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血红雪白 ：文／徐敬军

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一九八一年深秋，我在辽宁省，黑山县，常兴公社接去三十多个新兵。一个小村，我带走了两位高中生的新兵。一个叫石正方，另一个是刘荣辉。

石正方，家从外地迁入村里时间不太长，兄弟姐妹几个。石正方，四方脸，个子不算高，一米六八吧，瘦黑，很精练。刘荣辉家中兄妹三，二男一女，他是老大，家中条件在当地算好户。个子高高的，有一米七八，略算长方脸，皮肤白，不笑不说话，一笑就脸红，脸红的象秋天苹果。也懂礼貌。刘荣辉母亲开始不同意孩子当兵，听说部队很苦，想叫孩子在地方考大学，我做了她家不少思想工作，后来同意支持儿子到部队锻炼。部队需要有文化的，思想好的，在地方表现优秀的青年入伍。因此我顺利地在常兴公社，完成征兵工作。

我们新兵连，在黑山县共招200多名新兵。三十九军在黑山，招新兵一千多人。黑山县即是解放战争，著名黑山阻击战的地方。革命老区，有着光荣传统，拥军工作搞的非常好！年轻人参军积极性高。

二百多名新兵，充实到全团各个单位。石正方分到我的连队，炮团，火箭炮四营，十一连。刘荣辉分到指挥连。二个年轻人，有文化，有理想，有干劲，不怕吃苦流汗。在训练中、学习上，处处表现突出。又是高中生，连队推荐他俩，到团文化队复习。他俩不负众望，同时考入军校。我为他俩高兴，连队为之荣耀，家中人更为之自豪。从一个小山村走出来不易，走入军校更不易，家乡人民为他们荣光。

军校学习一晃就结束了，他俩人都回到炮团。石正方，回到我老连队。刘荣辉分到指挥连，均为排长。

二个年轻人，有文化，有理想，有干劲，不怕吃苦流汗，踏踏实实仼劳仼怨工作，带领全排争上游，夺第一，冲在前。有创新精神，有老黄牛干劲，有闯劲。又有不骄不躁的工作作风，团结同志，尊敬领导，进步很快。几年努力就升到连职，燃烧青春岁月，奉献军营天地。由衷为他们高兴。

我一九八八年转业，回到苏北，好些年没有与他们联系。直到前几年，连队战友聚会瓦房店。我见到了石正方，他也转业了。在瓦房店公安局工作，在海边热情款待我与爱人。二家人聚会渤海湾金沙滩，丰盛的海物晏，边食边喝酒欣赏大海景色。游泳的人挤满金沙滩。

闲唠中，唠起了他一个村的老乡，战友刘荣辉。

刘荣辉，与石正方同年转业。他转业到哈尔滨建行，任保卫科长，因他老婆是哈尔滨人。二人同时入伍，同时上军校，同提到连职，同时转业，又同找到大连与哈尔滨的二地美女成家。可谓事业、婚姻双丰收，令多少人羡慕啊！

石正方告诉我：刘荣辉爱人工作也很好，事业单位，在城里有房，有车，还算有钱。吃，用开支不愁，而且家中添了个千金。小日子如火如荼，但幸福的港湾出现了风浪。

刘荣辉爱人，有一个未婚的妹妹。常在姐姐家住，没有正式工作。在社会上游荡，不务正业，且与黑社会有染。刚从部队转业的军人，充满希望，希望在地方大干一番事业，怎么也想不到城里的水那么深，秃尾巴狼那幺多？也不知人世间人心那么险恶。万万没想到他的命运，却毁在婚姻上、亲情上。

刘荣辉小孩姨，多次找姐夫邦忙贷款，讲办公司，办厂子，如何如何发大财！开始他不理，不表态、不吱声。每次下班回到家，爱人也唠叨。一而再，再二三讲：叫邦她妹妹，天天吹枕头风。讲如何如何挣大钱！讲她同学当大官了，发大财了，住别墅了，开豪车了等等…你看你到银行干保卫，无职无权无油水，抱怨他没有本事。善良的人经不起三番五次的枕头风吹，开始动摇了原则底线，邦她办了第一笔贷款，一旦大坝决口，堵也堵不住了。接着办第二笔，第三笔，在建行放贷网点，基本都贷了。开始拆东墙补西墙，后来资金断链了，致使贷款笔笔到期，逾期贷款无法按时归还。原来基层领导都给刘科长一个面子，但到期还不上，人家就不那么客气了。先电话告知，然后纷纷到刘荣辉保卫科登门拜访，负债雪球越滚越大，当时贷款本金有三百多万，不包括利息。开始小孩姨讲，款子马上回笼，要不了几天。天天骗，周周骗到月月。后来刘打电话，她小孩姨不接，玩消失，要么接电话反训他急什幺急？她在外面要帐！再后来接电话讲：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刘荣辉愁的夜夜不寐，农村孩子，部队走出的汉子，从未经历这样的事。建行领导找他谈话，希望他尽快把贷款还上，纪检部门也找他谈话，指岀严重性！

他给他爱人讲了前前后后的经过，讲出问题严重性，若不能归还贷款，不仅仅开除公职的问题，判刑不可避免，叫她催她妹妹尽快归还贷款。他爱人不但不帮他解忧，反而翻脸报怨他，当初就不该给她办，一切过错推在他身上。他彻底失望了，绝望了，看到二岁女儿，心如刀绞，想到年迈父母，痛苦万分，前面是万丈深渊，后面是深渊万丈，一条出路都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境地。他做最后一次努力，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见到小孩姨，苦口婆心，泪流满面讲事情的严重性，能唤回她的良心，归还到期贷款。小姨子不为他衷言感动，仍是我行我素，六亲不认。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终于看清她的真实面目，彻底绝望了。他眼睛红了，心一横说：即然这样，我就成全你。从怀中掏出手枪，对准她的脑袋，手枪板机轻轻一扣，啪一声枪响，结束了她的生命。他不慌不忙回到家，把她爱人叫到跟前，事情走到这一步，确实不是我想要的，没办法！一切都结束了，枪对准他的非常非常爱的人，一扣板机，她爱人躺在血泊中，结束了生命，然后枪口对准自己脑袋，也结束了自己生命。

留下二岁女儿，留下一封给父母亲的信，讲愧疚父母养育之恩，唯一心愿请父母大人，帮他把女儿哺养大。儿子不孝，先走了！一个悲剧，三个人的生命。相连的几个家庭，永远的伤痕。

我听后，惊呆了。当初我为他自豪，今天我为他痛心疾首！如果当初不接他入伍，在农村娶妻生子，过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不至于他母亲失去儿子，他女儿失去爸爸！每想起，我深深地自责。红红的血，白白的雪，深印在冰城大地上。

深深地向人们敲响警钟！提示我们：永远忠于职守，以权谋利者，必定没好下场！枕边爱人，要吹正义风！不能吹邪风！否则害了爱人，毁了自己，也毁了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