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西村有人要求领导批块宅基地建房子，说三个儿子都大了，老大该说亲事了，几口人挤在两间破屋子里，怎么娶儿媳妇呢？领导解释是，你等等，我们向上级领导反映，看看怎么说好吧？要求批宅基地的人，一听这样说，当时发怒了：“你们都这样说，那刘西玉养貂厂占那么多地，是谁给批的？”村领导被问急了，生气地说：“你跟她比？她寡妇半边的，你好意思！那是上级领导发话，特事特办，再说了，她丈夫也是因公而死的。”
是的，西玉的丈夫是为公，到县化肥厂拉氨水给稻地施肥，回来的路上，在省道五公里处被汽车撞死的。把尸体运回来的时候，血肉糢糊，看不清人脸，早晨走时套着毛驴坐在车上，现在竟成了这样，使人无法接受。西玉哭得晕天倒地，双手拍地，大喊大叫哭不成腔，喊不成句，终于听清楚几句半沙哑的话：“老天爷啊！你怎不长眼呢？怎么专捡好人杀呢？叫俺娘俩怎么过呢？”，头都磕破了。加上一大家子人都一齐哀嚎！天那！悲哀的气氛在这个大家庭里弥漫着，仿佛气流飞动着从这个家庭里往外阔散漫延着无尽的悲哀。凡是在场的人都被这种氛围感染了，无不流下滚烫的热泪来。那场景啊！就一个字形容最贴切：“惨”！
经过这场打击后，刘西玉并没有倒下，而是变得更坚强了。儿子已经失去了父亲，绝不能再离开母亲。虽然儿子已经十几岁了，那期间，受到是只顾“闹革命”，很少学点文化课，但是儿子天资聪明，记忆超强，爸爸生前给辅导的许多知识都能掌握，尤其是古文能熟背一百多篇，日记写的非常感人，相信儿子会有好前景的。假若选择了离开，怎能对得起死去的丈夫呢？再说了也舍不得孩子啊！
选择和丈夫结婚，爸妈虽说勉强答应，实际上是不看好这桩婚姻的，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残局。不管怎么说，为了儿子，也为了继续报答丈夫的救命之恩，一定得留下来。丈夫一家人还算忠厚，大哥，二哥都是老实人，总不能欺负孤儿寡母吧！
西玉心想要不是丈夫把自己从城河里救上来，早就成鬼多年啦！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也是腊月里，冷空气过后的星期六，下午四点钟，无风，夕阳西下，比前几天暖和多了。刚学会骑车的人可能有瘾吧！本来都是走着去奶奶家的，可这回刘西玉非要骑自行车去不可。谁知路过城河桥时，从东向西来了辆解放牌货运汽车。西玉前面是一群说说笑笑的邳城中学周未放学返家的学生，由于心慌连车带人一头栽到桥右边城河里。这时，后面人喊道：“有人骑车栽河里啦！”七八个人向河里看到西玉在挣扎着，一名中学生急忙脱掉棉袄棉裤，跳进冰冷的河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西玉托到岸边。在大伙的帮助下赶忙拦截过路的车子送到了城河医院。
经过抢救刘西玉脱离了生命危险。
西玉的父母亲就在城里中学教书。救人的就是他们学校的高二学生陈东升。刘西玉康复后，母亲在家办了一桌子菜，为了答谢了陈东升。吃饭前，陈东升被西玉爸爸带来家，在堂屋坐下时，刘西玉双膝下跪，给陈东升磕了个响头，感谢救命之恩。
吃完饭后，陈东升又在刘家坐了一会，谈话中方知刘西玉比自己小两岁，也在城里中学高一读书，三个哥哥她最小，方为刘家掌上明珠。刘西玉父母特别感激陈东升。陈东升确说：“大叔，大姨，这不是应该做的吗？”刘西玉母亲抢着说：“唉！孩子。那么多人就你一个人跳下去，水又那么深，唉！万一……”陈东升说：“姨，当时什么都没考虑，就是救人！”这时，刘西玉感动的流泪了！
走的时候刘西玉母亲给陈东升好多吃的，陈东升什么也不要。刘西玉把陈东升送的很远很远，分手的时候，刘西玉双手抓住陈东升的手，好常好常时间才松开，恋恋不舍的说：“东升哥再见！”陈东升回应道：“西玉再见！”
陈东升上完高三没考上大学，刘西玉上高二时两人已经恋爱快一年了。后来刘西玉给父母说了这件事。母亲心疼闺女，没多说什么？父亲有点不太情愿的说：“婚姻和救你是两回事，现在，农村那么苦，你怎么过！”父亲确实是好心。“怎么过！要不是人家救我，我早就命赴黄泉了！难道你不知道吗？爸爸！”刘西玉斩钉截铁地说……
第十节
