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华的传说(作者: 周建义)

二华的传说(作者: 周建义)

二华和几个小伙子比掀碌碡腰扭伤好几天了,本以为歇上两天就能好的,可越睡越重,这不,早上起床竟坐都坐不起来。

无奈,年迈的老娘跪在床上费尽吃奶的力气才帮二华穿好衣服,气的白胡子老爹旱烟袋锅子在门槛上摔得山响,差一点儿没把烟袋杆摔折。看二华站起来还能行走,老爹便从烟叶包里掏出了一张两元和一张五角的纸币向桌上一扔,没好气的说:“趁还能动,抓紧到街上医院瞧瞧去,耽误了上河工,俺剥了你的皮!好逸的!”二华搭啦个脑袋,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土改是分的地主家的椅子背,吃力地从床边挪到桌旁,把两块五毛钱拿起来卷成个轱辘卷掖在裤腰里。老娘看了忙提醒说:“嗨,掖好了,别掉了啊!”二华不耐烦的嘟囔说:“知道了!”下床走了几步,二华感觉腰疼轻了些,便慢慢的走到了锅屋,看到锅台上的洗面泥盆内还有半盆水,就胡乱地向脸上抄了几把,先用手后用袖子把脸上的水擦干。

看锅台䈇头里扣(ka)着的山芋还滚热,忙从中拿了两个,倒换了一个手,站在那儿就往嘴里塞。老娘这边看的真切,忙从小桌上拿了只和平鸽大白碗走过来,用小脚把锅门的柴禾向后蹊了蹊,从锅里盛了大半碗稀饭递给二华:“別㖡着,坐那把糊涂喝了。”“不坐了,一坐又起不来了。”二华接了碗,边说边站着喝了。老娘又从盘里抓了一块黑咸菜疙瘩辦一半,掂着小脚放进二华饭碗里,叮嘱说:“吃了早点去,別人多。”“行了!行了!”二华边应着边三下五除二把个大半腕儿糊涂喝完,仰头又把半个黑咸菜疙瘩倒进嘴里,用袖子擦了擦嘴,“俺这就去就是了。”边说边嚼着咸菜边向门外走去。老娘扶着门框看二华稳稳当当、慢慢地走远,这才放心地回到屋里。

本来半个钟头的路程,二华费劲走了一个钟头才来到公社医院。虽然走了一身臭汗,二华竟感觉腰不怎么太疼了。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不要到上河工时还好不利索,到时……一想到老爹刚才的话,二华不由打了个寒颤。

还好,虽然快十点钟了,花五分钱二华竟挂了个一号。问清在哪儿看病,二华便来到了外科门口。不想值班医生看人少,竟不知去了哪儿。看着到处弥漫着苏水气味的医院,又整洁又幽静,悠长的走廊静若无人一般,二华也不敢造次,大气没喘便立在门口耐心地等着。一会儿,医生还没来,看病的反倒又来了两三个人,看华子在前面老实地站着,他们也都无声的挨着二华站在了门口。

其实也没过多长时间,一个戴眼镜的医生就迈着方步走了过来,他用手扶了扶眼镜,象征性的向门口的侯诊者们点了点头,便开门走了进去,门也自动跟着关上,随着关门的声响,屋里面传来了一个文绉绉、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幺号”!门外侯诊的四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都没一点反应。“幺号!”二华又看看他们,他们也又看看二华子,可就是谁也不吱一声。这时屋里咕噜不清的又说了一句什么,接着又叫:“二号!”。二华旁边的一个就诊者闻听,“来了来了!”一边高声地应着,一边屁颠儿屁颠儿推门走了进去。待二号就诊者看好出来后,里边又叫三号进去,直到最后一个人看好了出来,也没人叫二华进去。看看已经没人了,二华轻轻地推开个门缝,伸着脑袋怯弱弱地问道:“先生,咋没人叫俺地呢?”医生闻言问:“你几号?”“俺一号,”“不是叫你两三遍了吗!你咋不进来呢!”“没有啊,只听你喊了两遍幺号,接着就叫二号三号他们了。”“你这人真土,幺就是一,一就是幺,连这个都不懂吗!”不待二华再说什么,医生继续不紧不慢地说:“进来吧,抓抓紧,我还等着下班呢!”二华闻听忙走到医生桌前长凳上坐下。

医生边整理桌上的处方本、沾水笔和托盘里的简单检查器械,边拉开抽屉,头也不抬,慢斯条理地问:“哪不舒服啊!”二华心神未定,听问心想:那医生刚才说了,一就是腰,腰就是一,可不能再让医生小瞧了,忙说:“一疼。”“哪儿疼?”“一。”医生不惑地抬起头,认真地问:“哪儿疼?”二华脸涨的透红,指着腰说:“这儿这儿,就这儿,一疼!”医生闻听此言,气的将抽屉猛的一关,厉声说道:“腰疼就是腰疼,说什么一疼!开什么玩笑!”看医生动了真气,二华一脸无辜,忙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你刚才不是说腰就是一,一就是腰吗?”听他这么一说,医生也被他逗的前张后仰地哈哈大笑起来。见状,二华就像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一般,气得顿时腰也不疼了,“腾”的一下从长凳上跳将起来,头也不回摔门走了出来!

回家的路上,二华越想越气,平时半小时的路程,二十多分钟就回到了家里。老娘看二华气的跟吹猪一般,忙问原由,二华把剩的两块四毛五分钱搡在老娘手里,嚷道:“別问了!別问了!”老娘接了钱又细细点了点,好奇的说:“五分钱就看好了,咋还生这大气呢。”二华一听,下意识地活动活动腰,不由自主地也会心笑起来:“嗨,这腰还就真的好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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