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箭一号2( 路兴录)

红箭一号2( 路兴录)

第二章

千年古栈道 征途多坎坷

上午10点整,受命巨任的9名军事代表,乘坐车头上挂着大红花的吉普车,浩浩荡荡地从武汉中山大道启程,沿解放大道一路西北,离别九省通衢的江城大都市,穿越千里江汉平川,沿着弯延曲折的盘山公路,向一个偏远神秘的山区,监造共和国脊梁的地方进发。

此次远行的9人中,年龄最小,兴致最高,决心最大的要属司机范玉朝了。

范玉朝,23岁,瘦形身材,方脸大眼,1.78米的个头,是随先遣队同行中最年轻的士官。他出生在北京市一位高干家庭,从生下来到入伍,从未离开过大都市,这次西行进山,妈妈曾打电话章司令,想留儿子在大机关。范玉朝爷爷是章司令员的老上级,当然会给这个面子的。但范玉朝的爸爸不同意,他要让儿子到艰苦的地方去锻练造就。

4个小时后,天突降暴雨,吉普车艰难地行驶了20公里,终于被堵死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山凹下坡处。好多大小车辆的司机都不敢冒险,停在那里等雨住后再慢慢爬行。年轻气盛的范玉朝,凭借吉普车前后加力的越野爬坡的优势,仗着军牌红花着眼的自豪,大概还有一种时间观念的责任感吧。只在一辆东风拖挂车侧面减了下速,换档向坡下滑行。

谷自清坐在司机右侧座位上,蔡宝来、刘凤燕、张达伍坐在吉普车后排座上,行至半坡拐弯处,刚避开那辆东风拖挂车箱的左后轮,急忙回转方向,但吉普车的左前轮已滑向路基边的软泥中。滑向软泥的一刹那,刘凤燕惊魂飞逝的“妈呀”!一声扑向蔡宝来的怀里,两个丰满的乳房紧贴着蔡宝来的胸脯。蔡宝来先是一惊,刹是一乍,预感到一种不祥之兆,两手猛搂刘凤燕下腰,张达伍也身不由己的反扑在刘凤燕的后背上。

谷自清一个急缩身大叫一声,“不好!要翻车!”

整个车身失去控制,向左翻滚两周,幸亏坡下10米处一棵大树,挡住了翻滚下山的吉普车。车顶棚凭借惯力的反弹,四轮朝下安然无事的深陷在一块稻田里。

谷自清一脸傻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感叹地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呀!这一出门就这么不顺利,到了那个古战场,还不知道监造任务如何难上加难哪。”

范玉朝没事一样的坐在驾驶座上,即使谷自清不喊那一声,他也已预感到翻车的危险。因为他猛打两次方向,前轮不但没有向右滚动,反而在加速地向左倾斜。表面沉着内心紧张的他,绷紧两腿死死地把住方向盘,但车身还是随着他那紧绷绷的双腿,翻了一圈又一圈。他惊魂过后,第一个开门下车,绕车转了两圈看看只是绷布挂破了两块,车身被泥糊涂搞脏了,并无大损,并不影响继续上路。

“幸亏赵宝、吴忠、夏辉耀3人中途下车,要不可就残喽。你们几个就坐在车上等着,我去找几个人把车弄出去,照样不耽误我们赶路。”范玉朝像赎罪样的趟着泥水向稻田外走去。

蔡宝来站在车下稻田里,伸手邀请刘凤燕下车山沟里走走。他被刚才的激情投怀,想入非非,一直在心里品尝着刘凤燕那股激魂荡魄的滋味,痴恋着这个体态丰腴的姑娘。

刘凤燕不想在大伙儿跟前与蔡宝来太近乎,她想起刚才翻车,就吓得失魂落魄。想起被人拥抱那个羞样子,就觉得丢人。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和异性人碰体撞身,更何况是面对面地爬在一个大男人的怀里,实打实地被搂着下身,背上还爬了个实打实的大男人,她脸红心慌勾头不语。

蔡宝来望一眼稻田里的泛黄泥汤,误以为她怕脏了她的衣裤,便张开两臂说,“来,我可以抱或背你上田埂。革命者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翻车黄泥巴汤?”

刘凤燕瞪了他一眼,心说,“谁怕死了?要是面对敌人寒光闪闪的铡刀,和黑恫恫的枪口,我一定会跟电影中的刘胡兰、江姐一样视死如归,一定会和狼牙山五壮士那样跳崖壮烈,一定会像黄继光那样挺身堵枪眼,一定会像董存瑞那样手举炸药包!可我——怕翻车,怕和异性男人在一起挤压拥抱。失魂落魄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让她难过和沮丧,哪还有心思听他在那儿贫嘴刁钻。”

刘凤燕心跳过速,不敢看蔡宝来,更害怕跟他单独在一起,扭头问谷自清,“谷总,你下不下去?”

