,有师有祖有头绪, 有两手,会磨会戗会过场。

  人那人,个个都会大力出, 那人那,人人都有小进项。

  人干活,你甭跟着瞎搗蛋, 喊师兄,人家听到心欢畅。

  来咱这,人家若敬咱一尺, 咱在家,就该回敬人一丈。

我点头,似懂非懂装听懂, 我啄磨,应当该当是行当。

俺家里,雇下这班戗磨镰, 这些人,干活利落自紧忙。

吃饭时,人称俺爹俺师父, 几个人,都喊俺娘俺师娘。

我一看,他们吃饭蹲着吃, 很客气,正位让爹坐中央。

吃饭时,叨菜先叨脸前的, 不作假,煎饼卷菜自盛汤。

大窑黑,喝完又去锅里盛, 怪能吃,几人都是大饭量。

吃罢饭,使瓢舀水漱漱嘴, 吸烟时,炉火点烟借借光。

到晚上,睡觉之前说开单, 进屋时,谁先谁后分幼长。

进屋后,他们点灯拉闲呱, 我一去,一齐站起把我让。

小师弟,你叫什么屋里坐, 快过来,让俺摸下银铃铛。

你怪姣,穿着偏衫扎耳眼, 不看头,误认你是小和尚。

几岁了,我要一猜能猜准, 估计你,是属猪的不属羊。

我属牛,有个外号凤凰蛋, 我请问,师兄谁个会唱唱。

我一句,请问师兄不要紧, 几个人,点头示意看互相。

我说呢,你搁家玩不上学, 无怨的,红布兜肚绣凤凰。

到底是,名师家的小师弟, 你看看,说话言行多大方。

小师弟,想听什么你点吧, 几人问,你听骚的你听娼。

我想听,骚的娼的不知道, 我喜听,笑话笑人好摹仿。

管管管,给你唱段小五更, 我蹲那,仰脸两手托腮帮。

师兄他,磕磕烟袋吐口痰, 拍着手,张嘴就来开了腔。

 一更鼓儿敲,月儿照树梢,有一位小佳人呀长的真正膘。

 夹着洋烟棒,身穿花旗袍,金牙配着喝酒窝脸蛋自来笑。

弯弯柳叶眉,小嘴似樱桃,含情的两个眼呀来往把你瞟。

给你一点头,晃下二道毛,扭动杨柳腰儿呀腚腄两边摇。

朝你一挺胸,妈胖鼓多高,似笑儿非笑的呀给你把手招。

觉着身子轻,有点要发飘,晃悠儿几晃悠呀浑身发了烧。

心儿跟随她,怕被旁人瞧,真要叫人逮到了实呀实在孬。

嘴说可甭去,脚步开始超,这一种的好事情那上哪去找。

回头再一想,这可不得了,不可能旳天老爷朝下掉豆包。

眼下活太多,我得磨镰刀,滿湖麦穗已熟透老少都虾腰。

出门人在外,不可太招摇,男儿女儿不守道犯呀犯律条犯呀犯律条!

二更鼓儿打,跑来一匹马,坐个要饭小娘们你说傻不傻。

我摇头,我不知道把头晃, 不知道,要不知道听我讲。

只因为,婆家过去很有钱, 老财主,家里东西被人抢。

他的儿,一下得了伤寒病, 没治好,十四五岁-命亡。

她本是,团儿媳妇没成家, 太年轻,撇她一人守空房。

好心人,偷偷给她另找主, 他姓范,要范要饭去找郎。

我不听,说的这些不知道, 我缠巴,不听这个听打仗。

几人笑,打仗怎么有呱拉, 你想听,抗美援朝战平壤。

他开唱,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我摇头,不听这个听打仗, 没办法,他才改口开了腔。

