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O年暑假开学,我考进邳中被编在邳城中学初一(2)班读书,班主任是南方来邳中实习的王亚民老师,教我们班数学,他刚从大学校门出来,管理班级独有
一招,每天早上晨读,他从教室外的窗口向里巡查,发现有看课外书籍的,进教室一抓一个准,没收了的书就别想要了。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的邻位王荣廷,一天早读看小说《江湖女侠》,被王老师抓个正着,班里别的同学就引以为戒了。
初一(2)班里同学五十多,我和毛希之,马百川,周佩友四人相处更亲密些,时常在一起谈天说地,最后仿效三国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拜了把子。
我们选择一个周日,提前返校上了校门口的城山顶,撮土为炉,插草为香,按年龄顺序排列兄弟。毛希之,邳城毛家村,一九四六年三月生,老大;马百川,戴圩耿埠人,排老二;我官湖大黄村,同年生,老三;周佩友,邳城双庙人,四七年生,老四。从此,没事时,常抽课外活动时间避开其他同学,到邳中西北角的城墙上或东北角大红房后碰头开小会,讨论前途,志趣,各述己见,争论热烈。
当时正处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在学校里要下放一部分年龄偏大的学生,人人响应上级号召,写申请报告表决心,我们四个也趁二势,积极报名,最后班里只下放了四个年龄、个头大的,我们四个都没挨上号。
到初二时,班主任换成孙明缶老师,带数学,我们四兄弟成绩都不错,最优秀的是老大,他的数学拔尖,其他几门功课也都优秀,所以老四总说他是清华大学生的料。
当时的生活很艰苦,但国家还重点培养我们,发助学金,补助粮油,家里也像保护大熊猫一样疼爱我们,使我们的学习没受影响。
等到一九六三年暑假一开学,周佩友的家搬戴庄周营去了,他转入岔河中学就读,邳中的初三年级四个班也重新组合,我和老大老二都被编入重点(三)四班,班主任张冠星老师,代语文,代数王深涤,几何韩兆坤,英语朱春华,物理吕福荫,化学汪伟麟等老师,都是学校专配的教学骨干教师,为的是提高升学率。
我们三兄弟在一起“私会”的时间减少了,全力投入紧张的学习中,互相鼓励,不甘落后。毛希之依然是班里的尖子,我们紧追其后。六三年中考过后,毛希之成绩特优,被南京粮食学校录取,那可是中等专科学校,隶属国家粮食部分管,毕业后即为国家粮食部门干部。他上学期间免费食宿,是大部分学生可望而不可及的高门坎。
我和老二被录取高中,那年邳中初三四个毕业班二百多名考生只录取了十三名,算是凤毛麟角吧。
读高中的三年里,老大在南京,老四回乡当了村干部,后来又选入社教工作队去东海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我和百川读高中,每月里与他们书信不断,交流工作,学习,生活情况,友谊弥坚。
老大在南京粮校学习,食宿不成问题,但放寒暑假回家的路费有困难,我们三兄弟凑点路费让他回来与我们一起团聚。
分别半年再相聚,有多少私密话要交流,老四口口声声“瞎了一个清华大学料”,总认为毛老大若读高中,一定能考入清华大学,岂不知,幸亏他没读高中,否则,命运之神也只能把他纳入教育行业。
一九六六年五月,正当我们高三学生磨拳擦掌迎战高考时,平地一声响雷,“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砸烂旧制度,开创新世界”、“破四旧,立四新”口号震天,高考停止,我们闹腾了一阵子,当国家调整运动方向时,农村学生都回家参加劳动,城市学生上山下乡“练红心”去了。
在这期间,我们四个各自成家立业,毛希之的机会最好,他毕业被分到河北邢台粮食局工作,有工资,彻底改变了命运,一九六九年他与邳城邮政所的李元荣嫂子结婚成家,不久从河北邢台调回邳县粮食局上班,结束了牛郎织女生活。
马百川结婚时,我步行几十里地去耿埠贺喜,只买了块玻璃匾。
周佩友后来到邳州轮船公司上班,他的对象是徐州下放知青,在电厂工作,他结婚时,我和毛希之买两瓶花送到电厂,没找着,听说去徐州了。隔了许久,我和毛希之终于在一个小区找到了他,从此三兄弟才接上头。
马百川此时在红旗中学教书,联系上他以后,四兄弟复又团聚在一起。
当中分离近二十年,都各自过成一大家子人,老大三个女儿,老二一儿两女,老四两儿一女,我两儿一女,为生活奔波,没有时间像读书时卿卿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