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巧妹受审
9.广慈寮房 上午
巧妹随智贤来到广慈的寮房，大家坐下后，广慈对巧妹说：“五花岭主持广源是和我一起削发为尼的同门师姐，她出身书香门弟，并到英国留过学，她与同班同学周右波相恋，定下了终身。后来周右波母亲病故，他回家奔丧，在山东被土匪杀害。周右波的死，对广源打击很大，她立志终身不嫁，盾入佛门。她比我大五岁，她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被人称为李清照再生，她尤喜琵琶，弹的炉火纯青，我的琵琶还是跟她学的。盾入佛门后，苦读经文，她悟性好，一点就亮，深得南京佛教总会长老的喜爱。她三十八岁便被委任五花岭寺的主持，这么一位才女，得道高僧，也没躲过小日本的飞机。”说着，广慈流下泪来。
巧妹说：“广源主持在五花岭德高望重，技超群僧，我们把她视如父母，她生前多次给我讲过她在瑞香寺的日子，也讲过和您的感情和友谊，五花岭被炸后，她在圆寂前对我说：五花岭不能呆了，伤好后去瑞香寺吧，广慈主持会收留你的。我疗好伤，才投奔到这里的。”
广慈说：“天下僧侣是一家，你就在这安家吧。五花岭的铜钟你也带来了，要妥善保管，那也是希世之宝，这宝可惜叫委扣知道了，你要好好保管。”
巧妹：“这委扣不在日本修行，跑到我们这里干啥？”
广慈：“小日本是个扩张的民族，我们中国人是碍他吃还是碍他穿了，他开来军队侵我国土，杀我国民，佛祖会给他报应的。”
巧妹：“五花岭有铜钟，是我五花岭的镇寺之宝，我听广源主持讲，瑞香寺也有镇寺之宝。”
广慈：“我寺镇之宝是雪玉卧佛，这雪玉卧佛是用缅甸雪玉雕成，雕成后在芝麻油中浸泡三年才面世，它白如雪，滋似脂，是人见人爱的国宝。明宣德三年，缅甸遭受蝗虫之灾，全国所有庄稼，树木的叶子，被蝗虫统统吃光，我寺当时主持醒悟，广布善意，四处募捐，共募白银八万多两，购得粮七万多石，赠于缅甸各寺。缅甸佛教总会，赠我雪玉卧佛一尊，以便答谢，这尊卧佛一直放在我寺。”
巧妹：“这雪玉卧佛原来是这么来历，这卧佛有多大？”
广慈：“卧佛不大，只有一尺三寸长，重20余斤！”
巧妹：“主持，能叫小尼一睹卧佛尊严吗？”
广慈叹了一口气说：“我寺主持悟音圆寂之时，当时为了她的坐化，全寺忙的不可开交，不知什么人把卧佛给偷去了。”
巧妹：“可惜啊，我无缘见到卧佛了。”
广慈：“日本的委扣远渡重洋，来到瑞香寺，我想她也可能是为了这尊卧佛。”
巧妹：“她和您讲了吗？”
广慈：“她目前还未挑明，但她一来便要见卧佛，多次和我讲，卧佛到底流落何处。”
她们师徒三位正说着话，委扣走了进来，她对广慈说：“广慈主持，我有事和您商量。”
广慈对智贤说：“你带知远到你们寮房，安排好她的住房。”
她俩走后，委扣关上门，对广慈说：“在这时候，五花岭的僧人来到瑞香寺，你不觉得奇怪吗？”
广慈：“五花岭寺被你们飞机炸了，僧人死的死，伤的伤，这知远一个弱女子，无处存身，投奔我寺，难道不在情理之中吗？”
委扣：“我们只是听知远讲，她是五花岭尼姑，谁又能作证。”
广慈：“知远把五花岭的古铜钟都带来了，还能有假吗？”
委扣：“我总看她不像个修行的僧人，她讲她从小出家，那她对各种经文一定比较熟悉，明天上午在讲经堂，叫她背一背《金刚经》一试便试出真假。”
广慈：“你怎么这么疑神疑鬼，我们叫她背经文，其不冷了她投奔我寺的热心。再者，我们这么不相信人，人家不说我瑞香寺小肚鸡肠。”
委扣：“我不和你争论，事情就这么定了。”说完一扭身子走了。
广慈很无奈地说：“好吧，明天叫她背经文。”
躲在门外的智贤，听到了委扣和广慈的对话，一闪身躲了起来，待委扣走后，她匆匆忙忙地走到自己的寮房对巧妹说：“知远师妹，从日本来的那位妖婆，对你是否是五花岭的尼姑，起了疑心，明天叫你到讲经堂背《金刚经》。”
巧妹：“这老妖婆无事生非，智贤师姐，你看我像不像个僧人。”
智贤：“你虽然献了铜钟，但我仍看出你有些和我们不一样？”
巧妹：“那里不一样？”
智贤：“我们这些僧人大多瘦瘦的，可你既壮又胖，第二你把寮房说作卧室，好像你对尼姑生活不了解。”
10.马陵山下农村 下午
巧妹暗暗吃了一惊，怪自己对僧人了解的不全面，但她没说什么，只是说：“好吧，我明天给她背《金刚经》。”