他说管,日本鬼子进中国, 一下子,把他堵在台儿庄。

李宗仁,指挥队伍往里打, 八路军,外围助阵设下岗。

我问他,你说这是哪朝事, 谁坐殿,谁是奸臣谁忠良。

他一愣,哪朝前朝谁坐殿, 咱忠良,日本鬼子是奸党。

袁大头,八十三天不干了, 又换人,可能八成他姓蒋。

你怎么,听呱跟着乱插嘴, 我点头,他才接着朝下讲。

小日本,飞机大炮坦克车, 横的很,侵略中国似豺狼。

海沿边,弃船登陆朝这来, 一路上,横着冲来照直撞。

俺那土,干如焦渣湿如鳔, 连阴天,合该鬼子他遭殃。

坦克车,链子粘泥转不动, 迫击炮,近打不行卡了簧。

小鬼子,夜里黑天不敢战, 这就叫,鬼火也怕落太阳。

咱的人,合伙抗日人心齐, 军队人,拚命不是为军饷。

不图钱,只图不受外人讹, 为抗战,为国为家奔战场。

一齐的,抄起家伙大声骂, 上哪去,操你祖宗小东洋。

有人使,石刀砍刀大鍘刀, 有人用,铁叉铁锨铁镖枪。

大砍刀,劈头盖脸下狠心, 铁镖枪,专朝鬼子肚皮攮。

搬石蛋,对准鬼子头上揳, 手榴弹,硬朝坦克里边搡。

我的乖,日本鬼子也害怕, 天老爷,在这有人敢阻挡。

他心想,中国没人怎么他, 烧熊包,想占徐州称霸王。

他打谱,南北夹击占津浦, 然后再,左右两边大扫荡。

哪料到,台庄这点交了火, 他作恶,对他不能再忍让。

对不对,他来侵略那不管, 咱抗战,抗战抗战咱得抗。

明白白,想经这点去徐州, 占徐州,一下开通南北方。

那不行,不能让他想好事, 台儿庄,这块骨头卡他嗓。

在蚌埠,南堵不让过淮河, 在滕县,北截阻击硬阻挡。

从胶东,一段一段没堵住, 挤在这,所以血战台儿庄。

两下里,打了几天好几夜, 搅一块,如同针尖对麦芒。

一开始,开枪打炮抢阵地, 到末了,硬是凭人比弱强。

咱的人,不分白天与黑夜, 他的人,硬着头皮朝外闯。

打的他,团鱼拥球滚又爬, 打的他,脑袋瓜子开天窗。

街里头,几进几出好几回, 城外边,包围包抄又包挡。

河里头,搭的浮桥被炸毀, 河堰边,高的地盘都在抢。

拚刺刀,谁的刀短谁吃亏, 肉搏战,谁的劲大谁占冈。 

一块缠,手抓膝抵咬耳朵, 一得把,拔他军刀把他攮。

一使劲,一下戳个血窟窿, 一抬腿,一脚蹬倒淌了肠。

一梭子,一溜撂倒好几个, 一手雷,一片鬼子全死亡。

一阵子,阵地丟失夺回来, 一部分,部队打仗靠街坊。

杀杀杀,一枪要了鬼子命, 砍砍砍,一刀劈个大开膛。

打打打,你不打他他打你, 冲冲冲,前面倒下后边上。

追追追,前跑后边跟着撵, 堵堵堵,截住逼进死胡巷。

揍揍揍,碰着都朝死里揍, 逮逮逮,逮到活的使绳绑。

两下里,脸对脸的杀红眼, 咱的人,对准鬼头使棍夯。

鬼子手,临死攥着手榴弹, 鬼子头,隔着钢盔冒血浆。

大砍刀,上下左右寒光闪, 小鬼子,东西南北转了向。

只打的,尸首塞满顺河街, 只杀的,土崩石裂尘灰扬。

只打的,手断腿折掉耳头, 只杀的,血没鞋底倒城墙。

   大炮弹,一个一个接一个, 轰炸时,比响听响实在响。

   枪子子,不分数的只管打, 机关枪,枪口打红觉着烫。

   撂手雷,轰轰响的似打雷, 子弹声,嗖嗖叫的如飞蝗。

   枪子子,听声如同刮大风, 大炮弹,看见好似冬瓜状。

   两下里,能看见人听到声, 一炮弹,鬼子炸飞好几丈。

   砖头墙,打的如同筛子眼, 炮弹坑,炸的多深像汪塘。

   那些树,都被打的没枝梢, 那些屋,着火烧的光剩墙。

   只打的,硝烟弥漫眼难睁, 只打的,扑鼻难闻味硫磺。 

   只打的,热血流动沾鞋底, 只打的,湿土滚热如火炕。

   我的天,西南队伍真有种, 他不顾,浑身上下带着伤。

举着刀,有的有的不顾命, 端着枪,杀啊杀啊生死忘。

一个个,如同煞神附了身, 一个个,自己性命扳一旁。

