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里的哀愁

季节的轮回里，春种秋收本是定数
秋，原该是铺开的绚烂画卷
是大地捧出的鎏金诗篇
是农人眉梢坠着的弯月般的笑颜

田野曾漫溢希望的浪涛
稻谷在风里舒展梦的羽翼
沉甸甸的穗头垂着
是岁月窖藏的珍馐
每粒谷子都裹着阳光的体温
每片稻叶都漾着成长的清欢

可今年，秋的步履总踩着湿冷
连绵的雨丝像断了线的珠帘
把满心憧憬生生扯碎
那雨，是淬了冰的箭簇
穿透农人滚烫的胸膛

你看那片曾镀满金辉的稻田
此刻在雨里瑟缩成一团
饱满的谷粒泡在浊水里
渐渐褪尽往日的莹润
稻秆在狂风里折腰摇晃
每一声都是隐忍的呻吟

老农立在田埂上，目光滞涩
皱纹里积满了半生的风霜
紧锁的眉头隆起两座山
粗糙的手掌攥得指节发白

“这雨，到底要下到几时……”
话音被风撕成碎片
一声叹息沉如巨石
砸进秋的死寂里

孩子们趴在窗台上，眼巴巴望着田畴
鼻尖还萦绕着新米的甜香
可那份期待早已化作泡影
随雨雾消散在半空

圈里的牲口烦躁地刨着蹄子
鼻翼翕动，嗅得出空气中的危机
往日堆成小山的草料
如今成了数着根数的稀罕物
老农望着它们消瘦的脊梁
心头的无奈漫成一片苦海

秋雨啊，你这无情的刽子手
一刀刀斩断丰收的脉络
你这冰冷的梦魇，死死笼罩着
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期盼

可日子总得往前挪
老农抬手抹了把眼角
转身走向那间漏风的老屋
他要在这无边风雨里
寻一星半点温暖的光

哪怕希望细如游丝
他也得咬着牙扛下去
他心里清楚，来年春天
总会揣着新的希冀回来
而此刻，他只能把这满心的愁绪
深深埋进泥泞的土里
等着，等着雨过天晴
等着太阳重新爬上稻穗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