谷自清正在回味刚才的惊险之举,一时没有听到她的问话,没有搭理她,刘凤燕有些下不来台,满腹的委屈就冲蔡宝来发,“你要下去,自己下去好啦!问我干什么!讨厌。”

“你!你—–”蔡宝来猛然一怔,手指发抖,自觉没趣地跟在范玉朝和张达伍后边,向堤埂下走去,嘀咕说,“不下就不下呗,抽什么傻疯啊!要不是刚才我抱着、张达伍压着,看不把你摔散架才怪呢!”

 

谷自清想了一会儿心事,抬头见刘凤燕一脸难看的怪相呆坐着,急问,“凤燕你!怎么,你怎么,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刚才怎么,你没跟宝来下去走走?”

“不想去。”刘凤燕仍一脸怪相难看。

“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还是病了?”谷自清伸出右手,反贴在刘凤燕的额头上5秒钟,然后又在自己的额头上做了个比较说,“不,不烫啊!”

刘凤燕终于抓住了发泄的机会,怪腔怪调说,“哪儿呀?人家刚才叫你,你理都不理人家,好大架子哟!”

“我有啥架子?你还不清楚?我确实没听见嘛!来来来,我陪你下去,我陪你下去还不行啊?”谷自清边说边脱掉皮鞋,将袜子往裤斗里一塞,挽起裤角赤脚站在稻田里,背向车门曲身作背的姿势,刘凤燕这才高兴地一手拿着谷自清的皮鞋,一手把着他的肩膀,跪爬在他后背上,兴高彩烈地向田埂上走去。

 

蔡宝来独自一人爬在山顶上向谷自清、刘凤燕招手叫,“谷总、凤燕快来呀!这儿有好大一棵山葡萄树,熟透的葡萄味道鲜极了,标准的绿色食品,无任何污染,原汁原味,快来吃呀!”

刘凤燕拽了一把谷自清的衣袖,说,“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馋猫似的到处偷嘴,讨厌。咱不去。走!咱们下溪边去。”

二人来到溪边,刘凤燕打彩的兴头活象个孩子似的,从小到大,都市里生都市里长,哪里见过这样倾泄高山,流过丛林,漫过绿地,水色如玉,仪态万千的小溪。溪流潺潺,青草茵茵,昆鸣悦耳,凉风阵阵。清澈见底的流水中鱼虾成群,滩上卵石可数。彩蝶翩翩起舞,青蛙呱呱高歌,好一片幽境洞天——

刘凤燕哇哇叫着,毫不掩饰自己的疯狂,展开双臂猛跑几步,衣裙下摆、乌黑的长发全甩身后。然后仰躺在草地上,尽情地吸吮着草丛中散发出来的芳香,从陶醉中乍起,脱了鞋袜,跳入水中戏鱼捉虾。

谷自清极目远眺,白云悠悠,青山叠翠,远处飞起一只大鸟,有力地扇动着翅膀,直上云天。猛回首,被近前的一只蜻蜓吸引了他的视线,那蜻蜓枣红色,长约4厘米多,两双翅膀精致、透明,它并不像大鸟飞行那样有力的扇动着翅膀,也不像蝴蝶那样多情善姿,它的翅膀只是翅扎两侧,轻微地颤动,但它身体起落有节,定向有致,行动自如。加速,减速,急转弯,跃升俯冲,悬定,倒飞等,别有一番神秘的奥妙——

大概是那只蜻蜓飞累了,也可能是它有意在他面前显耀,干脆,它就定在谷自清眼前只有50厘米距离的一棵小酸枣树的枝芽上。他想来个出其不意活捉它,慢慢地伸出了他那看似笨拙巧似螃蝎夹的两个手指头。

刘凤燕捡了满满一包各色石子走过来,她那俊美、俏丽的面孔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子,像雨丝下的山花一样妩媚迷人。远远地莞尔一笑,假装不经意地问,“自清哥,在想什么呢?一定是想翠灵姐了吧,她很漂亮,对吗?”

谷自清只顾窝腰伸手,大气不出地突袭蜻蜓,全没在意刘凤燕的亲近。刘凤燕遭此冷落,全在那只蜻蜓身上,抄起一块石子,只是想赶跑它扫他的兴。没想到歪打正着,击毙了那只蜻蜓。谷自清手未触到,蜻蜓却突然一个震弹,一头载在草地上,两双翅膀颤抖两下即不动了。谷自清心疼地捏起那只残死的蜻蜓,冲着站在他面前的刘凤燕发火,“捣什么蛋哪,啊!”

