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 信 文 章 老 更 成” ——为《运水长流》序 （作者：周伯之）

《运水长流》是继《乡事春秋》出版之后，王以太先生推出的又一本新书。厚厚的，捧在手里沉甸甸的。翻阅这朴实的文字，闻着这扑鼻的墨香，我的心底涌出三个字：“不容易”。

一位超七奔八的老人，不甘寂寞，为重温少年时代的“作家梦”，去就读老年大学文学班，先学诗词，再攻散文，与笔墨结缘。焚膏继晷，孜孜矻矻，一篇，一篇，又一篇，在不到10个月时间里，写出这么厚厚的一本书，多不容易！

在中国当代文坛上，有一个“老来红现象”，一些人原本默默无闻，而到了老年却声名远播。像汪曾祺，直到60岁才写出《受戒》和《大淖记事》，一下子轰动了文坛。还有一位张中行老先生，75岁时出版了一本《负暄琐话》，一时洛阳纸贵。尔后，他又推出《负暄续话》《负暄三话》，书格之奇，文笔之高，远远超过他的前妻、著名长篇小说《青春之歌》的作者杨沫。这个干瘦的老头儿，小眉小眼，借助晒太阳的工夫，扯扯闲篇，谈谈人物，竟然也走红了。老年朋友们，拿起笔来，写吧！以太先生手握生花之笔，描绘新生活，赞美新时代，德艺双馨，亦可称为邳州文坛上的“老来红”。

其实呀，以太先生本色是书生，生活阅历也丰富。1959年他从八义集中学毕业，以优异成绩考取运河师范；1962年中师毕业时应征入伍，又在人民公安部队摔打多年。因病退役后，他投身于大运河航道事业，风里来，雨里去，劈波斩浪，不畏艰险，为保证大运河航道的安全畅通，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在东海前哨当兵时，他曾以第一次上岗值勤的切身体会，写了一篇《高中生当兵是大材小用吗》的文章，投寄给《公安部队报》，很快刊登了出来。在那个年代，新兵入伍时大多是小学或初中文化，他这个中师毕业生，算是高学历了。部队领导发现他这个“秀才”之后，当即把他抽调到中队当文书，从事文秘工作。从部队到地方，他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笔。

（右为作者周伯之老师，左为《运水长流》作者王以太）

文学作品要写自己熟悉的东西，熟悉的生活。以太先生长期生活、工作在大运河上，他对大运河最熟悉，写起来得心应手。在《流动的家》中，他写道：“我们出航了，今天去台儿庄，明天去蔺家坝，后天又到骆马湖、到窑湾。船到哪里，人到哪里，家就到哪里，我们是快乐的活神仙。”以船为家，以苦为乐，对大运河航道事业的执着与热爱，溢于言表。夜晚“舷窗的月光洒满船舱，波浪有节奏地拍打着船体，流动的家——航标船，像摇篮一样不停地摇晃着，催你入眠，却又难以入眠。”这段文字写得多美啊，如同听苏小明演唱的《军港之夜》，令人如痴如醉。

以太先生善于写景，寓情于景，抒发自己的家国情怀。《清波映榆》，描绘了大榆树公园的美景。这个公园位于邳州大运河岸边，海事处港监大楼西侧，“上游是万船云集的邳州港，下游是千帆穿越的高架桥。”相传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曾路过这里，“远远看到一棵大榆树遮天蔽日，煞是威风，遂命龙舟近前靠岸，下锚系缆。乾隆立于船头，脚下碧波荡漾，岸上青榆婆娑……似虬枝凤翼翱翔于蓝天，如绿荷莲影印映于碧水，呈祥献瑞，不禁龙颜大悦，脱口而出：‘好一幅清波弄影的美景’。”大榆树公园之美，映衬了大运河之美，展现了今日邳州之美，作者由衷地赞叹：“大榆树啊，你终于来到了盛世辉煌的今天！”作者在游览四户镇白马寺时，又以同样的激情写道：“不是吗，大墩子无与伦比的丰富文化宝藏，垫高了古镇四户的历史地位，提升了古邳州的高大形象。”一个“垫高”，一个“提升”，无须再着一字，尽占风流。

以太先生又善于写人，记难忘之事，忆可感之情。《运水长流》中写了不少人物，我粗略地数一数，光有名有姓的，就达300多人。这在散文作品集中，是比较罕见的。所写的人物有学校老师周唯一、张远芬，有苏北航务处的“三位薛处长”，有航道站的老领导于敬亭、马斗寅，有编外工王振勇，还有邳城河上的摆渡人石荣选……如若这些人或他们的家人读到这本书，一定倍感亲切。还应值得一提的是，以太先生常用白描手法，勾勒出人物特点，让人过目不忘。在《白鲢鱼家宴》里，写到东院“明之二叔落座后，端起盅就喝…….‘滋’的一声，又是一杯。明之二叔喝酒有特点，带哨音。”笔尖这么轻轻一点，便把一个“好喝两盅”的人物形象刻画出来了，活灵活现，妙不可言。这样的例子，书中还有不少，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以太先生是一位宅心仁厚的老兄长，我对他也一直很敬重。在这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非常时刻，他请我的对门邻居张淑娟女士捎来这部书稿，邀我为之作序。说点什么呢，“庾信文章老更成”。我想，借用杜甫这句诗来评价以太先生的新作，还是适当的。是为序。

2020.3.20

于邳州文景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