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车盐船(部分)

天车,传说是古代羲和载日的神车。而在自贡盐场,则是采卤、淘井、治井的高大井架,由浩繁的杉木连结,竹篾绳捆扎成而成,向上内斜合拢,坐落在盐井上面。从顶部到地面斜拉八根缆绳固定井架,顶端安装滑轮,底部井口上装配抽卤的巨型转轮。据史记载,自贡在近两千年的盐业生产过程中,遗存有一大批古井、天车,鼎盛时期,数以万计。至1914年仅自流井就有“水火两井共960眼”,而废井则有11800多眼,更流传出“自流井盐井(天车)多如麻筛”的说法,被学术界称为“东方埃菲尔铁塔”。

盐场天车林立,风篾如织,卤汽蒸腾,蔚为壮观。千百年来天车提取、输运卤水,到盐水枯竭,方才折散天车,继续到新的井口搭建井架。盐雾弥漫蒸腾中,盐工们打着光胴,足踏木屐,集体踏踩动力杆带动钻杆,挥臂翻覆盐铲。盐工虽万苦难辞,却顽强聪慧,一边干活一边哼唱盐工号子,消困提力。

旧时,自贡盐场井盐传统的销售区域是湖广、云贵一带,要将盐货运往山高水远,道路崎岖的销售地,除盐担子肩挑马驮,最常用、最经济的运输方法是船运。张家沱、沙湾、浃子口盐码头,千帆林立,橹船竞发,从此启程,盘山过坳,经过滩石嶙峋的釜溪河,进入沱江,集向泸州汇入长江。釜溪河暗礁密布,水流湍急,危机四伏,为克服这重重困难,疏通盐道,就必须使有一种能适合此种水道的安全可靠的运船,这就是清咸丰、同治前的“黄瓜皮”小船。清光绪三年(1877),自贡地区的食盐改为官运,釜溪河航道拓宽,船只吨位加大,船工们又设计和制造了独具风格的“歪脑壳”橹船,并成为清末至民国时期釜溪河上运输食盐的专用船。这种造型奇特,船头、船尾逆向歪扭着的船,曾在自贡盐业运输中起过重要的作用。千帆林立,橹船竞发,是清末至民国时期自贡釜溪河上一道独特的风景。到清光绪兴办官运时,自流井拥有橹船2110只,到民国七八年达到3000只左右。“橹船歪脑壳,五支为一单。行止如雁行,恰运一载盐。”这是清代文人刘慎知《富荣场景诗》第八首,对盐船的生动描述。1953年,歪脑壳橹船全部转港邓井关,在釜溪河绝迹,完成了其历史使命。

太平天国和抗日战争时期,自贡井盐两次“川盐济楚”大显神威,盐船也立下汗马功劳。由此,天车和盐船便成为盐都自贡的两大形象标志。

当时,盐场烧盐主要燃料是煤炭,井灶和垃圾场处处堆积煤渣山,自古就有贫民和流浪儿捡炭花为业。有的是捡来家里当柴燃用,更多的是返卖个给盐井东家再用,易燃、轻巧又节约。走在自贡盐场,抬左脚撞到一口井,跨右脚碰到一架天车,可谓五步一井,十步一天车,“井车”连绵,浩浩荡荡。当然,密如甘蔗林的天车中,有很多井已然断卤干涸,这些废弃的天车依然高耸于盐场历经风雨,同时也成了无家可归者的天然窝棚。这不,这群流浪儿、叫花子刨垃圾捡炭花,一会儿在井场小偷小拿几根钉钉棒棒卖个小钱,一会儿又在井上垫脚抬杠帮个小忙。穷人、苦夫也不嫌汗流浃背、灰头土脸,不分你我,混搭一起,不时来个短时间的穷欢乐,逗趣一番,过过有钱难买的“自由神”的干瘾。

孩子们即便流浪也有自己的欢乐,不管在哪里,一有闲暇就摆酒酒,随口唱起《盐粑歌》:

 

黄丝马马,

吹吹打打,

请你家公家婆来吃朒朒。

大的不来小的来,

吹吹打打一齐来,

烂鼎锅哦来干煮盐锅粑。

 

盐工、运功累了歇个短稍,晾凉汗水,笑过孩子们后,顺口接唱一段从小都会的盐场儿歌:

 

黄丝蚂蚂,

吹吹打打,

请我哥哥姐姐来吃朒朒。

接桥桥拉马马,

牵手牵脚爬天车过井灶,

塞年哦才吃口猪儿粑。

 

孩子们的天性是无边无角的,有时也飞一般捣蛋调皮,偷偷爬上熙来攘往的盐船,坐不要钱的“飞飞船”玩耍。盐工、运工为了整整孩子们,自己也找个乐趣,便带头唱起娃娃们最喜欢的《盐船歌》:

 

麻沙根儿胆胆鱼,

游游过来,

娃娃打跟斗姑妞坐排排,

龙王驾到摆戏台。

 

孩子们树耳一听,好不来劲,就挤眉弄眼,接唱下面的歌段:

 

胱狮魸呀仙米虾,

飞飞过来,

大闹龙宫兵兵将抬起来,

仙女散花多精彩。

 

釜溪河上的白鹭,便随这铺天盖地的儿歌飘飘落落,沿河两岸船上船下都是歌谣声、穷人的欢笑声:

 

小马虾呀大龙虾,

快快过来,

红灯笼赵子龙盐井白龙,

盐船接你下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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