刘凤燕一脸顽皮的神色洋洋得意,笑着说,“哎,这就是导弹!中国造,神龙剑导弹,专打那些冷落人心的导弹。”

谷自清满目怒色,将那只残死的蜻蜓放在掌心里做人工呼吸。刘凤燕一脸惬意地边往他跟前移动脚步,边说,“我—–只是—–想吓—–吓,哎呀!谷总你,你看你,不要命了,啊!”

刘凤燕丢掉怀中的石子,无所顾忌地扯起他就跑,谷自清傻愣愣地瞪着眼睛,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一米远的那窝荆棘中,倒挂着一个西瓜大的山马蜂窝。擦了一把满头的虚汗,伸着舌头说,“妈呀!幸亏没有惊扰它们,才免遭蜇身毒祸。”

 

张达伍和蔡宝来从溪边的小树林里嘻嘻哈哈地走了出来,蔡宝来一见刘凤燕拉着谷自清的手,脸上的表情立刻阴沉欲滴。刘凤燕对蔡宝来微伦微妙的醋意浑然不知,仍是疯情激荡地说,“你们看看,你们都来看看哪!谷总他,他哪儿不可以坐,非要去与那山蚂蜂亲近,差一点被蜇毒身,不死也要他脱层皮啦。”

谷自清一脸怯色,想说哪那么玄乎,当他一看到满脸不快的蔡宝来,愣了他一眼说,“达伍,是不是车弄上来了?”

张达伍点点头说,“是啊,20个老乡帮忙,已将车抬上了公路,小范正在车上等我们呢,咱们还是快点——”

刘凤燕正在兴头上,将手伸进谷自清衣袋里掏出打火机,说,“等等!好事做到底,干脆把那个山蚂蜂窝给它烧了,省得他人蜇身招祸!”

蔡宝来仍是一脸的阴沉,阴阳怪气的话中有隐,明是说刘凤燕听的,实意是警告谷自清的,“刘凤燕,你找事啊你?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竟然敢在这里捅蚂蜂窝?啊!走吧!还有几百山里路呢。”

刘凤燕不高兴地捡起一块石头投向那窝荆棘,吼他,“谁说不走了!阴阳怪气。”

 

石子惊得那窝山马蜂轰天旋地的群起,吓得他们抱头扑地,像战地防空偷袭那样,不敢抬头。山蚂蜂失去了目标,只在他们卧倒的上空盘旋了3圈即返回了蜂巢。

刘凤燕捂头闭眼趴在地上,3分钟过后,听听没有什么动静了。抬头拉了一下谷自清的衣袖,说,“哎,飞了,飞了!走吧,走吧!咱们也该走了。”

 

蔡宝来亲近地坐在刘凤燕身边,关心地说,“这种蜂叫山葫芦蜂,蜂巢大如葫芦,有的大如冬瓜,此蜂南非一代多见,有10年以上的生命力,内藏万只以上群蜂,核心力量非常强,紧紧围绕在蜂王周围,一遇外敌,蜂拥而来,凶猛无敌,野猪大象惹恼了它,照样残死在它们的屁股上。”

刘凤燕愣了蔡宝来一眼,嘴里咕哝一句,“屁股?”

蔡宝来看出刘凤燕的不解又不好意思问他,便解释说,“就是山蚂蜂的屁股尾部上的那根毒刺,毒着呢!就它屁股上的那一点点毒汁,会让人死去活来。”

蔡宝来像讲军事课那样的一脸认真,口气中饱含着旁敲侧击的味道,他说,“但是!此蜂守规矩讲义气,你不惹它,它不找你。你若惹恼了它,群起而攻之,积成堆地报复你,被蜇毒身,不死也要让你脱层皮。但它们只要蜇你一下,毒尽自亡,回去也就死了。可是,它们纪律严明,一切听蜂王的,只要蜂王一声令下,明知粉身碎骨,也要勇往直前。好在今天蜂王见了你这位丽姿国色的美女软了心,提前收了兵,你没看到,在你趴下时那个红枣大的蜂王,在空中只盘旋了3秒钟即返身回巢了吗?要说,我们还真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刘凤燕伸了下舌头,耍了个鬼脸,迅即浮起红晕的脸颊上显露惊讶,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心有所思的望着野外,不知是信了蔡宝来的话,还是出于内心的敬佩,还是她虚惊的心现在才倍感惊恐后怕。既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埋怨的口气说,“这才是真实的切身体悟啊!爸妈他们为什么不早点——非要我和妹妹凤梅一起去美国,要是去了美国,哪还有今天这激动人心的场面。唉!还是经常在外闯荡闯荡,才能充实在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啊!”

刘凤燕虽然只是在嗓子眼里咕哝,但还是被耳朵尖长的蔡宝来听到了,随口接茬说,“成功它妈,就是从失败中吸取教训的?”

一句话逗得整车人轰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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