硬碰硬,弄死一个先够本, 拚条命,杀死两个觉占香。

不用管,生死二字置天外, 不用问,俺是姓李还姓蒋。

身上边,前后捆着手榴弹, 扑上去,炸毁坦克多少辆。

肩膀上,架着机枪打飞机, 跟随撵,吓的鬼子无处藏。

小日本,一个个的吓傻眼, 噢噢叫,死啦死啦如嚎丧。

他还说,中国人是大大的, 咱人说,打发你去见天皇。

咱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 几梭子,撂倒死尸一走廊。

我的天,我的天老爷乎来, 死多少,多少人死没记帐。

咬着牙,临死拉个垫底的, 瞪着眼,自己拚他人一双。

为抗日,生前万事且不顾, 为救国,死后千古会流芳。

利害吧,刀下人头跑多远, 来劲吧,鬼子三件被踢淌。

我问他,鬼子哪点是三件, 师兄手,一把掏进我裤裆。

几个人,嘿嘿哈哈老半天, 我听的,迷迷糊糊乱转向。

笑乎我,讲这你也听不懂, 俺娘喊,抓紧睡觉不累慌。

欢什么,明个一老摊子活, 洗脚吧,锅有热水舀去烫。

麻吹灯,春困人乏快歇着, 累一天,不知夜短天变长。

说判子,怎么还不吹灯的, 师兄说,师弟在这要看亮。

交代我,哪儿说话哪儿了, 可不许,师娘来了乱告状。

娘进屋,几人起来垂手站, 娘笑说,睡觉盖衣甭受凉。

你师弟,调皮捣蛋人来疯, 一有人,自来熟悉好上样。

夜里边,门口有个茶罐子, 知道吧,东北角下有茅房。

娘把我,拽回堂屋生气说, 就喜这,胡侃八连没正腔。

你这是,骑驴不知步撵的, 你去玩,人累一天不能躺。

你不走,面不辞人陪你玩, 人明天,厥腚躬腰磨又戗。

人来疯,你认谁个自来熟, 懂什么,鬼子八路国民党。

我问娘,日本鬼子姓什么, 咱这片,哪点有个台儿庄。

小日本,他也长着蛋子子, 凭什么,上咱这来硬打仗。

快睡觉,睡醒觉了明天说, 想知道,要想知道快点长。

你弄小,心眼给个蛆窝似, 提小罐,抓紧睡觉脱衣裳。

你望你,小手象个掏灰筢, 你看看,脏的象个屎克郎。

麻夹眼,坐轿不如早睡觉, 不搂你,我得给猪去筛糠。

到夜里,我净猜想打鬼子, 嫌吓唬,不敢起来尿湿床。

我在家,喜看侉子磨镰刀, 怪闷人,他们干活真在行。

木条板,弯勾卡上镰刀片, 厥着腚,一推一拉来回趟。

大磨石,被他磨成鱼脊鼓, 两边换,磨着磨着掀开望。

小磨石,细砂专留扶刀刃, 涮清水,插在地上风吹晾。

他怕我,给他捣蛋添乱子, 我一去,又是嘿唬又是嚷。

别碰刀,刃快割你老夹子, 离远点,少搁这点出洋相。

别乱串,这里没有好玩的, 甭动手,你弄毀了俺赔偿。

不怨俺,虽不怨俺也怨俺, 向你的,我是向你把你向。

招着你,那比害眼还利害, 麻出去,快看什么来遛乡。

俺庄上,不断来人做生意, 我去看,唤狗不住喊大黄。

大黄狗,喜欢跟我上外溜, 凭借它,为我保驾护着航。

因为这,几个伙伴都怕我, 大人说,俺狗利害象条狼。

我经常,卷的煎饼给它吃, 当然了,它得为我把胆壮。

家里人,忙这忙那活太多, 庄子里,有人吆呼声洪亮。

鞋匠他,担着挑子不住喊, 打包头,绱鞋掌鞋砸鞋掌。

张箩的,挑着担子换箩底, 铁瓜板,上下颠颤呱嗒响。

吆呼着,粗箩细箩拿箩来, 修理吧,修丝修洞修箩框。

俺想看,张箩师傅怎张罗, 他叫俺,赶快去迎人换荒。

货郎挑,挑着日用小杂货, 手中的,波浪鼓儿不住晃。

才好听,叮当叮当叮叮当, 意思是,进庄进庄钱尽装。

他吆呼,

  破袜子,破帽子,烂鞋头,苘要子,不能盖的棉花套子。

  拿来换针换线换碱面子洋胰皂了_

  破铺盖,烂棉花,苘麻鞋底,粗布袜,

  短耙齿,碎犁铧,坏锄头锈铁锸拿来换染料当钱花。

  破铜烂铁,子母头炮壳,烟袋头儿旧锁碎锅,

  杏仁米,姐儿龟壳,拿来换阳针洋火吧?

