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梦侠传》第一章:童年趣事

在江苏邳县的薛集乡,有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土山,据说《三国演义》第二十五回“屯土山关公约三事”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所以这个小土山也变得很有名了。就在这个土山西南六里的地方,有个娄楼村。娄梦侠同志,就出生在这个村子里。

 娄楼村,顾名思义,就是姓娄的人家盖了楼,所以村名贯之“娄楼”。确实,在村子里的东头有一片高大的青堂瓦舍,共三进院子。四周树木茂盛,浓荫蔽日;宅边野花遍地,争奇斗艳。大门口,还车屋和炮楼。使这个农家大院真有几分高楼的意味。

这就是娄梦侠的家。1906年8月23日,娄梦侠就出生在这所大房子里。幼年时,长辈给他起了一个乳名:大卯。

娄家世代务农,经过他祖上几代人的辛勤劳动,终于挣下了在村里首屈一指的家业。娄梦侠的父亲叫娄广明,住在第一进院子的堂屋里,与母亲共同执掌家务大权;娄梦侠和他的同辈人在第二进院里,经常在一起嬉戏玩耍;雇佣的长工们由长工头儿大领带着,住在第三进院里。让外人看了,这是一户十分殷实的人家。

娄广明的管家本领导异常精明。上百亩好地,该种的种,该收的收,从未误过农时;槽头的牛马,该添草的添草,该加料的加料,个个膘肥体壮。因而,他家是柴草满垛,粮食满仓,牛马满圈,而且在不远的土山镇还有自家的铺面。

但娄广明有一个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识字,为此有一次他吃了大亏;薛集有个许之白,有一年春天来他家借钱,说好借二百块银元,他如数给了人家,人家当场写个借条。等到秋天来还时,许之白只拿来一百块银元。娄方明忙说:“你借的是二百块?”

许之白说:“一百块”。

娄广明生气了:“你明明借的是二百块,怎么变成一百了?”

许之白胸有成竹地说:“明明是一百,不信你把借条拿出来看看?”

娄广明将借条拿出来后:“这上面写的是多少?”

许之白说:“我说了你也不信,你让识字的人看吧。”

娄广明只好找识字的人来看。识字的人拿过借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今借到娄广明银元壹佰块,秋天归还。空口无凭,立此存照。

                          借款人:许之白

当识字的人把借条读完时,娄广明傻眼了,他喃喃地说:“这,这…….”

许之白说:“这白纸黑字,还能有假,我就是借的一百块。”说着望着识字人。

识字人只好证实说:“借条上写的是一百块。”

许之白埋直气壮地说:“借一百块还一百块,合情合理。”说完丢下银元,扬长而去。

娄广明望着许之白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哎—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结果,气得三天没有吃饮。

事后,娄广明想来想去,最终还是认为是因为自己不识字而吃的大亏。于是,他决定让儿子大卯读书识字,将来干事好不吃亏。

主意一定,娄广明立刻动手。学馆,就设在自己的家里,娄广明让长工打扫出一间空房,粉刷墙壁,正面墙上悬挂孔老夫子的像。和村里人一说,让大家把和大卯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招来上学。上学认字,是好事啊,而且老师的工钱都由娄广明出,村里人都高兴。娄广明亲自到古邳镇请来塾师王树静先生,并嘱咐先生说:“对大卯,要严加管教,让他赶快识字。”

其实,娄广明不交代,王树静先生心里也是明白的:学馆里,虽然不止大卯这一个学生,可他是娄广明请来的,娄广明是主家呀!对主家的儿子,还能不认真教吗?上了学,王老先生特意给大卯起了个很文气的学名:娄培儒。

那时,私塾的启蒙教材一般都用《三字经》,教学方法就是让学生死记硬背。

这天,王树静先生叫坐在最前面的学生李大方起来背书。

李大方非常顽皮,不大爱读书,他慢腾腾地站起来,翻着白眼望着先生,意思是:你怎么偏偏叫我背书?

王树静先生看后命令似的说:“背!”

李大方见这种情况,那是非背不行了。于是,他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地背起来。

还没背多久,他就开始支支吾吾,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听不到声音了。

学生们见他那个滑稽的样子,不由地哈哈笑了起来。

王树静先生来气了,他十分严肃地说:“你背呀。”

李大方故作认真地说:“我不正在背吗?”

“你背的什么?前边丢三落四,后边听不到了。”

“听不到?你伸着长耳朵仔细地听!”

“谁伸着长耳朵听?”

“你呀!”

“我……”王树静先生见李大方竟敢在众人面前把自己比做马、驴,气就不打一处来。顺手抄起了戒尺,恶狠狠地说:“把手伸过来!”

