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霞(作者:陈志宏)

婉霞(作者:陈志宏)

婉霞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娘还没有睡,在屋里留门等着她。

婉霞悄悄地推开大门,把声音压到最小。锁上大门,又悄悄地去开堂屋门,没敢拉灯,怕惊醒母亲。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母亲说话了:“拉灯吧!没睡呢。”

婉霞一惊:”娘,咋还没睡啊!”

“不是等你的吗?”婉霞娘答完继续说:“跟大憨谈了吗?”

“谈了,大憨说还得回去跟他爹娘商量。”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只要生男孩就得姓陈!”

婉霞听到母亲这样说,有点不高兴了:“娘,你说话不能活软点吗?非得把话说的那么硬干什么?”

婉霞娘说:“我说话硬,这婚前什么都依了他,婚后稍有不适应他还不得造反?不行,就得按我说的办!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婉霞气的没再搭理她母亲,睡觉去了。

大憨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把婉霞母亲的要求向父母说了。父亲是个老实人,没有多少言语。母亲却说:“婉霞娘怎么这么霸道呢?婚前都这样,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大憨说:“娘,你不要担心,儿子能过好的。”

“憨,我不是担心,我是怕亲戚门日子不好过,怕你受气。”

大憨安慰他母亲道:“娘,她母亲是她母亲,婉霞讲道理,人好,我是去过日子的,不就图她这个人的吗?”

这时,一向不善言语的父亲说话了:“憨他娘,只要两个孩子能处得来,就随他去吧!姓什么不就是个代号吗?能找个好媳妇是最关键的。”大憨母亲说:“叫大憨改姓是不可能的!生两个孩子的话,一个姓陆,一个姓陈,就这样!不愿意就算了!”父亲又说:“这样吧!迁户口的事暂时缓一缓,大憨的姓暂且不改;生小孩的话先随她们家姓陈,等第二个孩子再随咱们家姓陆不行吗?”

大憨点头:“我跟她说说看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周六,大憨从拖拉机站回家,路上发现两旁油菜花开了,朵朵金色灿烂,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耀眼夺目,非常好看。金色的小花把一条小路装点得无比美丽,好似一幅油画。大憨心情特别好,左顾右盼,心想今晚又能和亲爱的人儿见面了。婉霞真的不错,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非常好,爱说爱笑,文化也高,职业是在供销社当会计,不也很好吗?她家也没有什么负担,三个姐姐都出嫁了,要不是倒插门,说一千道一万也轮不到咱。大憨想着想着来到了家门口,他母亲早出来在门口等他了。

大憨母亲问:“憨,怎么回来这么早?”

大憨答道:”娘,今天是星期六。”

母亲恍然大悟般地“噢”了一声,又向大憨说:“今晚你跟婉霞,就按你爹说的办,不然就算了!嗨!我就不信,你还找不到媳妇?!”

大憨嘴上答应了母亲,心想,你说了不算,婉霞母亲说的也不算,就看婉霞的了。

大憨和婉霞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了。这天供销社忙,加了一会儿班,正加班的时候婉霞忽然想起和大憨约会的事来,赶紧对主任说了此事,主任说明天再干。她急忙忙地赶到家,没顾得上吃饭,只喝了几口稀饭,洗了把脸,就急急忙忙奔向南湖三河口了。见到大憨时,抱歉地说:“亲爱的,对不起!我来晚了。”

大憨虽然等的心生烦恼,但见到婉霞一切皆忘,兴高采烈地说:“没事,你吃饭了吗?”

婉霞说:“喝了婉稀饭。”

大憨说:“我送你往回走吧!”

婉霞说:“我不饿,跟你父母谈了吗?”

大憨把父亲的意见向婉霞叙说了一遍,婉霞叹气道:“怎么两边的老人一点都不省心呢?”

大憨也深深的叹一口气了说:“是啊!确实很麻烦。不过,只要你对我这个人没有意见,一切都能克服的。”

“我能有什么意见?大憨哥,我这辈子跟定你了。”婉霞动情地说。大憨非常爱听婉霞这话,心里像吃蜜糖似的,不由得握住了婉霞的手。两人亲密地聊了一会,大憨把婉霞送回家了。

又过了些日子,经过媒人协调,大憨与女方家达成如下协议:

1、大憨和婉霞定于八月初六   在女方家举行婚礼。

2、结婚应按男娶女的一切程序把大憨接到婉霞家来。

3、大憨暂且不改姓名,待一年后迁户口时直接在派出所户口本上改叫陈景诚。第一个孩子姓陈,生第二个孩子若是男孩的话仍然姓陈,若生女孩就姓陆。

4、大憨结婚后仍然在拖拉机站上班,但是必须承担起陈家的家务,凡重大事务应与婉霞和母亲商量。

5、逢年过节婉霞和大憨必须回大憨家送节礼,看望老人。

6、婉霞和大憨必须承担女方老人赡养义务,同时也有继承女方老人遗产的权利。

以上六条自举动婚礼之日起生效。当事人双方签名盖章,摁指纹,证明人答字。

确定这六条后媒人又口头增添了补充说明等等。确定婚期之后,双方都各自准备去了。

婉霞(作者:陈志宏)