  麻袋片子,绳头子,破布补丁,烂绸子,拿来换溜子木猴子。

  小勺子,小镜子,溜溜子,海蹦子拿东西来换_

  洋红洋绿,湖老鼠,汽眼按扣,发卡头箍。

  泥娃娃,竹喇叭,红孩推车鼓打打。要苘要麻要棉花。

  包网子,玻璃珠,扎腿带子鞋带子,竹箆子木梳。

  拿铜拿锡拿书本子来换么,拿破烂破烂拿来拿破烂来吧-

他吆呼,顺嘴好听放开嗓, 换阳针,洋烟洋火水果糖。

特有意,见俺小孩放挑子, 围上来,大丫二狗小三胖。

筐子里,常用之物摆不少, 多都是,针头线脑纸花样。

泥响巴,泥捏成的泥娃娃, 竹喇叭,竹子做的竹水枪。

当中间,煞白明亮手镯子, 边下挂,扎腿带子黑包网。

小杂货,梳子篦子小镜子, 鞋带子,气眼按扣花槌棒。

洋胰子,洋烟洋火大阳针, 洋红色,洋绿洋蓝小瓶装。

碱面子,东西来换使纸包, 头绳子,想要多少尺子量。

我就喜,小竹喇叭溜溜子, 湖老鼠,小孩玩的木镖枪。

泥娃娃,使泥烧的泥响巴, 木猴子,木头刻的木鱼螃。

小伙伴,身子挤到货筐跟, 眼瞅着,瓶子里的刀切糖。

俺几人,拥来挤去不得把, 气死了,上边有网把手挡。

明看着,好吃好玩好东西, 人不给,眼看嘴馋心里痒。

挤一块,拥来推去乱攒劲, 站一圈,手指含嘴口水淌。

老头说,想吃找人要钱去, 如不买,朝后退退两边让。

他叫俺,回家去拿东西换, 对我说,偷块铁来摸块钢。

真有人,抱来破布烂棉花, 要什么,他先反手放后筐。

有小孩,破旧布鞋往这挟, 也有的,抱来一团扑衬穰。

有人拿,锈铁烂铜换针线, 给多少,东西在手乱掂量。

人都在,讨价还价怎么换, 我只想,瞅他不备冷不防。

俺娘来,给钱买个顶针子, 俺二姐,剩钱不找要卡棒。

那不行,娘买姐买我也买, 一伸手,扯姐褂襟左右晃。

姐哄我,他的东西不管吃, 知道吧,糖里有虫风刮脏。

拽我走,叫走说走偏不走, 庄东头,传来锣声我才慌。

有一位,瞎子都称任半仙, 一进庄,敲着小锣有明堂。

不住嘴,大人算命查运气, 算小孩,查看关口知灾殃。

算命吧,有命由命算算命, 査八字,八字干支弱弱強。

来来来,查查八字来来来, 叮叮当,算算命局叮叮当。

俺娘说,喊来先生算算命, 查查你,如有关口躲躲藏。

我见他,穿着一件大褂子, 笼马夹,纽子不扣把怀敞。

瓜皮帽,顶上盯个红缨子, 青布鞋,粗线捎马搭肩膀。

左手里,拎着小锣夹锣槌, 找路走,右手竹竿两边荡。

我看他,旁若无人迈匀步, 我猜想,说他半仙不甚像。

上俺家,先给俺算我带路, 谁要算,谁要想算往后让。

任瞎子,不住嘴的夸我好, 这孩好,好命好运好福相。

小爷们,抓住竹马带下路, 我算好,得叫你娘钱多赏。

我领着,他说你家会打铁, 你命好,今天给我开开张。

我一听,没算先说我命好, 真假的,命是什么什么样。

人都夸,瞎子灵验算的准, 我试试,真的假的便知详。

朝这走,这里路宽才好走, 有意的,把他领到粪胎旁。

一松手,再走几步到家了, 一伸脚,屎粪沒了他鞋帮。

不走了,原窝后退跺跺脚, 他生气,张嘴就骂声不响。

你这孩,拿我先生开穷味, 没挌意,老猫我被小猫诓。

熊孩子,人小鬼大操蛋手, 多大胆,土地羔子哄城隍。

   你看你,前边有屎没算算, 你说你,都是给俺说瞎腔。

怪得味,拍手抿嘴我偷笑, 俺娘骂,你这小孩改坏常。

曹人吗,弄大岁数出外的, 讨贱吧,离开我眼出洋相。

家来坐,一水为净我给刷, 脱下来,替换一下穿这双。

他自语,有屎有财有生意, 不怨他,怪我自己没早防。

我觉着,这双比我那双好, 小男孩,惹祸调皮能原谅。

常言说,无眼好象在地狱, 叹口气,有眼好过如天堂。

坐下来,一命二运三风水, 又什么,五行八卦阴和阳。

听不懂,乾为天来坤为地, 刑冲害,生克克生乱嘟囔。

两只手,摸摸索索问一句, 报八字,何年何月何时光。

属牛的,八月初十东南东, 娘对说,有灾俺好提前防。

俺不求,大官大财大富贵, 图一个,无灾无难身安康。

任先生,给俺算的细一点, 封钱收,山上摇篓照石耩。

只见他,脚踩竹竿腚坐好, 夹着眼,掐指歪头脸上仰。

嘴里边,神神秘秘鬼捣粘, 吸口气,嘟嘟囔囔不住腔。

己丑年,癸酉甲子己巳时, 是男孩,八字怪硬性开朗。

我算他,这孩喜动不喜静, 我算他,这孩任性脾气戅。

论五行,甲木癸水己丑土, 讲地支,午马子鼠牛冲羊。

本命局,五行不缺很全乎, 我担心,就缺贵人来培养。

唯恐怕,克父克母克自己, 我算他,能言善辩嘴太狂。

论他命,霹雳火命命怪硬, 家里边,最好打铁财运旺。

手艺好,三村五庄人缘好, 屋里头,四季不断米粮仓。

我看了,癸水生甲爹娘疼, 木克土,财多不愁配鸳鸯。

闰七月,多月属牛己巳时, 主辛劳,牛在耕地没卸晌。

我就怕,这孩好犯牛脾气, 还恐怕,儿时为犊去领墒。

算他命,命里有时终须有, 长大后,酸甜苦辣自己尝。

论甲木,木到秋时叶子枯, 听懂么,树到季节叶自黄。