凤成对待西玉的态度有所转变，就是从新月生孩子开始的。母亲的严厉监视下凤成有一百多天没有和新月有过夫妻生活。这对快三十岁的人来说，是一种煎熬，是一种折磨，在精神上也是一种缺失。实在难熬之际，一天忙完后，凤成沿着少人行走的六保河东堰槐树林转悠。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西村这方湖野的深秋有些凉意了，使人精神特爽。月亮明朗，树影婆娑，杳无人声，银色月光稀稀疏疏的洒落槐树林间。清澈明镜般的河水，映着一轮银盘般的月亮，天上一个，水中一个，凤成真的不知道哪个最圆，哪个最亮。正如歌里唱的那么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个最圆，哪个最亮！”
新月和西玉相比，凤成是清清楚楚的。但是，随着日月的行走，渐渐的对西玉由厌烦到一般，想想那个人没有缺点和优点哪？单独评论一个人绝对的好和绝对的不好都是不科学的，根本就不符合逻辑，也违反辩证关系。所以，凤成对西玉的认识逐渐的有所改变。西玉不容易啊！一个人单打独奏，愣是拼出一条血路来，刚恢复高考第五年儿子就考取了著名的京城大学，令西村所有的人一片哗然。这是西村史无前例的事件，都说陈东升老祖坟冒烟了。还有传的更神乎，看到的是冒的是紫烟，冉冉升起，向天空飘去。这就足以说明西玉人生中取得了第一次伟大的胜利！后来动了那么多脑筋，把水貂喂得这样好，成了四邻八村有名的专家。唉！虽说西玉因作风问题名声不好。但是，凤成细想想，失去了男人的女人也着实可怜，漫漫的人生路也得有所寄托和依靠吧！作为男人既然染手了，就要对人家负起责任来，尽量帮助西玉解决一些生活困难。想到这凤成的天平渐渐的开始倾斜了，多少也得给西玉一些温暖。
从和西玉有染以来，凤成在家里地里拼命的干活。在学校里认真的钻研业务，教书大有进步，获得学生和家长一致好评，受到校长多次表扬。但是，凤成的心里是苦的，在新月跟前老是觉得抬不起头。对新月百依百顺，从不和新月顶嘴吵架，有时需要发泄时，黑天半夜还忙呼在责任田里。新月找到地里，拽着才回家。灯光下新月掰开丈夫满是血泡的手，心里酸酸的，老是想哭。新月说：“你那么拼命干什么？我们比谁过得差呢？”新月用嘴对着凤成血泡的手允吸着，问凤成：“疼不疼。”凤成坚定地说：“不疼！”这时新月双眼都浸满了心疼的泪花。凤成心里才稍稍得到点慰籍。为这个家新月也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和汗水。
新月得到父亲得病的消息是今天早上。一大早，大队书记来凤成家敲门，对凤成说，“新月哥哥来电话说是新月父亲突发脑溢血在县医院住院，说是很危险，叫新月赶快到医院去。”新月听到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吓得手哆嗦，衣服也穿不上，是凤成帮着才穿上的。稍会儿才缓过神来对凤成说：“对娘说一声，你再去给校长请个假，咱们一起去。”凤成说：“好！”
等新月和凤成赶到父亲病房，只见父亲不醒人事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鼻上插着氧气管，手上打着点滴，哥哥说：“很危险，出血量太大了，假若救不过来，也算最后一眼。”凤成说：“哥，我替你看着，你去家合会眼吧？”哥说：“没关系，等到晚上再说吧！”新月问：“哥，医生是怎么说的？”哥说：“医生建议手术治疗，但是，出血的位置不太好，怕有危险，最后决定保守治疗。”
凤成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两仟块钱，递给哥说：“哥，家里就这些钱，你先拿着，给爸治病，得银行开门我再取些。”哥哥说：“给这么多钱干什么，有钱，我拿一仟就行了。再说了，爸看病还能报销一大部分，有钱。”说着说着，哥哥把一仟块钱递给了新月。新月赶忙起身说什么也不要，站在离哥哥三米远处说：“哥，凤成给你你就拿着，又不是给你的，给爸看病的。过几天我再给送些来。”哥哥急忙的说：“有钱，不用，不用噢！”
凤成白天忙乎家里忙乎地里，校长知道情况后，特批凤成这个时期只要把课上完不要坐班。凤成在校长面前也说了许多感谢的话离开了校长室。
校长心想，刚教书时看哪熊样，没想到还是块好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