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留田这个词在中国农村历史上只剩个词了,现在土地分给了农民耕种,不存在“自留田”这回事了。而在大集体生产时期,生产队分给社员各家一块自留田可有功了,面积不大,按家庭人口多少分配的,家庭七八口人的也才分把几厘地,(还有一阵叫猪饲料田,各家面积大小差不多。)不要小看这块自留田,对社员来说可中了大用。
社员们可在这块不大的土地里“描龙绣凤”,施展才华,创点奇迹,收点实惠。他们干完集体大田活,抽一早一晚回到自留田里挖地、施肥、种菜,可保证全年蔬菜的自给自足。
为防止种越界,每家都给自留田夾上一圈障子,材料多是玉米秸打掉叶剩下的杆,或是剥麻皮后的粗壮麻杆(苘杆),极少用高梁秸的,高梁秸稀罕,都留盖房子做笆用了。
圈起来的园内多种辣椒,茄子,萝卜,梅豆,黄瓜,韭菜,葱之类,有些菜是春天下种,夏秋收获,也有秋种夏收的,像大蒜。各种小青菜,生长期短,春种春收,夏种夏收的也有。当然,有些菜是分季节的。
先从春季说起,辣椒是农民家主菜,一般清明后可下种了。园里的地都是一锨一锨挖出来的,挖的深,打的细,农业“八字宪法”中“水,肥,土,种,密,保,工,管”里有经验,这叫深耕细作。种辣椒先打埂子,平地垅起几道沟垅,沟底是留下种的,垅上土是留培的。辣椒是一年到头的家常菜,也是农民的经济菜,所以家家户户都种。
清明前后,把辣椒沟里上足土杂肥,挖好整平,搂出沟,浇上水,润好地,撒上辣椒种后埋平,等待种子发芽出苗。这段时间垅起的埂不能闲着,社员们在埂上种小菜,早萝卜,这些菜生长期短,埂土大约五六十天才能派用场,这些天里小青菜、萝卜都长成了,能食用,直到辢椒棵长起来,开花结果了,防止风把它刮倒,才破埂上土把椒棵培起来,自然形成辣椒沟,留浇水、摘椒子方便。
辣椒一旦长成,社员们便摘下食用,它便成了饭桌上不可缺少的一道菜肴,开头结得少时,可用蒜臼子砸着吃,从棵上摘一把揑着叭叭响、表皮硬梆梆的青椒子,洗净去蒂,蒜臼里放上盐加青椒子也可加几瓣蒜,砸碎了倒出来卷煎饼,那道鲜味辣而咸,不须动炒锅,美味啊!
来了亲戚朋友,主人到园里摘一罩篓辣椒,拔几棵葱,一炒就是一盘待客菜,当然,里边加鸡旦,或加锅烤鱼,或加粉丝炒,端上桌更是一盘上等待客菜。这辣椒也不是随便乱采摘的,头茬辣椒要留种,还要留一些辣椒红了,摘下来晒干冬天吃或留卖了换油盐,添补家用。
夏天的菜园里,辣椒花雪白,茄子花苏紫,番茄秧绿莹莹,障子上爬的柴梅豆花有红有黄,椒棵上掛满青的、紫的、红的各种尖椒、灯笼椒,茄子棵上掛着紫茄子、白茄子,豆角架上垂掛着细而长的绿色豆角,柴梅豆秧上或青或紫花成簇成团,落花后结出月芽形,或弯刀形,或圆或扁,五颜六色的豆角竞相生长,黄瓜架上黄花开,青青黄瓜垂下来,生吃一根甜掉牙,解渴充饥是上才。番茄 红的鲜甜,青的可炒,这才叫春色满园关不住,百簇鲜花出篱来,美着呢!
社员 收工归家,走进田园摘辣椒,梅豆,茄子,拔几棵葱,或割一刀韭菜,几盘家长菜就出来了,没上化肥,没打农药,那才叫绿色食品呢!
他们都在自己的小园里施展才艺,各显其能,随心所欲地种,顺心如意的收,各自为政,互相招呼,有点显摆的成分,不断分享劳动成果,其乐融融!偏有个懒而馋的女人,看别人家小园里的菜好,眼红,乘人不注意顺手牵羊搞一点,惹得主人一顿臭骂,吓得几天抬不起头。
秋收场上,晒满各家的红辣椒,炸过的黄梅豆角子,成熟了的白豇豆角子……,那可都是社员冬天食用的美味,把若大的场面布置地像一片地图,这都是社员的劳动果实,是乡村另一种美!
秋后下霜了,辣椒棵上的红辣椒摘的差不多了,社员们连棵拔起或码在地头,或码在屋檐下,等捂一阵,青椒红了,棵干了摘下来储藏,这又是冬天拌萝卜豆的必需材料,浪费不得。闪出的地茬挖起栽蒜,大蒜种植是端午不在湖,重阳不在家,也有将就辣椒成熟的,下了小霜后才拔椒棵栽蒜的,只要底肥足,大蒜一样能长大个。
冬天来了,蒜地里撒的菠菜已长成棵,绿油油的,社员们可在蒜苗地里间菠菜,一边拔着稠的食用,一边留稀的再长,等蒜苗起来棵了,菠菜也拔完了。
自留田面积就那么一点,社员们可是像插花一般合理密植,不让一寸土地白白浪费掉,辣椒地头可点几棵玉米,玉米棒熟了掰掉,玉米棵下点的豆角或梅豆的秧儿顺棵爬上来了,摘椒子时顺便摘豆角或梅豆,辣椒炒豆角(或炒梅豆)都是上好农家菜呀。
自从普及农药、化肥以来,农家菜产量提高了,质量味道却大大下降了,再想找连成片的小菜园是没有了。现在科技发达,盖起了塑料大棚,一年到头反季节菜不断,可以船装车载发往全国各地,可是再也吃不到当年的绿色食品了。
自留田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从中国大地上永远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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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看了黄老师的大作,多想也有一块小小的菜园啊!赞黄老师!
农民的小菜园,幸福的发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