这子水,又加癸水水太大, 八字里,如同一片水汪洋。

千万的,甭让他上井台去, 洗澡时,留神河水注意汪。

金生水,水来生木水有用, 水若多,甲木自身难滋养。

我查查,甲木克己有材技, 我算算,子水回生不久长。

啊呀呀,丑土为财财怪远, 这个呢,己土偏财财怪旺。

本命局,三财聚会怕出事, 怕之怕,身弱命薄难担当。

常言说,财多还得有命担, 子平曰,弱喜生扶盼人帮。

这甲木,子水自生己土泄, 巳火弱,虽想生土无力量。

这小孩,长大风流怪事多, 你看看,有妻有妾两三房。

在过去,三房夫人分大小, 新社会,上边这个不提倡。

怕鸡年,酉与酉刑父有灾, 免不了,秋后草木经场霜。

这也是,人受艰难武艺高, 这小孩,后来居上美名扬。

属牛的,唯怕缺草断了料, 牛耕地,怕他反套挣断缰。

金克木,克吾为官官在月, 子水泄,长大不宜混官场。

且记住,不摊当官甭当官, 当官的,和他冲害不宜想。

且记住,他好冲能出风头, 者不了,上级说好不表彰。

且记住,疼他问他甭惯他, 这小孩,你要惯他他上样。

且记住,莫让登高少近水, 有灾星,出现灾难把他伤。

且记住,虽然属牛他不笨, 好朋友,外出吃喝走八方。

且记住,管教紧点能成材, 不管教,惹是生非会狂妄。

且记住,长大找个属水的, 大一岁,子与丑合最相当。

记住么,假若要订娃娃亲, 先请我,和合年命查属相。

成亲时,记住得使六腊月, 如合适,壬辰大龙可协商。

属大龙,辰土丑土都是土, 辰为库,媳妇管钱不记帐。

找家小,亲亲最好不甚远, 最合适,河南岸北东西庄。

肩膀头,一似齐的上等婚, 不要攀,官家富家太勉强。

早已经,有个小妮等着他, 龙凤配,有钱无钱入洞房。

娘说找,会过日子儿媳妇, 能管事,女人当家又何妨。

这才叫,挣钱手儿聚钱斗, 俺的儿,挣钱给她心才放。

娘又问,亲事早定是晚定, 姓什么,对孩是否有影响。

其他的,猪狗鸡猴能行吧, 都不错,记住不许找属羊。

你不懂,牛丑羊未不合槽, 丑未冲,成亲之后过不长。

定亲事,早定晚定都待定, 现在是,调皮上样好说讲。

任先生,你可真灵算准了, 气死人,就是调皮好上样。

太准了,沒人理搂可不行, 论会的,好问好说嘴可狂。

这几句,一下说我心里头, 这是命,认命从命人难犟。

弄准的,什么都能算出来, 能算出,俺家里头是铁匠。

问先生,你看这孩有灾么, 半仙讲,花钱消灾自无恙。

俺娘她,给他四个大鸡蛋, 他不要,叽里咕蛋不吉祥。

娘又问,后来子孙好不好, 任半仙,随口答曰接了腔。

好好好,木生巳火为子孙, 别问了,丙丁巳午人兴旺。

小老鼠,拖拉木掀后头大, 放心吧,八月桂花自然香。

这也是,人行好事有好报, 能得济,等你老了有福享。

俗话说,大人巴望小孩好, 都这样,长江后浪推前浪。

也是你,吃斋行善积德的, 这一回,施舍可得多给赏。

多给钱,后人福多儿女多, 你可甭,为了省盐坏了酱。

给钱吧,尽量凑合给整数, 他命好,今天提前我沾光。

听这话,俺娘喜的不得了, 真舍得,伸手给块现大洋。

他不看,摸摸使嘴吹一口, 用指甲,捏着放到耳朵旁。

一听音,不是假的心高兴, 捎马子,肩上一动朝里搡。

再看他,伸手脚底摸竹竿, 忙着吧,你忙我忙咱都忙。

满脸笑,竹竿指地走的快, 不住手,敲打小锣笑脸仰。

我说娘,他连牛屎算不准, 是铁匠,听见打锤拉风箱。

你看么,他装钱时偷着笑, 走多快,鞋都不换忙的忘。

俺娘你,可别听他胡八扯, 娘偏说,命也运也靠上苍。

俺娘她,还把先生送多远, 我心话,娘就喜欢上这当。

锻磨的,背着瓒包找上门, 不住说,磨齿不行琢磨膛。

俺娘说,这点出多那出少, 锻磨讲,上脐抬下我望望。

几个人,哼哈嗨哟抬下来, 垫好草,磨齿朝上莽一放。

我才知,底盘不动有个橛, 叫磨脐,上脐有眼齿论行。

看磨齿,斜纹有楞怪均匀, 长和短,挨着排着一趟趟。

他找来,小爬板凳放磨边, 掏出来,-块棉垫板上绑。

坐下来,狗皮包里找瓒锤, 夹瓒刃,两手抱锤锻的忙。

握锤手,吐上吐沫叫告油, 戴眼镜,防备石碴眼崩伤。

锻磨锤,刃琢石楞一下下, 磨齿子,有尖有楞石灰扬。

我看见,锤瓒下去冒火星, 我听到,锤打瓒子连声响。

迎面望,一动一动一挪动, 避光看,一亮一亮一闪亮。

石匠他,腚坐脚蹬握瓒锤, 歪着头,嘴里不住哼着唱。

  手要稳,锤要准,瓒头锻石心要狠。

  身子坐正眼跟上,手臂手腕须加劲。

  紧-锤,慢一锤,锻上一回是一回。

  上下反正齿轮转,磨动面出声如雷。

一盘磨,石头做,盘古开天斧头剁。

我凭锤瓒打天地,天地旋转日月过。

上为阳,下为阴,阴阳二气两下分。

五谷杂粮磨来碎,推动石磨满乾坤。

阴是女,阳是男,一辈一辈往下传。

家有好磨邻借用,俺家好磨磨一盘。

  男下地,女做饭,好磨才能出好面。

  好粮配搭好磨推,磨好面好好办饭。

