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事迹(作者: 蒋平秀)

  乡村事迹(作者: 蒋平秀)

1976年的乡村,周围是生产队成片的高梁,高梁红了的时候,便引来成群的麻雀。那时的麻雀,在飞禽世界里,是最庞大的家族,它们总喜欢集体行动,黑压压的一片,在生产队的高梁地里,大模大样,一个个都吃得红光满面。队长说,拿铁锅、簸箕赶麻雀。于是老太太们便敲锣打鼓赶麻雀。我们那会儿没事干,跟屁虫一般跟在老太太后面瞎咋唬,趁机在老太太的铁锅上敲几下,疼得老太太们

赶忙夺去我们手中的木棍。一开始,麻雀们怪害怕,飞蝗般飞到田头的柳树上,不过几分钟,它们又一阵烟雾似地飞下来,边吃边欣赏老太太们的腰鼓表演……真没意思。没意思就走,到哪去?村头老柳树下卧着生产队的老牛,老牛们懒洋洋地甩着尾巴。趁老牛不在意,揪几根尾毛,打成扣,绕在高梁穗上,麻雀来投网,十有八九会被扣住。那会儿,用这种办法,一天竟捉住十几只麻雀,看着被捉住的麻雀,一向仁慈的小眼奶,就像恨小贼一样,骂得麻雀一声不吭。可有一件,这样捉麻雀,老牛们不耐烦,只要一见到我们的影子,便一骨碌爬起来,睁大眼睛瞪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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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扁担,一端压在父亲的肩上,一端压在我的肩上,共抬一桶水,到村头的自留地里浇新栽的青菜。父亲尽量将水桶靠近自己,可我扔像蜷虾一样弓着腰,两手抱着扁担。父亲常骂我没用,我不在乎。那是我少年时的傍晚,我家的大黄狗时而跑在前头,时而又落在后面。一到地头,我就轻松起来,一边看父亲一勺一勺浇菜,一边抡起扁担随意地操练起来,大黄狗有时不留神,会被我无意间掠到一下,叫着蹿到一边,远远地看我。在这广阔田野里,我可以尽情地舞。凑巧,会遇到一只倒霉的兔子,从我面前一闪而过,我会立即变演练为实战,一声令下,大黄狗迅速出击。我抡起扁担,不论脚下是沟是渠,一直追下去。有一次,我操着扁担和大黄狗一起,为一只兔子竟追了三里多路,还一脚揣进邻村的水沟里,兔子没逮着,还弄的淋淋沥沥一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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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抱块煎饼,挎起竹篮,不是急着去薅猪草,而是先去光顾豁牙子大爹和他院子里的那棵枣树。豁牙子大爹就在村头自家门前的地屋子里编斗篷,他有一肚子的故事。每回都流着口水,吁吁啦啦地给我们讲上一段。刘秀走南阳、罗通扫北、雷宝童投亲……好多好多,每一部书都能给我们讲上几个月。有一回,他来了兴致,把自家的簸箕翻过来,当做大鼓,捶上一通。儿媳妇不高兴,夺去他手中的簸箕,弄的他好几天没给我们讲故事。不想讲故事也行。我们就去光顾他家院子里的那棵枣树。那是一棵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树。硕大的枝桠几乎盖住了整个小院,伸展到院墙的外面。鸽蛋大的枣儿慢慢地由黄变红,那脆甜脆甜的诱惑,早就让我们变成了一群打不退的麻雀。恰巧,邻居家的一个麦穣垛就垛在他家院墙的旁边,我们正好爬上草垛,一骗腿就骑上墙头,那沉甸甸的枣子就碰到脑门了。一边吃一边撸几个,扔给下面上不来的小不点。问题就出在这里。底下的小家伙们在地上抢,手快的手慢的,分赃不均,发生内讧,就骂了起来,骂声吓得我们上面几个差点尿湿了裤子。豁牙子大爹显然是听见了,但是并没有出来,只是在地屋里瞎咋呼几声。直到我们安全收兵,他都没有露头。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怕我们从墙上摔下来。总之,他家那棵枣树,每年都没有等到枣子熟透,就被我们给“拱”完了。

乡村的事迹是最平凡、最普通的,但谁也不能否认它的深沉、博大以及我对它的眷恋。少年时代的乡村,永远是养育我生命的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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