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作者:黄兴洲)

大姐(作者:黄兴洲)

腊月廿九,儿子开车带我去大姐家送节礼。或许有心灵感应,大姐早已在门前正和邻居们啦呱等候。
儿子打开车门时,我一边下车一边听到大姐正和邻居介绍:“这是他小舅来了。”

我和儿子大包小包向外搬东西,大姐的“儿子”也赶来帮忙提礼品。
“儿子”为什么加引号,这里有故事,大家听我讲。

我大姐十九岁嫁给邳城医院对过的张家,姐夫和姐同岁,过门十几年,也不知谁的原因,大姐一直未生育。听说,中药水被大姐不知喝了多少,无效果。

大姐三十几岁时,邻居胖嫂托人抱来一个刚生下才几天的男婴,从此大姐省吃俭用养育了这个孩子。
一九六O年我考入邳城中学读初一时刚满13周岁(虚岁14),离开父母,住校读书想家,便当走读生到大姐家吃饭。

正是国家三年最困难时期,大姐家吃的是煮山芋叶,把我买的补助粮(大米)每顿放上两把。锅开了,大米都贴在锅边上,大姐用勺子围锅边转一圈,盛出带有黑山芋叶而厚厚的米粥给我,她和姐夫就喝那空不拉叽的芋叶汤。后来学习渐渐紧了,我就在学校宿舍就餐。

初中到高中六年,一直没离开大姐的照顾,我和大姐的姐弟关系在兄弟姐妹六人中是最铁的两个。大姐抱养的这个小外甥,养到12岁时,我已高中毕业回村任小学附设初中班教师,小外甥调皮,姐把他交给我带,小外甥叫张理,不听话,没少挨我的鞋底。

后来长大了,不足二十岁,大姐便给他娶妻成了家。姐命苦,外甥妻子刚生下一个女儿,外甥便得了一种怪病,当时叫淋巴瘤,吃尽中药,掛饱药水也没留住他的生命。

外甥死时,外媳带女儿和大姐相依为命,不改嫁,姐好劝歹说,外媳就不离婆家门,一家人就这么过日子。
说起大姐夫也是苦人,他父亲随母亲改嫁到邳城张家,原本姓许,嫁进张家,义父姓张,姐夫当然也姓张了。

姐夫老实巴交一农民,大集体时姐姐还风光几年,由于她忠厚人缘好,勤劳得人心,当了几年生产队妇女队长。分田到户以后,地少活不够干,姐夫与人合伙开了一家弹棉花的小铺子,挣得很少的工费,也被后来的机械化挤垮了,过着平平淡淡紧紧张张的生活。

后来姐的儿媳恋婆家,姐姐托人给儿媳找了个对象,坐家招夫。来的这个男孩也是家穷,娶不上媳妇,进了姐的家就喊姐娘,叫姐夫大。他勤奋忠厚,有一手瓦工活,成年外出打工。

大姐(作者:黄兴洲)

姐的儿媳又生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姐儿女满堂,后来又有孙了,一大家人过的风风火火,大姐很满足。大姐能包容人,面对六姓组合之家,她是一根揽草绳,不光儿媳,儿子,孙子尊重大姐,就连儿媳的孙子也天天偎在大姐面前喊太太。

姐今年八十八岁了,她心态好,面对孩子们的言高语低,她从来不在乎。就在不久前,姐悄悄说出一个秘密,儿媳嫁进门这几十年,从没喊她一声娘。

我听后大吃一惊,这还得了,我姐为她们扶养子女熬尽心血,到头来连一声“娘”都不叫,这算什么儿媳?
姐宽容地说:“都一辈子了,虽然没喊一声娘,但该做的都做的不错,算了,随她吧。“

我忠厚的姐,一辈子能包容的姐,你虽然一个字不认得,但是你的做人文化值得我学习一辈子。
我送完节礼,没有麻烦姐再去做饭款待,我告辞了大姐回家,大姐大姐夫一直恋恋不舍送到路边,眼看着我们车走多远,姐还在路边目送着远去的车尘。

姐啊,愿你长寿百岁,多吃我几年送来的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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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岁寒三友
    岁寒三友 2021-02-19 00:12

    这个大姐从文中看,是个勤劳善良,待人有诚心的人,虽然一生遭遇很多打击,但都挺过来了,晚年肯定幸福!愿大姐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