  神农皇,尝五谷,多出细面少出麸。

  要吃还是头粕面,要走亲戚舅姨姑。

  左一锤,右一锤,磨声响的如打雷。

  干出白面湿出糊,靠俺手艺才称魁。

  这一瓒,那一瓒,一遍不行再一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下功夫仔细锻。

  一瓒火,一锤风,锤瓒下去废石崩。

  好笔方能写好字,好磨推转如刮风。

  直似线,齿如刀,全凭我的手艺高。

  老虎跟猫学过艺,俺的手艺盘古教。

  手艺高,名在外,锤头瓒尖走的快。

  主户对俺真不错,有酒有饭好招待。

  石磨沉,石磨重,石磨太大搬不动。

  手劲要稳心要静,把磨锻好才好用。

  磨齿匀,磨膛深,主户推动俺放心。

  锻磨凭的手艺好,所仗本事串四村。

  我开天,我辟地,开天辟地靠手艺。

  荒年不饿手艺人,锤是本钱瓒是利。

  一锤金,一锤银,一锤一瓒锻的匀。

  锅屋里边有灶君,我说磨有磨儿神。

  磨神善,磨神好,五谷杂粮磨齿咬。

  磨出糊子和白面,家里陈粮推不了。

  这一脐,那一脐,两脐合上缝对齐。

  阴阳旋转天地动,赢来一统好华夷。

  上为天,下为地,天地阴阳为二气。

  两脐锻好合起来,阴静阳动出面细。

  铁木石,泥水匠,凭耍手艺身硬棒。

  手艺高了人尊重,吃饭喝酒位坐上。

  磨石厚,石头重,石匠老师得上供。

  吃吃喝喝果碟子,再也不怕磨石硬。

  磨盘大,磨石高,锻好得用酒来浇。

  快去打酒浇磨眼,看咱手艺多高超。

  有锅灶,有面柴,磨推千圈归脐来。

今日锻好这盘磨,吃喝不愁发大财。发大财!     

不住嘴,自言自语自己唱, 还解释,唱着干活不累慌。

唱时候,歌词声调随手劲, 锤打瓒,锤子抬起瓒子晃。

我问他,你怎唱的不顺嘴, 又问他,讲呱会讲不会讲。

对我说,要钱提瓶打酒去, 叫你娘,晌午拿酒浇磨膛。

这石磨,使酒一浇出好面, 想听呱,回来专门给你讲。

我找娘,我说拿酒浇磨眼, 俺娘笑,石匠老师出佯象。

哄小孩,小孩好哄哄你的, 想喝酒,喝酒想喝喝不光。

咱家里,来人饭桌不缺酒, 对他说,锻好擎喝永兴坊。

回来说,永兴坊酒俺家有, 看见他,嘴溜口水眼放光。

好好好,保险咱把磨锻好, 管管管,现在开讲不赊账。

你想听,我就给你来一段, 在很早,很早很早是以往。

锤一砸,石头崩火花,我给你,唱段磨磨牙。

听我拉,天在上来吗,不用说,地呀地在下。

天地人,日月轮转呀,了不得,出呀出错差。

只因为,日久年远了,那什么,混呀混沌啦。

倾刻间,发生地陷呀,呼啦啦,老天往下塌。

天合地,天地成一家,万物件,上哪还剩啥。

这件事,玉皇大帝他,头皮麻,心里害了怕。

他差遣,盘古下来了,去给他,查呀查一查。

盘古仙,他的力气大,抄家伙,顺手把刀拿。

咔咔嚓,劈开天和地,太惊讶,哇呀啊啊啊。

合天下,灭绝没有啥,一时间,脚手发了麻。

天地间,只撇一盘磨,这盘磨,还把什么压。

走上前,掀开用手扒,哈哈哈,小孩出来俩。

男孩夏,女孩她叫娲,俩个人,吓得有点傻。

天破了,西北少半拉,透着亮,冷风不住刮。

叫女娲,炼石把天补,补好了,补好快成家。

盘古说,抓紧快抓紧,造人吧,难坏男孩夏。

知道么,一母同胞呀,一个妈,难成并蒂花。

她俩人,实在沒有法,坐地下,手把泥土抓。

姐弟俩,泪水掺泥沙,随手吧,捏成小娃娃。

男名夏,女的起名华,两小孩,就是不说话。

来神龙,吹气一声哈,眼皮眨,泥孩喊爹妈。

四个人,白天黑夜忙,捏泥人,有男也有丫。

-个个,摆了满山洼,只等待,神龙把气哈。

谁知道,起风来雨了,快动手,扫呀堆又扒。

碰着腿,是呀是瘸子,弄坏眼,自然变成瞎。

没头发,脱落成秃子,雨淋着,身上脸上麻。

此后来,分别留记号,分开为,姬于牛杨马。

说出来,你呀查一查,百家姓,不止一百家。

论理讲,补天亏女娲,细考究,老祖是华夏。

咱都是,神龙吹的气,是龙人,龙人滿天下。

所以然,一家一盘磨,为什么,防备老天塌。

谁的家,要是没有磨,哈哈哈,那可不算家。

至如今,西北风来冷,补时候,可能没对碴。

你不信,去呀去洗澡,试一试,搓灰使手挖。

还有灰,咱呀是泥人,洗不净,泥人有泥巴。

是真事,我说没有假,你试看,你上磨底趴。

能听到,磨响动静大,擎好了,不怕什么砸。

所以然,磨齿在磨牙,磨呀磨,它是想说话。

亏了我,磨大力气大,不是我,哪剩夏和娲。

你想想,要是沒有磨,多可怕,皮漏有多大。

锻磨时,磨盘别碰它,有功劳,后人把它夸。

俺这行,凭技走天下,锤在手,瓒在背后插。

我干活,龙人要说话,咱都是,老祖叫华夏。

要是没有磨,哈哈哈,那可不算家。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能记住吗?