学生们见先生真的要打人,个个睁大了眼睛,注意力全集中到李大方身上。李大方直勾勾地望着先生,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手也没有伸出来。

王树静先生被激怒了,他左手抓住李大方的小手,右手举起戒尺,咬着牙说:“不打,你就不会念”。说着,就是“啪啪啪”三戒尺。

李大方的手心红了,但他仍然望着王树静先生不吭声。王树静先生见他不服气,就用戒尺指着他,厉声地说:“你给我再背!”

李大方索性大声喊道:“人之初,性本善;越打老爹越不念……”

王树静先生一听,顿时气得浑身乱哆嗦,他一把拽住李大方,高声地说:“你给我滚出去!”说着就用力将李大方往外推。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喊声:“先生,别赶他走!”

众人抬头一望,原来是娄梦侠。

王树静先生看这个主家的儿子说了话,就挺客气地问道:“他不会背书,还张口骂人,难道还不该撵他出去?”

说话间,王树静先生也不再用力推李大方了。

娄梦侠说:“李大方不会背书,这是他不对;可您打人,也不应该呀。”

这时,李大方转过脸来,非常感激替他说话的娄梦侠。

娄梦侠接上说:“李大方借着背书骂人,不对;可先生你一气之下就把学生撵走,这也不是好办法。”

王树静先生听了娄梦侠的评说,心里颇受触动,这孩子不仅说了学生的过错,而且还对先生的不妥之处也进行了分析。想到这里,气消了些,用缓和的语气问:“你说怎样做才合适呢?”

娄梦侠说:“先生对学生,应谆谆教诲,不能动不动就体罚。上次你的戒尺丢了,就是同学们给你藏起来的。”

王树静先生想起来了,在早些时候,他的戒尺曾丢失过,可三天后又奇迹般地回来了。这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疑团。现在明白过来了,就说:“那你们为什么又送回来了呢?”

娄梦侠说:“那三天,你没有了戒尺,也没体罚学生,我就劝同学们把戒尺还给你。可是你现在怎么又打人了?”说到这儿,他脸上显出遗憾的神情。

王树静先生听到这儿,心里确实感动了,他看出这个孩子是学生的头头,但是,这孩子身上没有富家子弟的骄横之气,不但性格开朗,思维敏捷,洞察力强,而最重要的是他很有正义感。在他来学馆之前,主家娄广明曾向他说儿子是光绪三十二年夏天(1906年8月23日)生,属马,已经快十岁了,开蒙虽说晚了些,但正是好学的年龄。刚才娄梦侠的行为,使他深感这孩子是可造之材。

面对这个聪明孩子的责问,本身就很开明的王树静先生不仅不生气,反而对他有点喜爱了。他说:“你评判得有道理,我接受。以后我不随便体罚学生了。”转脸对李大方说:“你回到座位上坐下。”

当李大方坐好后,王树静先生说:“好,现在大家认真地念书。”

于是,学馆里响起了琅琅的读书声。

这天放学后,娄梦侠和几个同学在河埝上玩耍。李大方说:“我破个谜语给你们猜。”

众人说:“你破吧!”

李大方说:“这个老鼠好大胆,白天黑夜睁着眼。”

众人一听,这是一个普通的谜语,一齐说:“窗户”。

李大方:“对了。我再破一个:从小青,长大红,脱了红袄变紫绫。”

有人说:“红萝卜。”

李大方说:“不对。”

又有人说:“茄子。”

李大方说:“也不对。”

众人不吱声了。

娄梦侠先猜出来了,他见别人没想出来,就提示大家说:“远大天边,近在眼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下看看,还是没理解。

这时,娄梦侠用手一指面前的桑树。

众人抬头一看,顿时恍然大悟,齐声说:“桑椹子。”

娄梦侠说:“对了,你看这桑椹子,刚结子的时候是青的,长大了变成红的,现在熟透了,就成紫的啦。”

众人对娄梦侠述说桑椹子成长过程中的三种颜色,都亲眼见过,特别是“紫绫”,现在正挂在树上。

不知是猜中谜语的高兴,还是紫绫般桑椹子的引诱,大家伙一齐拥到桑树下,有的爬到树上晃,有的在树下拾。你争我抢,好不热闹。

娄梦侠见几颗桑椹子掉在埝下的大路上,他忙跑过去拾。就在娄梦侠弯腰拾桑椹子时,娄家的长工头大领赶的大车从埝上飞奔而下,大领见状高声喊道:“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急驰的大车,从娄梦侠的身上轧了过去。

吓得大领脸色蜡黄:“我,我轧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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