膻辣的古丰 (作者: 贾广惠)

膻辣的古丰 (作者: 贾广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虽曾在家乡县城求学三年,但对古丰的独有气蕴,我并不曾领会许多。

从县汽车站走出来,已是满街灯火。时候正是初夏,白日的热气渐渐消散,满天的红霞也褪去了颜色。走到夜市区,远远可见刚建起的仿古楼台“文清阁”,前面一片开阔,只有曾高唱《大风歌》的汉刘邦塑像执剑而立于兹。西边大街上,尽是小吃,羊肉水饺,面条之类。见人走过,摊主招呼一声“来吃呗”,给人是厚道的笑。

挡不住诱惑,我坐到一处水饺摊旁。炉中火光熊熊,三两食客,正大口吞嚼着。一股膻味飘来,热腾腾的羊肉水饺端上,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妇边忙活着,边与熟人大声谈笑。

吃着香喷喷的水饺,就着大蒜,听着摊主谈话,得知她是县纱厂工人,几年前下了岗,说至此,轻叹一回,眉间微蹙,却又舒展开来,显出别样的豁达。

文化宫里,灯光明亮处,围了一圈人,一大汉与一瘦矮个正斗拳脚,一个大洪拳,势如猛虎,一个北查拳,状如游蛇。有人加油:“趔(打)倒他,大个伙计。”嘭嘭啪啪,场里旋风似的,大鹏展翅,鹞子翻身,扫堂腿,连环脚,不见分晓。

民间习武,是古丰的遗风了。遥想百年来,捻军、义和拳、湖西大队,意气纵横,轰轰烈烈,古丰之间,一时多少豪杰!至今风尚仍不绝。夜深了,街上走动的人,说笑着,哼着“坠子”、拉魂腔,带着些土调乡音,飘落在街巷。

一早,在城北关等车,路边早生了火卖包子,袅袅蒸汽中,雪白的,牛舌般大蒸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主人招呼“羊肉蒸包啦”,赶早进城出城的人,奔这里来了。又膻又香的羊肉包,膻足了,香透了,捏一捏要流出油来;拿了包子,向辣糊里一按,一块晃眼的红,一口咬了去,口里嚼着,那大大的辣糊狠辣着、刺激着舌与唇,张口吸气的中间,快意至极。

不须说那大块吃羊肉,大盏吞白酒的情景了,只见到豪气充溢的汉子,大踏步地行走,我就忽然明白这里有“尚武”风气的缘由了。天长地久,是膻辣浸润的这片土地,养出了质朴、豪迈的一方热血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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