他唱的,有鼻有眼真的样, 我听的,信以为真不敢犟。

我问他,讲呱把磨扯一块, 甭哄我,谁家磨盘弄助壮。

他笑笑,不然锻磨弄费劲, 你看看,两个手心都是膙。

这也叫,干什么来讲什么, 三句话,不能离开老本行。

我又问,盘古使的什么刀, 劈天地,刀把刀头得多长。

这把刀,开天辟地弄来劲, 是不是,俺家打的铁加钢。

他一愣,不是你打谁打的, 这一片,唯有恁家是铁匠。

我再问,这些你听谁说的, 他笑笑,你别给我瞎胡嗙。

别跟我,蜷鱼搅伴虾搀和, 不让你,看我二行乱搗秧。

玩去吧,在这石子崩着你, 你蹲着,时候大了会脱肛。

一整天,两脐锻好抬上去, 推试试,四圈出面心才放。

磨盘上,出来糊面有石沫, 扫下来,留给毛驴当口粮。

大门外,来了担挑剃头的, 铁桶锅,没看火苗见烟淌。

锅上边,放个铜盆盆有水, 锅底下,木柴着火火不旺。

这一头,挂着一块铛刀布, 木盆架,有个竖柱旗杆状。

另一头,大马扎子当坐櫈, 扁担头,缠个手巾稀不脏。

我看他,小脸光的干净的, 为什么,剃头自己头发长。

他一看,俺家门口人不少, 停下来,微笑示意把头望。

不吆呼,找个平地避风处, 放挑子,没事吸烟蹲一旁。

人一多,说这说那随便说, 有一个,看二行的把呱讲。

小二子,去学剃头认师傅, 初学活,葫芦冬瓜用刀光。

他师娘,使唤小孩多干活, 小二子,抓紧提水跑一趟。

小二说,我正学活手有刀, 懒嘴调,不能插在冬瓜上。

好的来,刀子戳进冬瓜里, 打完水,师娘又叫去厨房。

正学活,刀插葫芦上锅屋, 就这样,长了习惯觉正常。

我来了,刀朝葫芦插好后, 店铺外,来人剃头要开张。

也赶巧,师傅有事出去了, 小二子,自己在店顶大梁。

正光脸,小二抱点木柴来, 好的来,刀朝下戳入腮帮。

亲娘来,错不我看是冬瓜, 是葫芦,一开两半瓢去当。

众人笑,剃头师傅他也笑, 不由人,他接话茬跟上趟。

你说的,什么黄子瞎胡扯, 卷点子,糟蹋人的把俺诓。

他还说,你说这事沒人见, 咱给你,讲个真事在沙庄。

日本人,小陇海道运煤炭, 修铁路,台赵线上设了岗。

那一天,俺的师叔从那过, 小鬼子,拦着不放端着枪。

他说话,没有翻译听不懂, 比划着,硬要剃头把脸光。

俺师叔,他不会剃东洋头, 不敢应,死啦死啦乱嚷嚷。

他骂人,八格牙路死了了, 他吓人,枪上刺刀明晃晃。

沒办法,开路不行放挑子, 靠地边,树底凉荫秫棵旁。

出摊子,又忙烧水又磨刀, 鬼子兵,随手把枪靠树上。

剃头时,鬼子觉疼使脚踢, 这孬种,忘了皮鞋砸铁掌。

正踢准,师叔腿的迎面骨, 只觉着,皮破骨裂疼的慌。

俺师叔,疼的切牙咧着嘴, 不由人,手摸疼处来回趟。

小日本,喜的像个驴笑天, 不住嘴,八格牙路乱叫嚷。

得干活,打好手巾焐胡子, 光脸时,仰脸身子椅上躺。

大围裙,遮着上身脸没盖, 两个人,四目对视看互相。

腿骨疼,疼就想摸屈想说, 一垂手,光脸刀子当时忘。

一就劲,刀快碰着气食管, 小鬼子,觉疼反手想摸枪。

俺师叔,顺手刀子往下摁, 我的乖,鬼子冒血喷泉样。

这鬼子,围裙底下手乱动, 临死时,翻身打滚挑子旁。

两三步,伸手抓枪先拿起, 师叔跑,随时顺手牵个羊。

一躬腰,就势钻进秫秫地, 吓死了,背后枪声响乒乓。

到八集,托人枪卖几十块, 回家时,鬼子已经投了降。

置了地,发财不用剃头了, 谁知道,没过几年解了放。

土改时,给他定个卖枪罪, 他不服,我割鬼子该有奖。

划成份,当时难为多少人, 最后定,中农以下贫农上。

俺这行,虽然人说下九流, 我觉着,凭借手艺怪吃香。

俺爷们,日本鬼子都不怕, 所仗着,刀子在手有主张。

你说说,你给剃头捣么蛋, 对不对,心里有事刀子慌。

几人说,俺想剃头怪害怕, 不知你,身上哪会痒不痒。

正光脸,不巧你想挠一下, 毀熊了,虽然不死也有伤。

你这是,驴吃腊条肚里编, 哄谁的,侃空胡扯喘叶腔。

你这是,拎着镢头撵兔子, 有用么,连刨带砍白讨忙。

你这是,给你同行抓面子, 你养汉,才给婊子立牌坊。

他挣着,这是真事不假点, 信不信,不能给俺乱抬杠。

几个人,嬉打哈笑老半天, 有个人,坐下剃头价不讲。

扒锅的,扒盆扒碗扒盘子, 在门口,吆呼能听半截庄。

不住嘴,扒锅扒盆扒碗吧, 我接喊,扒腚眼子扒腚帮。

我看见,他的扁担两头翘, 喝闪闪,一头一个多层箱。

木箱边,掛着一个石灰盒, 一走动,吱嘎吱嘎不住晃。

扒碗吧,我说扒腚眼子吧, 这熊孩,吃饱撑的偏露胖。

