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狼义救小屯庄(作者:刘向侠)

群狼义救小屯庄(作者:刘向侠)

    土匪头吕大豹正在大厅数着抢来的银钱等物。“报!”一喽啰跑进来说,“大当家,咱们昨天在集上绑来的三个‘肉票’全跑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吕大豹“刷”抛下手中的珠宝转身拿起刀就出了大厅。

土匪的山寨坐落在黄石山的半山腰。最外围是依山石磊起的丈多高的围墙。大门坐北往南,每天有轮番四人把守,进大门不远就是议事大厅,靠大厅东面是一溜三十多间房屋,众匪住的地方。从大厅西边过去,往后十几丈远,是一圈三四亩大的臭棘园,密匝匝好几层。这臭棘树外号又叫“鸟不落”。从上到下光长针刺不长叶,根根都有拃多长,又硬又尖,扎着淌血,刮着掉皮,要被扎多了人还会恶心干呕,神志不清。这片臭棘园原先是山下的一个姓李的老头栽种的。李老头看这片地石少土多,土质又肥,就开垦出来种上了西瓜。为防野物来糟蹋瓜。李老头就沿着瓜园一圈密密的栽上了臭棘树。几年过后,臭棘树长得又高又密,比围墙还结实,别说野物钻不过去,连只鸟也不往园里飞。土匪吕大豹上山后,看中了这片臭棘园,赶走了李老头,毁了瓜园,在瓜园里盖上了几间小屋,专门留关押从山下绑来的“肉票”。

吕大豹来到臭棘园关押人质的小屋一看,后墙被掏开有盆口大的洞,三根绑人的绳子丢在地上。吕大豹拿起一看,其中一根是咬断到底,绳头参差不齐,上边还有血迹。另两根看样是解开的,没有啃咬痕迹。照此看来是一人咬断了另一个人的绑绳,再把另两人解开,然后再一起挖墙逃走。这么厚的石墙。他们一无锹二无铣,单用手挖的?吕大豹满腹疑问走出小屋:“不对!”吕大豹又回到小屋站在墙洞跟前,“人在里面挖墙,怎么屋里没有碎土块?”吕大豹急忙来到屋后,碎石渣土果真都在外面。“哼,屋里的‘肉票’是外面来人救走的!你们几个饭桶就没听到一点动静?” “回大当家,这小屋门锁得好好的,俺们没见有人进出。”吕大豹冷笑笑:“俺到要看看,他们是怎么从臭棘园出去的!”带着一帮人围着臭棘园查去。在一棵枯死的大柳树下,发现了一个梢桶粗细的洞,一喽啰下去,竟从臭棘园内钻了出来:“大当家,这洞是从柳树那儿挖通了的!”吕大豹气得牙咬得“咯咯”响。又来到山寨的外围的围墙边,问守门的:“从昨晚到今早,有无人进出?” “大当家,人俺们没看见,倒是见到一条草黄色的大狼,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对俺们又扑又咬,俺们拿刀去砍,它转身就跑,俺们四人追了半天没追上……” “一群饭桶,‘肉票’就是趁你们追狼时趁机逃出去的!”吕大豹指着身边的两个喽啰说,“你们两个,速下山打探,看那三个人是否回小屯庄了,再问问到底是什么人救了他们,快去!”傍晚,两个去打探的喽啰回来说,三个“肉票”确实回庄了,但是谁救的,庄上人都说不知道,吕大豹一挥手:“俺明天亲自下山,倒要看看谁有恁大本事,能在俺眼皮下钻墙洞把人救走!”

到底三个被绑架上山的人是谁救走的呢?这还得从头说起:在邳州东北角有座山,叫黄石山。离黄石山不到二十里远近有个二、三十户的小庄子叫小屯庄。紧挨庄前,有条弯弯的河汊子,一年到头流水清清。小屯庄上的人都是从外地逃荒要饭来的,看这儿山清水好,又有大片荒地,就在此落脚,开荒种田,闲时就到河汊里逮些鱼虾,或进山采些山货,日子虽不能大富,却也自给有余。离小屯庄西二 三里远近有块百亩大的洼地,每年一到雨季里面就积满了四五尺深的水,因洼地年年积水,不能种庄稼,因此无人开垦,任由那些芦苇,蒲草,鸿草等疯长干枯。一到了秋季大洼地的水就干了。小屯庄上的人赶集上店为图省跑路,就从洼地中穿过去,时间一久,大洼地中间就有了条四五尺宽的小路,直通洼地两头。

这年秋后,小屯庄上的桃花婶听人捎信来说,娘家爹病了,想她,就在家烙了十来块油饼去看爹。天才刚蒙蒙亮,大洼地的小路上前后都还没人。墙似得芦苇,蒲草把路两边遮得严严实实,风一吹过,苇草发出“呜呜” 的响声。桃花婶虽说走熟了这条小道,这时心中也难免“砰砰”乱跳,恨不得一步能走出大洼地!

