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亲节,我却是在这节日里悲痛着。因为如父般的哥前天离我而去,一如他的心思缜密周到,闭目前都没能给我跟他离别的一个泪眼。
前天的上午,在成都工作的侄子急匆匆赶回老家来,我知道就是为了能看一看哥,他的大爷,哥很欣慰。接到侄子的电话,我因工作没能赶回家,觉得哥还能吃饭,便定下来让侄子告诉哥,我次日上午回家。下午工作,晚上散步,九点半,侄女电话打来哭泣着说,叔,俺答不行了。我说,别哭,我这就赶回去。等上了车,侄女的又一个电话打破了我还能跟哥见一面的侥幸。顺路老家的镇子上,黑夜敲门,替侄女为哥选了七件套装外衣,这敲的门,却是家葬事大全门市。
到了家,泪流满面看着哥,因为老家规矩没为逝者喊魂上路前是不能哭的。泪眼中的哥,还是那么慈祥。为哥穿着衣服,这是我跟哥的亲密接触了。想想几天前,哥病重被孩子接来县城侄子家,却要不用药就回家,侄子侄女让我来劝哥继续用药,我去了。哥见我抱着我大哭,叫着我的名字,说我很想你。孩子也都哭了,我数落着哥,哭什么啊,要用药,别急着回家。平静下来,哥说,别用药了,没用了,咱兄弟俩也没有几次见面了。我说,别胡说,你这用药后轻松了吧。哥说,嗯。我说,要是没有用的话那才真的不行了呢。然后,我扭头问侄女,今天吃了吗?侄女侄子忙说,吃了吃了,牛奶,面条,还有鸡蛋。我说,明天熬米油子喝吧。我对哥说,能吃饭就没问题啊。但我知道,哥的病情是很严重的,淋巴还有内脏器官都已被癌细胞侵蚀了。但我始终幻想着,只要哥的精神不垮,就行,我还能陪哥多说说话。用了三天药,有所恢复好转了,哥便念叨着家里的麦子该收,稻子该栽,嫂子在家太累,必须回家。回家后我到家里看了一次,我跟哥说话,故作轻松。哥跟我说话,也平静自然。不一会,便让我回,说是有工作忙就别耽误。我走到门口,他却在屋子里流泪了。哥是怕我看着难受,我也是怕哥难受,我们兄弟俩就这么相互隐瞒着各自的情绪,各自的心思,我的好强的哥啊!就是下午一阵子难受的时候,侄女要打电话给我,哥说,别打别打,他忙工作呢,反正明天就要回来嘛。于是就没打电话给我,却有了这永久的遗憾。为哥穿完衣服,喊上路,这才放大悲声痛哭起来,心里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是夜,我整夜未眠,守护着哥。一阵心酸心痛,一阵回忆思念。陆陆续续,我从嫂子和家人的嘴里,知道了我和哥的那层实际都清楚都不愿捅透的纸,更加体味了哥的一切都为别人考虑,哪怕再再委屈着自己。哥在病重期间,已经给嫂子和孩子作了彻底的交代,包括家里的地,包括母女母子的相处,甚至细节到火化免得麻烦孩子多花钱,细节到砌墓只用砂子水泥别用砖瓦,免得以后有破损还得劳累嫂子麻烦孩子回家找人整修。就连墓地也是哥自己生前选好了的,说是汽车可以开到墓地跟前,以后孩子们来上坟了,不要绕路,省事方便。尽管老家的感情比较厚重,以往家里的大事小事,我却从不过问,因为一切有哥,以往父母健在时,我也很少回家看望,因为放心,放心一切有哥。而今,我有事却再也没法跟哥说跟哥道了啊。哥,你都考虑到了,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们都不想你离开啊。你最负责任,是不是我们这些不懂事的让你累得不堪负重竟然撒手而去啊。
昨天火化后,嫂子叫着我的名,说你回去洗漱洗漱吧,几天没换洗了。我说,哥生前想我我却没有陪他好好说话,现在我就好好陪陪哥吧。以往不是逢年过节就是周围邻居家有事回来,都是急匆匆匆匆忙的。每次,哥都是微笑着说,赶紧回去吧,别耽误工作。其实,哥是希望我能多留下会,好好说说话的。今天一大早,去看哥的墓时,女儿给我信息,说爸爸父亲节好,大爷走了,您别太伤心,注意保重身体。我才知道今天是父亲节,我首先想到说的是:哥,父亲节安息。
如果能够,下辈子你还做我的兄长,我还做你的小老弟。好吗?哥,我父亲般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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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