厥腚来,只要给钱我也干, 扒你嘴,省的胡扯长恶疮。

我笑说,扒锅大哥别生气, 俺有活,你坐树下歇歇凉。

放挑子,有人前来配钥匙, 还有人,专门找他修锁璜。

我认为,扒锅他是扒锅的, 扒锅的,他还会干多少样。

你等着,我上家里拿盆来, 我看你,怎么扒的我望望。

我进家,盆盆罐罐找一遍, 怪得把,瓦沙二盆磨盘放。

一使劲,咣珰一声盆摔碎, 转脸看,我怕俺娘把我嚷。

忙解释,走这二盆它碰我, 俺娘说,一点小孩会撒谎。

分明是,你把二盆碰掉的, 怎么能,二盆朝你身上撞。

看透了,起小看大直到老, 侃瞎话,说假成真乱栽赃。

真调皮,鬼窟窿里掏三把, 你碰掉,没砸你脚还不穰。

你论会,爬天够地不住手, 还不孬,阿弥陀佛人无伤。

自言语,旧的不去新不来, 弄巧的,麻喊扒锅给扒上。

拾起来,大块小片怀里抱, 扒锅的,给俺扒上好盛汤。

扒锅的,小心伸手接过来, 笑眯眯,又摸家伙又开箱。

只见他,楞找楞对缝拚缝, 缠绕着,先用绳子四圈绑。

捆好了,唯恐动了不合适, 不用手,两腿一挤放腿裆。

大小片,该搁哪点搁哪点, 缺一点,铰块铁皮里外镶。

拿过来,带皮条的手推钻, 嘟嗬嘟,打成圆眼分几行。

抽屉里,拿出铁条砸扒子, 两边孔,正好对眼小锤夯。

那小锤,轻来重去很准确, 不一会,二盆成了原模样。

凡有缝,扒子左右勾揽住, 石灰膏,使手一抹把缝搡。

敲几下,想听原音不原音, 照看缝,端起二盆迎太阳。

拿走吧,不能担误晌午使, 我敢说,它比新的还硬強。

他还说,该谢师傅留囗饭, 打镰刀,铳眼可别叫透亮。

钉镰刀,俺也挣个巧么钱, 老师傅,你吃肉来俺喝汤。

马里人,不能收钱别给了, 也算我,赶巧来这帮个忙。

我的锤,还是师傅送我的, 还使着,钢火真好都夸奖。

俺娘她,大褂襟下掏出钱, 那哪行,出门在外白遛乡。

不容易,生意活少挑子重, 容易么,这庄遛完上那庄。

娘给钱,不让人家找零的, 我脱裤,剩钱给我扒腚帮。

扒锅的,钱放抽屉看我笑, 你真管,调皮盯着调皮相。

瓷器活,因为我有金钢钻, 扒人腚,这门手艺我开创。

我拚了,几个扒子不要钱, 你调皮,今天别怨我荒唐。

来来来,趴这甭动扒试试, 好好好,等我扒好你望望。

咱说好,不准哭的不许动, 说好咱,扒完不待找后账。

先扒嘴,上口不吃才管筋, 如不然,上头一吃底下淌。

吓得我,把提裤子朝家跑, 叭叭叭,剋剋剋的唤大黄。

大黄狗,不由分说窜上咬, 他不动,他说打狗看主将。

扒锅的,担起挑子手拎钻, 吆呼喊,扒锅扒盆扒大缸。

挑子沉,左右换肩吱吱吱, 一群狗,跟在后边汪汪汪。

娘出来,唤狗手里拿煎饼, 甭咬他,扒锅和咱是同行。

滾家去,不能浑眼乱咬人, 庄东头,-会过来打狗匠。

数落我,五马六道学瞎七, 到哪会,长大成人才正常。

调皮事,把我恣的不得了, 好几天,他们身影我没忘。

这正是,目睹行业行当事, 诸君们,欲知后事有后章。

 作者简介

周绍俊,男,笔名牛文,号云鹤闲人。己丑年生于江苏邳州。自幼聪明,但是命运多蹇。为活生拜师学艺,为生活浪迹江湖。长期在城乡矿区演说评词。深受苏鲁豫皖广大听众所追捧喜爱。

发表过《海瑞执法》、《刀光剑影》及《列车之战》等多篇脍炙人口的评词书目。中长篇书目多次荣获县,市,省创作表演最高奖。传承师技,不断创新,另辟蹊径,卓有成就。八零年出席省文代会,当选为中国曲艺家协会江苏分会理事。出席省曲代会,任邳州市曲协主席。 出席全国新书目座谈会,研讨会。参加三州书会等重大演出活动。

邳州市七、八、九、十、十一届政协委员。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集邮联合会通讯员,中华易经研究会会员。名列《中国当代文艺名人辞典》及[世界华人文学艺术界名人录]

《剿匪记》,《江湖剑侠》等书目在电台电视台专题播放。所创作的《童林后传》书目及表演专长载入国家《曲艺志》。

   善经营,喜收藏,创办文宝斋,居住蝉噪轩,研究《易经》风水学。利用业余时间搜集整理创作书目近千万字,对十三辙韵的使用怀有独门绝技。

《蝉噪轩词话》八十回一百五十多万字一韵到底实属首创,可谓空前绝后,堪称世界之最!

 地址:    江苏邳州市文化路18号文宝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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