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陵走进病房，看见儿媳冬玲正一边抹眼泪一边给儿子翻动身子，不由一阵心酸。冬玲见公公一大早就从家赶来了，眼泪再也留不住，哗哗滴了下来，一边哽咽抹眼泪一边说：“爸，我昨天不是对你说今天别来了吗？等我明天走了你再来的呀。”
马陵说：“我儿别哭，有爸在，天塌下来我顶着，你明天放心带你妈去上海做手术，马原这边我来处理。”
冬玲止住哽咽说：“爸，你都快八十了，这医院不该是你呆的地方，要不是俺妈急着做手术，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来啊！”
马陵说：“儿啊，亲家只有你一个女儿，做手术你不去不行啊！天大地大没有娘的恩情大，你明天放心走。”
躺在病床上的马原眼角有眼泪朝外溢，冬玲像发现奇迹般对公公说：“爸，你看，马原他有知觉了，好像听懂咱爷俩说的话了。”
马陵附在儿子脸上说：“原原，你要是听见我跟冬玲爷俩的话，手指动一动。”
只见马原放在病床上的右手食指勾了一下，眼角的泪珠叭地掉了下来。
马陵展颜一笑说：“我的儿，你终于有了知觉，这一年可把你媳妇折腾死了。”冬玲的眼泪滴在丈夫手上，一只手轻轻握住马原的手，另一只手去擦掉他眼角的泪，越擦越多。
冬玲不顾公公在身旁，脸贴脸对丈夫说：“你快好起来吧，咱妈都快把眼哭瞎了，我也愁的心都碎了。”
冬玲高兴地还是泪不干，说话依然哽咽。马陵说：“儿呀，都别哭，原原有知觉了应该高兴。”
马陵问儿媳：“咱请的护工呢？”冬玲说：“护工昨晚回家拿换洗衣服去了，说过今早回来的，我明天带俺妈去上海得一星期，他这一周期不能离地方呀。”
马陵从身上陶出一个信封给儿媳说：“这是护工十天的护理费2000元，你走前交给他。”
冬玲含泪接过公公递过来的钱，对公公说：“我申请了几次卖房子，房产部门说必须马原本人签字才行，你看他这样怎么签字？你把养老金都花在他身上，我不忍心啊！”
马陵说：“给儿治病救命要紧，咱先拼凑着，等原原一好转，什么事都好办了。”
冬玲又哭出声来，马陵说：“我儿别哭，你一哭，我心也碎了。”马陵正劝着，护工老顾走进病房，先给马陵打招呼：“老哥，来的这么早？几十里路辛苦了。”马陵对老顾说：“兄弟，我放心不下呀，冬玲要带她妈去手术，你一个人又顾看病人又顾调饮食，不容易啊！”
老顾说：“老哥，你们更不易，你们爷俩都不在床前时，我还骂过马原呢，我说你个熊孩子赶紧快点好起来，看把你媳妇和你老爷子折腾的什么样了，再睡几个月，老爷子也要躺进来了，我常叨叨他，前天给他喂流食时，他还真有点知觉了呢。”
马陵很感谢老顾的细心，对老顾说：“你的良苦用心我知道，你也六十好几了，来服侍病人十几年了吧，难碰上你这样有耐心的护工，也算咱有缘份，等原原好了，要好好感谢你。”
老顾说：“我一辈子无儿无女，和老伴都出来当护工，十几年都在医院病房里过的，像你儿子这样无知觉的病人遇到的不多，到底是当过干部有知识的人，干净，安静，听说他生病前写过一本电视剧，北京哪个制片厂要花八十万来买的，弄的怎么样了？”
马陵叹息一声说：“原原没病时曾在《知音》杂志社当个编辑，后来调回地方在镇政府上班，他手头积累了一些农村题材，写这本电视剧刚收尾就得了这场病，病在脑子上，麻烦啊，若能治好，再不让他写了。我儿媳是中学教师，工资也不低，我孙子研究生都毕业了，在东北一个市政府上班，哪还需要再拼那个命啊？”
老弟俩啦了半天，冬玲已帮丈夫喂了早饭，对老顾和公公说：“既然你们都在这，我回家给俺妈收拾下再来。”
马陵说：“乖儿你放心去吧！”
老顾望着这爷俩那个亲情劲，对马陵说：“你这几十年乡镇干部没白当，喊儿媳都是娇儿心肝的，咦，我要有你这福气，我才不在医院干这个呢。”
马陵听老顾这么一说，心里别有滋味，心想事没摊谁身上谁不知道，唉，命运啊！
【作者简介】黄兴洲，男，1947年生人，江苏邳州人，退休中学高级教师。邳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徐州市作家协会会员。邳州文化研究会理事。世界汉语文学作家协会理事，《关东美文》苏鄂皖编辑中心主编。在报刊杂志以及各种媒体平台上发表各类作品数百篇。现任《今古传奇》传媒集团速读杂志江苏邳州联络站站长；《邳州速读》主编；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