（忆）马陵山脚下的一个村庄，剪着齐耳短发，穿一身老兰印花布裤褂的苏北军区侦察员林巧妹，在一户农家院中来回度着步子，看她焦急的表情，她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一位身挎柳条编的粪箕青年人走了进来，他是苏北军区留下的侦察科长赵献。
赵献随巧妹走进屋中，巧妹为他倒了一杯开水，问：“赵科长，有什么任务？”
赵献：“自打此地沦陷后，据可靠消息日本驻徐特高课决定从日本满兴寺抽出人来，进住武山脚下的瑞香寺。我们分析，他们对瑞香寺感兴趣，是瞄准了寺中的国宝——雪玉卧佛，组织上决定派你打入瑞香寺，协助瑞香寺内主持广慈，护好卧佛，如有可能，尽快将卧佛转出瑞香寺。”
巧妹：“赵科长，这瑞香寺是尼姑庵，我如何能打进去。”
赵献：“组织上决定你化妆成尼姑，以五花岭僧人的身份打进去。”
巧妹：“装扮尼姑，可我对僧人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
赵献：“五花岭寺被日本飞机炸后，负伤的知远尼姑，现在在大孙家村，我们已给她治好伤，她是一位爱国爱教的僧人，有很强的正义感。我和敌工部张部已和她谈了，主要是你和她一起熟悉尼姑生活，学一些必念的经文，对重点经书，要死记硬背。五花岭有一座镇寺之宝——古铜钟，现存在知远处，我们已通过内线，找到遥湾的一个铜匠，他已摸仿古铜钟做出了模子，然后仿制一座铜钟。但仿制的铜钟必须在醋里泡一个多月，铜钟才能生锈，等仿制铜钟生锈之后，你以献钟的知远，进住瑞香寺。瑞香寺的主持广慈，是一位爱教爱国的得道高僧，她和五花岭的广源是同师姐妹，这就增加了她收留你的前提！”
巧妹：“好吧，我坚决完成任务。”
赵献：“你今后的僧名就叫知远，这段时间，你这位假知远叫真知远多给你讲讲尼姑生活，多背背经文，一言一行都要摸仿知远，我们给知远讲，你要削发为尼，叫知远代师授徒，其余就不要和她多讲。可惜的是你要与这满头黑发告别了！”
巧妹：“先烈们，为了革命，为了新中国的建立，连命都搭上了，我何惜这黑发！”
赵献：“僧衣我已叫知远给你缝好了，你这个假知远，从明天起你就变成一个真正的尼姑。”
（回忆结束）（傍白）：“组织上多么英明，我要不跟知远学这一个月的经文，这次可真要露馅了。”
11.瑞香寺讲经堂 上午
第二天吃过早斋，委扣、环兴、勾使三位日本尼姑早早的来到念经堂，随后广慈带着智贤、智信、智兴和巧妹也来到念经堂，大家坐下后，委扣说：“五花岭寺是中国名刹，寺里的僧人，个个都是名僧，我们今天听听新来的五花岭尼姑知远念《金刚经》，让我们开开眼界，广慈主持，开始吧！”
广慈微闭双眼，念道：“这回因果，劝人为善，切休作恶。知远，开始吧！”
巧妹：“我是五花岭寺一位小尼，怎敢在大师面前买弄！”
委扣：“别废话，快念《金刚经》。”
巧妹也不再争辩了，她微闭双眼，两手并拢，开始背了起来：“趁生前有道，正该修，莫浪白，脱根壳，”念到此处，然后放高声“不有中有，不无中无，不色中色，不空中空，作有为有，作为无为，作色为色，作空为空，空即是空，色即是色，色无定色，空即是色，知空不空，知色不色……”念到此处，便转入《金刚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巳，还至本处。飯食讫，收衣钵，洗足巳敷座而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说是经巳，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她越念声越高，朗朗上口，铿锵有力。巧妹念了十多分钟，念完后，双手合并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见笑！见笑！”
广慈听后，对委扣说：“知远念的一点不错，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很难一句不漏地背下来。”
委扣强装笑脸：“不亏是名寺出高僧，真让大家长了见识，好了，大家休息去吧！”
广慈忙说：“别忙，知远念完了，也让委扣带来的徒弟也显露显露！”
委扣：“算了，我的小徒怎能和你们名刹僧人比呢？”她的话还未说完，环兴和勾使早跑出了念经堂。
广慈说：“作为僧人，不要忘记自己的身分，没事时便做功课，大家要象知远一样，背熟经文，深解其意，才能得道。”
智贤拉着知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