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头，北天头（作者：周曙明）

童年，我喜欢在晚上到家西头朝北看，去看北天头的亮光，逢元旦、春节、国庆等节日，还会看到那里五彩缤纷，如同“天女散花”，是市区里居民在放烟火爆竹，十分美丽。而抬头看南天头，在那没星星月亮的日子里，如同许久未刮的锅底——墨腾赤黑。

那时，我们乡下人家，晚上照明多用油盏火。鹅绿色的油盏呈“工”字形，上部是盛油的小碟子，下面是灯座，其间由一根陶管连结。浅浅的油盏里，倒进半盏食油，里面放上两根细细的米黄色灯芯草。通常晚上只点一根灯芯，亮光微弱，真可谓是“一灯如豆”。逢邻舍来我家聊天，或有事，母亲就关照我点两根灯芯，客人一走，马上灭去“一豆”。

父亲死后，母亲白天帮人家种田，夜里在洋灯罩下刺绣。我坐在母亲对面，帮她穿引线。每晚，我用草纸把美孚灯罩擦得铮光锃亮，但灯光还是亮不了多少。

点灯用的煤油，要凭供销社发的《煤油卡》计划供应。为了节省煤油，我们起夜从不点灯。有一年正月半夜里，我吃饱了荠菜圆子、馄饨，偷偷拿了几根自来火，与小朋友们一起去玩“炱野猫洞”，这个游戏就是“玩火”——焚烧路边、坟头、河滩边的茅柴、芦草。那一晚，我玩过了头，半夜摸黑起来，糊里糊涂的，把熬了半天的尿尿全撒在拉开半只的床抽屉里，把里面的一叠草纸都湿透，遭了母亲一顿骂。

1962年，我们生产队凭借大队办公室所在地的有利条件，在14个生产队里率先装上了电灯。我家用的灯泡全是15瓦的，只有吃饭台子上头吊的那盏25瓦，因为晚饭后，弟兄们要在这里做功课。房间外的电灯也是15瓦的，母亲和阿姐要做夜作绣花时，再换上25瓦的。我用硬纸板粘上白纸头，做了一只“回光罩”，让灯光聚在绷架上。母亲说：“喔唷，亮仔交关。伲阿小个书，没有白读个！”

1972年12月，我家生了个女儿。为了方便夜里照看，得开着电灯，可是太费电。我到中央商场用8角的钱，“淘”了废矽钢片、线圈、黄蜡纸……自己绕制了一只220/5伏的土变压器，使用6伏3瓦的电珠照明，电很省。这只节约灯用到1982年，我家在规划地上造了“新楼房”才停用。“新楼房”里的照明灯，都换上了40吋、36吋的日光灯。我夜办公开一盏24吋的日光灯，备课、看书、改作业，十分亮堂。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全党工作的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全面实行改革开放的政策，居民收入逐年增加。我的养老金已达到工作初期工资的200余倍。老妻高兴地说：“伲赶上了好年代，衣食住行样样不愁。吃的，天天像过节，顿顿荤素菜肴一台面……”

现在，我家里有两台电视机、三台空调、两台电冰箱，还有电脑、电扇，看那电表计数盘转得像飞一样，往常处处讲究节约的我们，再也不关心每月电费的多少了。

夜晚，我站在家东面的苏民河桥上往北看，可以看到上海中心大厦、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等等现代化的高层建筑，设计精美的外墙立面灯光工程，大放异彩，变幻莫测……北天头的夜空，比过去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美丽。

2019年10月，连浦东新区年家浜路，西连闵行区陈行公路的东佳路段宽工程圆满竣工。经过我家门前的双向四车道的路段上，安装上几十盏路灯。一到晚上，大放光明。起夜毋需开灯。再南面的立跃路、江月路、联航路、沈杜公路，也都万灯齐明，照亮半空。啊，家乡的南天头也亮起来了！我想，在不久的将来，会变得与北天头一样美丽亮堂。

2022年，是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昂首阔步迈入第二个百年征程的起步之年，也是党的二十大的召开之年，祖国的工业、农业、教育、科技、军事等等各个领域，已经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创造了多个世界第一，并将不断迎来新的成果，社会主义祖国将更加强大，海峡两岸统一大业指日可待。我虽然年已奔八，但对灿烂辉煌的明天充满信心。决心在有生之年，再发一分光，发一分热，为祖国建设添一块砖，加一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