要说春天华丽的话,那么秋天也是着实令人迷恋和陶醉的。一连几天的秋雨在农历八月初二这天戛然而止,天气非常凉快。婉霞家院子里的两棵石榴树枝头硕果累累,新鲜的石榴渐渐地由青泛红了,院子中间路两边的月季还在绽放着红红的笑脸,仿佛正在迎接来婉霞家议事的族人们。婚事的气氛在这个有点孤寂的家庭中渐渐的浓烈起来了。

婉霞所在的家族很大,整个左庄分东西两个大村落,一千四百多户,超五千口人,百分之九十多都姓陈。就因为村庄大,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才被分为东西两个生产队,每个大队两千多口人。

S250省道穿庄而过,按现在的自然行政村建制划分,省路东边为左东村,西边为左西村。现在左西村东南角建起了邳州最大的批发市场。当然了,写这段事情已是五六十年后了。所以,今天就不多写了,容我慢慢地说,总会写到当下的。

婉霞是左西大队人,由于族中人口众多,又分成若干房头,基本上一房人为一个生产小队,百十来口人。婉霞属于老六房,分房二十年后,人口陆陆续续增加到二百多口人。每个房里都有管事的人,大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谁家有红白事都得把他请到;有的家庭还得请大队书记、大队长,亲窝近块有点名望的男丁不请自来。商量婉霞婚事的预备会就在八月初二下午三点准时开始了。

由于婉霞没有父亲,婉霞的二叔就全权代表。邀请、计划、用人、用物,置办的档次,什么时辰干什么等一切事情在这次聚会中都得商议些眉目来,列个子丑寅卯,也跟我们国家开两会前的预备会那样隆重、正式。况且婉霞这婚事是女娶男,不常见到的现象往往会出现。所以,这个预备会比一般人家办喜事更加重要些,所有的参加人员,尤其是大总、族长们都当作大事来的。

下午三点钟,所有参加婉霞婚事议事酒会的人员,除了个别有事在外面没回来外,都到齐了。议事宴设在婉霞家正堂屋,一张大大的圆桌坐了十多个人,按辈分、官职、年龄有序地排列,坐在门口的一般都是晚辈或年轻人。婉霞的爷爷陈西友在最上位坐着,其次是大队书记、大队长、族长、大总等,婉霞二叔坐于居中的位子上。三点十八分陈西友发话了:“感谢书记,感谢大家参加孙女婉霞的结婚议事宴,我不会讲话,希望大家把酒喝好,把事议好,就说这些。”陈西友说完端端正正地坐着,仿佛不坐正对不起这个位子似的。待到书记和大队长讲完话后,陈西友宣布:“喝酒,开吃!”大家纷纷地端起酒来,第一杯撒少许在地上,以敬天地及逝去的先人,头三杯是齐喝齐吃,步调基本一致。酒过三巡,上热菜了,陈西友举着筷子让大家吃,尔后就两人捉对,无拘无束地喝开了。

当大家喝的略带酒意之时,大总开腔了:“咱们不能光顾喝,正事商议完才能喝得尽兴,来!我先把工分好了……”

接下来大总分工,谁个谁个带领多少人干这个;谁个谁个带领多少人干那个;还有最要紧的内柜、外柜、书写、乐队等事宜皆安排好之后,就剩下一件事情不好办了。什么事呢?就是被大憨改姓起名的事难住了。到底怎么办呢。?婉霞她二叔赶快让人把婉霞母亲叫来,说了此事:“这有什么难的呢?”于是就从口袋里掏出早先定的“协议六条”来,婉霞母亲说:“大(爹),你怎么忘记了,大憨改名不是您给起的吗?”喝的有点高的陈西友老先生听儿媳妇这样一说,忽然想到:“看看,我这记性,怎么忘记了呢?”婉霞母亲说:“按协议上办。”然后就出去了。

大总和婉霞二叔看过“协议六条”后都皱起了眉头。

大总脱口而出:“历来招婿没有这么办的,这怎么能行呢?大嫂子怎么能这样办事呢?”众人愕然,大总自知说漏嘴,忙圆场道:“行了!咱们喝酒,喝酒!”然后对着临座婉霞二叔耳朵窃窃私语一番,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火辣辣的下肚了。

陈西有老爷子喝得有些兴奋了,你端我敬地喝了不少酒,脸色红馥馥的。婉霞二叔劝他少喝点,老爷子不以为然:“今天我高兴,喝!”然后端起杯子喝得底朝天说:“大家看,我干了,大家都得干!”老爷子发话了,哪有不喝的道理,大家能喝的,不能喝的都端起酒杯喝了,尽管那些酒量不行的只是象征性地湿湿嘴唇而已。

接下来酒场上就自由了,有的猜拳,有问六六六五魁首,个个都兴高采烈地喝!喝!喝!议事宴在高高兴兴、洋溢着幸福的气氛中结束了。还有两个意犹未尽的晚辈嘟嘟囔囔恍恍恍惚惚,边走边嘴不利索地说:“等新郎官来了我弄醉他!”看到婉霞后还说:“姑,喜事那天我得把你和俺叔灌醉!”然后东倒西歪地离开了。

议事酒喝完,婉霞和大憨办婚礼的大幕就徐徐地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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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1条)

  • 孙天齐
    世源 2021-04-23 17:30

    真是喜庆!结局圆满,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