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包豆腐 | 作者 吕翠臣

从记事起,我们村的近邻郁村几乎家家做蒲包豆腐,就连一家寡妇也不例外。

说是我们近邻,其实我就蒲包豆腐 | 作者 吕翠臣认为郁村是我们村的另一半,因为他们村里有好几户人家姓吕和我们村屋搭檐,地邻边,就隔一个椭圆形的小河塘。河塘边绵绵不绝长满青青柔韧的蒲草,水面碧波荡漾的,那绝对就是琼瑶小说里的青青河边草,绵绵情未了的诗意。小时候不懂诗意,就知道它好看、好玩。郁村每年都要割河塘边的蒲草编织蒲包。成熟的蒲草结着毛绒绒的蒲棒,是孩子们争抢的玩具。每天都能闻到他们村飘来豆腐的醇香和蒲草的清香,村里时刻烟雾缭绕,热气腾腾,仙境一般,吸引村里许多孩子没事就朝他们村里跑。

蒲包豆腐纯手工制作,石磨磨汁,地锅慢熬,卤膏点豆腐,装进蒲包滤水,然后青石板压缩定型。成型的蒲包豆腐,身上印有蒲草的花纹。村里人说郁家的豆腐都可以上秤钩,因为他们过滤精细,没有一点豆渣,豆腐质地柔韧,吃起来醇香而又弹牙,还有点淡淡的蒲草清香。不像现在城里的豆腐,细腻而无味。

豆腐能挂秤钩我没见过,但是摔不烂我是经历过。当时谁家要招待亲戚,豆腐、豆芽就是绝对的硬菜。让孩子跑腿,上郁庄打(买)块豆腐,用块纱布包着。做豆腐的大伯和媳妇说,多给孩子打点,庄亲庄邻的,走路再控些水分,到家缺斤少两的可不好了。每次一块豆腐上再饶一小块,回家不要问了,那小块豆腐就是跑腿孩子的奖励,趁热塞在嘴里,那是少有的美味。所以这美差我都抢着去,但是每次娘都交待我,上寡妇家打小满娘的豆腐,说寡妇娘仨怪可怜的,男人得了治不好的病,怕拖累家里,喝卤膏水死的。那次我打了小满娘的豆腐, 回来时不小心栽个跟头,豆腐被我摔老远,吓得我赶紧拾起来一看,布包里的豆腐完整无损。果然寡妇家的豆腐也不孬,不知别人为何不太愿意上她家打豆腐,每次她家剩豆腐最多,要自己挑着豆腐遛乡叫卖。

后来我们家日子好了起来,也隔三差五的去郁家打豆腐,我们家尤其是父亲和哥哥喜欢吃刚刚出包的白水豆腐,洁白的豆腐浇上火红的盐豆汤或辣椒酱,好像待嫁新娘蒙上的红盖头,那色、相、味绝对勾引你的食欲。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豆腐不再是招待亲戚的硬菜,人们对豆腐的需求减少,郁村做豆腐的也越来越少了,后来两村之间的河塘被承包挖了鱼塘,蒲包豆腐也和郁郁葱葱的蒲草一样逐渐消失了。

蒲包豆腐,它特有的醇香,留在记忆里,那是家乡独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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