怕事偏有事,桃花婶正走着忽觉褂后襟被谁使劲扯了一下,以为是庄上熟人,回头一看:“亲娘啊!”原来是头两眼冒着绿光的大青狼!大青狼见桃花婶回头,丢开口,两眼定定地瞅着桃花婶。桃花婶魂都要吓掉了“娘哎”一声转身就跑,没跑两步,褂后襟又被狼给扯住了,桃花婶看跑不掉,赶忙从篮子里拿出块油饼丢在狼跟前,大青狼低头嗅了嗅油饼,没吃,抬起头又一口咬住了桃花婶衣褂前襟,身子往后退着,使劲把桃花婶往苇草深处拽!桃花婶心说:“今天非被狼吃不可了!”想想家中丈夫还病着,儿子还小,禁不住泪流满面对大青狼说:“大青啊,俺知道要不是三年前土匪来占了黄石山,把你们赶得无家可归,你也不会来吃人,你要是想吃俺,就一口先把俺咬死,别让俺活受罪……”大青狼似能听懂桃花婶的话,松开口,扬头瞅着桃花婶,眼里似有泪,鼻中还轻轻直嗯,似乞求她。

桃花婶看大青狼不像要吃人,似遇到了难处,就对大青狼说:“大青,你要是遇到难处想让俺帮忙,就松口头前带路,俺跟你走就是。”这大青真就一转身,前往苇草深处走去。桃花婶跟着大青深一脚,浅一脚走了有里把远。在一处苇草遮住的土埂边,有个洞穴,一头草黄色的母狼,正趴在软草狼毛铺的窝上,头往上直扬,鼻子里直嗯,身子正往下使劲。桃花婶一看就明白了。这头母狼要生了,还是头一窝,母狼没经验,干生生不出来,它丈夫大青急了,就去把桃花婶拽了来帮忙。桃花婶心地善良,笑笑说:“大青,这‘草黄’是你媳妇吧?你算找对人了。在俺庄上,俺可是接生老手喽,俺这就给你媳妇接生。”

桃花婶来到“草黄”身边,看母狼没有敌意,就伸出手在母狼肚子上从上往下轻轻揉,摸,顺推,这时母狼又是一阵紧疼。头往上昂,身子下蹲。桃花婶嘴里说声“使劲”顺手从头上拔下簪子,对母狼肚脐一点,母狼一惊。猛一收腹“啪嗒”一头小狼生下来了。桃花婶赶紧把小狼捡起,把它的嘴抠干净,又用褂袖擦了擦小狼嘴,放到母狼跟前说:“草黄,快舔干净你的宝宝。”草黄鼻子轻嗯一声,伸出舌头,慈爱的舔着孩子。第一个生下来,往后就好生了,有两顿饭功夫,草黄共生下了五个狼崽

,全都活了。桃花婶又帮草黄拢了些柔软的干草垫在身边说:“大青,草黄,恭喜你们添了三男两女,你们看天也不早了,俺还得去瞧看老父亲,俺走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就到这大洼地东小屯庄找俺。庄头第一家就是俺家。”大青狼“扑答扑答”摇着尾巴直把桃花婶送出了大洼地。

从那以后,每隔三、五天,桃花婶早上一开门,总能在门前捡到被咬死的野兔、野鸡什么的,有时还有大鱼。临到年关的时候,桃花婶的门前竟放了头有七、八十斤重的野猪。这让桃花婶和全小屯庄上的人都在过年吃上了猪肉白菜炖粉条。庄上人都知道桃花婶和大青、草黄狼的事,都见过它们,谁也不去惊扰它们。

又过了大半年,这天,桃花婶的丈夫王老实、儿子大夯,还有庄头的瘸腿老马头,爷仨一块去赶集卖粮。天刚交半晌,忽见集市上人慌慌张张齐跑乱喊:“土匪吕大豹来了,快跑啊!”爷仨一听,也慌得背起粮食就跑。奈王老实和儿子大夯,一个体弱一个年幼,老马头又腿瘸,爷仨干跑跑不动,被吕大豹逮住,吕大豹临上山放出话,要被逮上山的人每家拿银百两上山赎人。过了三天,撕票!

