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缺少发现(马浩)

 

只是缺少发现(马浩)

一日,在我必由的路旁,发现了一朵野花。

  似乎是一夜之间,它从天而降,柳叶般细长的碧叶,有着锯齿状的花边,如一把倒置的小伞,花苔自然就是那把伞柄,有趣的是,“伞柄”端簇拥着五、六朵之多的小花,有意无意亦排成伞状,而每一朵都由无数小伞状的花粒组成,花色淡紫,花态奇异,清香如缕,淡雅别致,让我眼睛一亮。

  这条小路,我几乎每天都会经过,好像从未留意过这株小花,或许那时她还是一株小草吧,不知是风、鸟儿、我的鞋底、抑或少女的裙裾,从某处带来的花种遗落此处,它或许被摔晕了,当春雨把它叫醒,它不得不在这陌生的他乡顽强地生存,活出自我。这么一想,我相信这条小路上,一定还会有与其相类的别样美丽的花草,岂止是这条小路呢?

  不知因何,我突然想到了唐?韩愈的《马说》:“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是啊,可以说,世人都是一匹千里马,在各行各业的某一领域,某一领域的某个方面,某一方面得某一点。如小路旁我所见的小花,默默地开发着,或被发现,大放异彩,让人们记住,或无人见赏,悄然凋零,无人知晓。

  一九三六年,梁思成和林薇因游敦煌石窟,在六十一号石窟的唐代壁画《五台山画》上,他们发现了一座古朴优雅的寺庙——佛光寺(那时还不叫佛光寺),佛光寺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一下子攫取了他们的心,那时,他们还不知道世上可否真的有这座寺。次年,他们来到五台山考察,在五台县以北的深山幽谷之中,竟与石窟壁画的古寺邂逅了,遂佛光寺声名远播,世人皆知。

  佛光寺在僻远的五台县的群山之中,已默默地等待了千年,千年的光阴啊,佛光寺静静地坐落在那幽谧的山中,不声不响,若不是梁思成林薇因的突然造访,发现了它,它的命运将会如何?无从得知,不过,它将继续等待,当然,有古雅的寺庙在,总有一天会被人们发现。

  也许我们的潜能,亦如道旁的小花,日行千里的良驹,五台山中的佛光寺吧,它蕴含在我们自身的不自觉处,只是缺少发现。

  载《扬子晚报》繁星

  雨中

  马浩

  春日,细风,微雨,在加上一个动词“行”,这就是一幅鲜活的画了,大约类于深山藏古庙,踏花马蹄香。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春雨,如雾如纱,飘飘渺渺,若有似无,犹如少女流转的眼波,倩然的巧笑,湿湿的,润润的,有点薄薄的凉,网入期间,宛在水中央,惬意。

  此时,伞便成了某种摆设,你可以让它绽放,亦可把它束起。春雨润肤却不湿衣。纤柔的发丝,在微风中激动地探起头,它们是春雨的粉丝。眼睛打开心灵之窗,世界似乎于眨眼之间明朗了,亲切了,可感了。

  行在微雨的春日里,我突然发现水泥路面是那样的温情与洁净,踩上去似乎已不在冰冷而刚硬,感觉和软了许多。熟视无睹的行道树,远远地伸出了枝条,藤蔓牵衣,亲切可人,碧绿的叶片似乎随意地倚在青柯上,安闲,悠然,自在,在毛毛的雨雾中舒展着腰身,肆无忌惮地与微风嬉戏着,欢快的笑声,一阵阵拂过我的耳际,尚夹杂着鸟儿的啼鸣,顿着鸟声,我惊喜地发现隐在枝叶间的一对夫妻鸟,我叫不出名字,却记住了她们的嘤嘤的歌韵,娇小的体态如刚孵出的鸡雏,披一衣杏黄的羽衫,修长的尾翼翕动着,风动枝摇,如浪花间的舟楫,这对可怜的小家伙,踩在钢丝上,晃晃悠悠,你一言我一语地倾诉着,对我多情的目光,居然置若罔闻。

  道边,不知何时长出的一株野花,叶尖如柳,淡蓝色花朵细碎如豆,素洁、淡雅,这是我平日里所不曾留意过的,她娇小柔弱,似乎是匍匐于地,可她独具个性的色彩,让我怦然心动,在我的印象里,花的颜色通常呈姹紫、嫣红、金黄、雪白……养目却难以令人神摇,个性的东西,总是让人醉心而难忘。放眼望去,路面不知何时已开满了伞花,五颜六色,孤寂的伞儿终于有了放飞心情的机会,乱花渐入迷人眼。

  想想乡下,正是“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水面初平云脚低”的时候,金黄色的油菜花正奔向如黛的远山,蛰伏山间的茅屋被春雨叫醒来了,敞开扉牖,苔痕已绿阶,满目含翠,蜂鸣蝶舞,不远处的春田里,一只白鹭蹲在水牛的脊背上,望着空中忙碌穿行的春燕,那一定是忙于啄泥筑巢呢,久居室中的种子早已春心荡漾,正期待着一双结茧的大手……斜风细雨不须归。

  有人说,阴雨绵绵的天气,常常会令人心情忧郁,其实,你得看是什么雨,我觉得步入雨中,也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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