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 ：文／徐敬军

回想过去农村生活，怪有意思，文化大革命停课闹革命，不上学，闲时多，满街的大字报，从街西看到街东，文中的火药味特浓，舍得一身剐，敢把黄帝拉下马的英雄气，迷漫着整个山村，看完街上热闹，遍走进街东黄家门前，大树底下听书场，不知不觉迷上了听书。开始受大人影响，父亲爱听书，我家住在镇上而且离说书的地方很近，母亲做好饭，总叫我喊听书的父亲回家吃饭，开始喊父亲吃饭，偶尔听几句，后来便爱上听书，迷上听书，听书的大人为主，小孩子很少，座住听的更少，即使上学，我也去听一段书，才回家割草拾柴，破书包朝腚下一座，严然象一个听书小老头。

每当农村逢大集，非常热闹起来，老远听到人欢马叫，吵吵嚷嚷的杂乱声响彻山村小镇。虽然手中沒有钱去买东西，但总围着集市转一圈，饱饱眼福，看看热闹，到菜市场，食品站卖肉的地方，卖小百货的地方，卖鸡鸭鱼蛋的地方，在到牛马市场看看卖猪，牛，马，羊，驴，狗的，看一看讲行如何交易的，神密的抻着手指，在买者与卖者之间谋利，看完热闹，遍跑到听书场听书，正好赶集的人也多了，太阳升的老高了，赶闲集的人也大部分都上来了，说书人大鼓已敲几遍，听书的人，座在地上，砖头，石块上，晒着太阳，夏天在树下听，冬天到地屋里听，春秋在宽阔的地方听。

逢集必有说书的，逢小集说书的有一，二场，逢大集说书的有三，四场，比赛着看谁说的好，好不热闹。

说书的，包括唱大鼓，唱扬琴，唱拉魂腔，说平书的少。唱大鼓的一个人，唱扬琴，拉魂腔都是一男一女。

唱大鼓的一手小木棒敲鼓，一手夾着月芽铜板，叮叮当当敲着，辉厚嘶哑的声音，开始唱了起来，唱一个开头小帽：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老少爷们听我说书，感谢捧场了，有钱的邦个钱场，无钱的邦个人场，出门在外，朋友担待，今天天气阳光明媚，阳光灿烂，一看大家都心情很好！全国形势一片大好，红旗飘飘，卫星上天，工农兵学商笑颜开，心欢畅，歌颂我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党，东风压倒西风，革命潮流势不可挡，帝国主义吓破胆，社会主义建设蒸蒸日上。书归正传，接上一集唱的，半部一家话，听我慢慢道来！咚咚咚，当当当！

说书人，唱说不到半小时停下来收钱，拿个茶缸子，或小茶盘到听书人面前，本着自愿，有的给二分，五分，最多给一毛，二毛的，小孩不要钱，要钱也没有。收钱时，往往故事停在关健处，留给听书人，想继续听下去的愿望，或借故事情节，讲xxx用手枪指着xxx，不准动，谁要动，打死你！听书人听后大笑！

一场书说下来要二，三个小时，要收四，五次钱，午饭后，集上人越来越少了，听书的人走了一半，书场才结束，说书人停下来，喝杯水，点点钱，收入有三，二元，逢大集能多收点，七，八块钱有，很高兴。七，八元能买不少东西，二角钱吃一顿饭，十个包子才二角，一个劳动力，要干半个月的活还挣不到那幺多。

农闲时，晚上，村上也有说书的，唱扬琴的，唱拉魂腔的，一般到社员家里集点粮食作为收费，全村老少都爱听，一边乘凉，一边听书，老人手中拿着破莆扇，妇女带着小孩，有的做在麦衫子上，板凳上，地上，听书不光是老年人，还有青年人，小孩，还有小媳妇也来听书，乘凉，奏热闹。

我们队有位羽大嫂和几个姐妹来听书，羽大嫂平时她在队里风风火火，直言快语，大大咧咧，大多数人都喜欢她，但小毛头小子都怕她，队里干活休息时，她喊二个正在喂奶的小嫂子，抓住平时最捣蛋的小子，按住扒裤子，把裤子退到脚上面，把头套进裤裆里，农村叫看瓜，有时采来老凄凄芽塞进裤裆里。更有慎者，她们把毛头小子按住，把嘴扒开，朝口中挤奶水，这些在农村见怪不怪。逗大家笑作一团。

受嫂子欺压的毛小子，也不甘示弱，寻找机会治她们，正巧赶上她们晚上都来听书，他们跑到蔴地里，蔴花正盛开，采集一些，悄悄的走到她们身后，乘她们聚精会神听书时，把蔴花洒在她们身上，头上。

晚上书场结束了，她们回到家，丈夫在灯光下，看到蔴花，问，上哪了？她们讲，听书了，听书怎跑进蔴地干什么？与谁约会？丈夫训诉她们，气的她们有口难言。
严重的是羽大嫂听完书回到家，丈夫在灯下一看，羽大嫂后背与头上都是蔴花，丈夫生气的问？上哪了？听书了，她说，听书怎跑进蔴地与谁约会了？羽大嫂接着说，爱与谁约会与谁约会，你管得着么？丈夫火已上头，说：我不给你点利害你不知道，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睛，我叫你长长记性，拿起条帚就打羽大嫂，羽大嫂不示弱，叮叮当当干了半夜仗，第天队里干活，羽大嫂眼睛青一块紫一块，这邦毛小子见到哈哈大笑。问羽大嫂，这回该老实了吧！后来她知道了真相，骂毛头小伙子好几天，笑好几天。

有一年，我们到外村听书，晚上吃好饭，约几个伙伴到黄楼听书，黄楼离俺庄有五里地，有时赶上雨天，地上又泥泞，每个人象落汤鸡一样，但仍旧高兴去听书，故事中的人物，语言，记得一清二楚，也能顺口唱几句。

最难忘一九六九年，那年冬天到地屋子里听书，那年特寒冷，又雨加雪，树上结了树凌，风一吹，断了满湖遍野的树枝，记得恰巧是我国空军司令员，皮定均逝世，早上有的人在冰上，拾到二。麻袋死鸟，冻死的。

我们是在听书中长大的，从小学到初中。后来文化生活越来越丰富，有了电，有了电视，说书的才走下历史舞台，成了难忘的历史故事。现在偶尔从老年人的机子里播放他们的声音。

但我仍然念念不忘，那大鼓声声，声声入耳，犹如回到童年时光！
历历在目悠久远
口口相传源不断
历史文化如长河
波涛汹涌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