小屯庄上的人家都是外来户,靠干荒种几亩地,土匪吕大豹没带人占山时,人们日子还过得去,有吕大豹占山后,人们不敢再上黄石山去打柴,采山货。再加上吕大豹三天两头带人下山来抢掠,家家点钱银都快被他弄光了。全庄也凑不出五十两银子,更别说一家百两了。这夜,全庄人都愁得睡不着觉。

桃花婶唉声叹气掉了一夜眼泪。四更天,听到门外有响动,开门一看,竟是大青嘴里叼着只野兔子给送来了。大青见桃花婶开门出来,靠上来又摇尾巴又昂起头舔桃花婶的手。桃花婶蹲下身抱着大青的脖子哭着说:“大青啊,俺家孩子爹和俺儿子还有庄头老马头都被土匪带山上去了,他们要俺每家拿一百两银子出来赎人,俺们到哪去弄银子?明天就是三天了,这些天杀的到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桃花婶哭的说不下去。大青“嗯嗯”几声,跑到桃花婶住的屋里转转闻闻,出来又用爪扒了桃花婶几下,一转身跑走了。

当夜两条黑影靠近了黄石山围墙。围墙太高,过不去。大门又有人把守,两条黑影碰了碰头,稍稍沿着围墙一左一右转起来。一会,一条黑影

群狼义救小屯庄(作者:刘向侠)

来到了一块山石突起的地方停下了,另一条也到了跟前,两条黑影又碰碰鼻子,四只眼睛放出幽幽的绿光。只见它们后腿往后猛一蹬,身子一弓,往上猛一腾跃,竟跃到了离这块突起的山石丈把远的围墙上,一低头,双双从围墙上跳了下去。微弱的星光下,原来是大青和草黄夫妻俩。

两狼在黑夜掩护下,悄无声息来到臭棘园。围着臭棘园转了两圈,也没找着能进去的地方。硬钻?根本不行,非被扎得皮破肉烂不可。弄不巧还得被臭棘针卡住,出不去进不来。被人逮住事小,救不出人怎么办?大青又围着臭棘园往前走。在园后面,离臭棘树二、三尺远有棵搂把粗的大柳树,大青回头对草狼喷了喷,草黄会意,“夫妻”俩躬下腰,各伸前爪,在大柳树下拼命扒了起来。“梆、梆、梆”三声梆子响,夜已交三更了。臭棘园内,先是从洞口出来了大青,紧接着就是草黄。大青和草黄竟从大柳树下扒了个弯弯曲曲,丈多长的洞直通到臭棘园内。

两狼钻出来,边闻边走,,来到关人的小屋,小屋门上有锁,虽前墙有窗口,但窗口离地丈多高,才尺把宽大,根本钻不进去。忽然远处有灯火往小屋这边来,是游动哨!两狼赶紧绕到屋后边。土匪只是例行转转,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视为铜墙铁壁的臭棘园有谁能过来!游动哨一离开,两狼就在小屋后墙掏洞。掏洞以后,大青又用牙咬断了绑王老头的绳。王老头解开了绑儿子和老马头的绳以后,跟着大青和草黄,钻出了臭棘园,,顺围墙边来到了围墙门口。四个看守大门的人站在那儿,灯火通明,根本出不去。这时草黄用头抵了抵大青,一转身,窜到了四个看守寨门的土匪跟前,张口呲牙对准一人就扑!“啊!有狼!”四人吓得拿刀就来乱砍,“草黄见他们围上来,回头就跑,四人一停,草黄又扑了上来。四个土匪见就一匹狼,胆子大了。一个说:”咱们谁先砍到。狼皮就归谁做褥子……”说着先往外追草黄,那仨人也随后追来。他们刚一离开,大青就带着王老实三人跑出了围墙大门。回小屯庄的半道上,草黄甩开了匪徒,气喘“哈哈”的追了上来。“夫妻”俩直把他三人送到了村口,才摇摇尾巴转身回去。

再说土匪头吕大豹带着几十名匪徒来到小屯庄,挨家挨户,把全村男女老幼百十口人全赶到打谷场上,吕大豹喊:“俺今天下山也不想难为你们,一:交出昨天上山救人的人。二:得交出五百两银子。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到时如不照俺的话做,哼哼,别怨俺心狠,俺就把你们全杀光,一把火把这小庄全烧了!”

