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浩

晴

天晴了,天是青的,阳光是明媚的;心晴了,人便开朗了起来,身体亦变轻了,心底溢满了暖意,心晴是心情的向阳面。

晴空万里,说的是天晴,从某种意义上说,也表达了人的心情。汉字实在太奇妙,看到晴字,不由地会想到站在晴对面的阴,阴字背阳,却有月光柔柔地笼罩着,对比阳光的朗照,朦胧的月光到底显得有些昏暗,阴晴各自展现着事物的一面,综合在一起,似乎更能贴近事物的原貌。

不过,在阴晴的两面中,晴更招人喜爱,人们常用灿烂来形容笑容,灿烂一词差不多是阳光的御用,阳光可以温暖人,笑意好像也有这样的功能,爽朗的大笑、甜美的微笑、眉开眼笑如此之类,这些词语都能让人感受到明亮的阳光。

晴,是个能走入人心的字眼。晴字,看上去与天空、太阳有关,好像不接地气,实则,它的身心扎在大地上,它温暖着烟火的俗世。

晴就像一个手法高妙的魔术师,它能把大地上阴暗潮湿的东西,变幻成朵朵白云漂浮在天空,让大地变得清爽干净,让人看着舒心;它能唤醒沉睡在土地里的种子,让它们破土发芽,更不用说,那些五彩斑斓的花朵……晴,让世间的美好去问候人们的眼睛,去明亮人们的内心。

人们通常把凡俗的人间用红尘做比,红尘,说白了就是阳光下的世间,这似乎得益于先祖盘古的开天辟地,让人们心中有了天地、日月、白昼,有了奔头,这种积极向上、不屈不挠、向往光明的文化基因,被一代一代遗传了下来。

光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人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在寻常的日子里,红色,是喜庆吉祥的颜色,其实,红色是晴的先驱者。说到烟火的日子,无妨从大年开始,春节,是从大红的福字、红彤彤的春联起始的,连鞭炮都是艳艳的红,日子以喜庆的大红开道;喜事,民间俗称红事,女儿出嫁,儿子迎娶,大红双喜要贴在门前,喜悦的心情也被表露了出来。人们通常把生活得幸福,说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晴,是飘在村庄上空的缕缕炊烟,是《诗经》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间情话,是《论语》里“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生活趣味……晴属于实实在在的生活,亦属于形而上的文化,其核心的关键词,是温暖。

有晴便会有阴,此乃天道,世道有喜悲,顺天应道,晴是红是喜,阴就是白是悲,民间把丧事称为白事,这种白,是银色的月白。国人有国人的思维,山不转水转,人们把生死视作一件事的两面,未知死,焉知生?人们从悲痛中聚集着能量,就像在隆冬的大寒中感受着春天的气息。阴从来都是为了更好突显着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这份豁达的生死观,如一道明亮的阳光拂去悲伤的晦暗。

晴,天色看上去是透明的、单薄的、轻快的,可那是深流的静水,是清洌明澈的老酒,是弦外的清响,让俗世有了雅意,人心感受暖意。

马浩,江苏邳州人,现居南京。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高考热点作家。作品见《散文海外版》《散文百家》《延河》《四川文学》《雨花》《青春》《牡丹》《雪莲》《延安文学》《读者》等数百家报刊。入选各类文集选本百余种。数十篇美文被设计成中学语文试卷阅读题。著有《指间的沙》《给窗口加块玻璃》《万物有灵》《都将诗情付酩酊》《藏在诗词里的二十四节气》《应知故乡事》《理解苏东坡》等作品十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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