一炷香时间眼看要到了。这时王老实站了出来,瘸腿老马头也站了出来,他们齐说:“是俺们自己逃出来的,与乡亲们无关,你要杀就杀俺俩吧……” “哼,就凭你俩人,也不尿泡尿照照,瘸的瘸病的病,能在半夜扒开石墙,掏通臭棘园,又在把守眼皮底下逃走!既然你俩出来了,爷就先拿你俩开刀!”吕大豹说着,举起大刀,恶狠狠就奔王老实头上砍。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青光“嗖”得越过吕大豹头顶。吕大豹“哎呦!”一声,手中刀掉在地上,手腕上鲜血直流。众人回过神仔细一看,原来是大青及时扑上去,咬掉了吕大豹手中的刀!

原来住在大洼地的大青和草黄听到了土匪吕大豹的吆喝,悄悄带着它们的五个孩子,来到众乡亲身后站着。见吕大豹要杀王老实和老马头,千钧一发之际,奋不顾身扑了上去,救了王老实。大青草黄和它们已长大了的五个孩子,这时齐齐站在众乡亲们面前,个个呲牙咧嘴,鼻子里发出鸣鸣威声,随时准备扑上撕咬。吕大豹和众匪徒一见这七头狼架势,都不由又惊又怕:“这真他奶奶的邪了,大白天的,这些狼不但不怕人,还护着这些人,见鬼了!”双方僵持了盏茶时间。吕大豹不耐烦地吼:“弟兄们,不就这几头狼吗,咱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上!杀光这些人和狼回山有赏!”刀一举扑了上来。草黄首先带着五个孩子迎了上去,只见大青狼头高昂:“呜,呜,呜”连喊几声。刹时,只听方圆几十里都呜呜地狼回应声。片刻间,几十头狼都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冲进土匪群加入了战斗。庄民见有那么多狼前来助战,也都纷纷搬石的搬石,拿刀棍的拿刀棍,一齐和匪徒拼杀。

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狼。这些狼早就憋着满肚子火,恨匪徒占了它们的山,又杀它们的父母子孙,剥了皮做狼褥子。这下狼王(大青)把它们召来,它们有了报仇的机会,个个发了疯似得又咬又撕。不到顿饭功夫,吕大豹带来的众匪徒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两三个人站在吕大豹身边,浑身直抖。吕大豹眼都红了,心想“俺今天死也得拉个垫背的”瞅准桃花婶的儿子大夯,一步窜到跟前,兜头一刀,劈了下去。众人都吓得齐“啊”了声。就在此时,只见离大夯几步远的大青猛得往上一跃,越过了大夯的头顶,后腿猛登大夯,前腿伸直去扑吕大豹,这时吕大豹的刀也落了下来,只听“嗷”的一声,随着一溜血光,大青重重摔落地上,身子被吕大豹劈成两截!“哈哈……啊!”吕大豹怪号一声“扑通”倒地。原来是草黄扑上去,把他的喉头咬断。群狼齐扑上去,把吕大豹撕得稀烂!

小屯庄被群狼救了下来。桃花婶哭着从家中抱出了最好的被褥,老马头抬出了自己的寿材,全屯人捧出了新采的鲜花和鸡鸭鱼肉,把大青安葬在小屯庄前,并在大青坟前立碑,碑上刻着:义狼大青之墓。全屯人一致赞同把小屯庄改名叫“狼屯” 以后狼屯不断扩大,又分出去几个屯子,分别叫:大狼屯、二狼屯、三狼屯……到解放时,直到十八狼屯……几百年过去了,狼屯庄上的人一直传讲着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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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决然
    决然 2022-03-24 15:56

    笔者的内含用鲁迅一幅对联即“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横批是“爱恨分明”。世上无物都是在运动,有时候也会转化。比如说狼的精神,在这里是最好的说法!!!

  • 王以太
    王以太 2022-03-23 19:02

    爱恨情仇故事多,
    十八狼屯奏凯歌。
    大青草黄英雄汉,
    知恩图报有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