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一个秋天的下午,我在运河堤上闲逛,看见大堤一间小屋里有一幅特写:靠窗一张木板床,床前一张小方桌,方桌上一只酒瓶开着口,一只小黑扣碗里倒有少许白酒,两盘小菜(一盘里盛花生米拌黄瓜,一盘辣椒炒豆腐),还有两个用饭碗扣住的白盘子,不知什么菜。
桌角一本打开的长篇小说《林海雪原》,就是这幅画卷吸引了我的好奇心,认识了小屋主人老褚,交谈中知道他是看运河大堤的,回去后写了一篇日记《看大堤的人》。
事隔四十余年,翻看旧日记,看见当年那上百字的记事,回忆当年情景,重新写了一篇文章《运河堤岸守望者》,被杨主编发现后登在《大运河文化研究》2024年第2期P48上,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老褚看书当下酒菜,这习惯正对我心思,我也常常一边看小说一边喝酒,心想如果再碰到他,一定请他共饮一场,交流交流心得,可惜,今日的运河岸上已没有了守堤人,就是有,老褚也该九十里外,还能健在吗?
世上有些事真巧,去年秋天,我的传奇书画社搞活动,来了湖北省黄岗文友韩进林,武汉文友南春莲和老路等人,活动结束后要去大运河畔观光,我带他们从运河老大桥沿岸向东走,出租车开前边等着我们。
远远看见那座彩虹桥矗立在东方,我们一边走,一边观看大运河那平静的河水泛着鳞光,来往货船穿行在水面上,漾起一卷卷浪花,岸边的垂柳一片片,堤脚下长满各种各样杂草,已是深秋,有一片杂草棵上长满了带刺的小菓,已变黄色,我叫它荆粒子,赖毛荆,那小果果上长满倒刺,粘在衣服上用力才能摘下来。老韩来了兴趣,他说这是一种中药材,学名叫苍耳子,性辛温,可治鼻炎,他兴致极高地采摘了一大包,说这种植物别处极少见,大运河畔还有野生的这么多?他是湖北省黄冈《本草》杂志主编,对中草药有一定研究和兴趣,他说:“这次到邳州来很有收获,想不到大运河畔苍耳留真情。”
我说这种植物别处真的快绝种了,它成熟的果果扎人,人见人烦,谁也不喜欢它,运河堤下废地里还能大片大片生长,也是一种特殊,难得。
运河水域离大堤约有几十米地,堤岸下除了成片的柳林就是野草和水边的芦苇了。
这些天有些旱,运河水波不兴,政府禁止在河里扑鱼,所以见不到鱼船和鱼网,只见少许的水鸟和野鸭在水面上出没,我们沿着北堰向窑湾方向前行,只见河中一片绿洲,野鸭不时从那里出入,听人说那里可拣到野鸭蛋呢。
快到张楼了,我只顾向客人指指点点介绍流经邳州的这段中运河风光,突然一阵有点耳熟的声音从堤岸上传来:“当年我住小屋看河堤时,水哪有这么清,水混着呢,水里的鱼撒一网就逮几斤,这会政府有严禁扑鱼的禁令,不行了。”
是老褚的声音,只见他正和一个老者指指戳戳讲着许多往事,还是那个老样子,我正想过去与他搭话,司机喊:“黄老师,天不早了,到窑湾还得老半天,快让他们上车走。”
很可惜的机会,不知何时再碰上,我招呼客人快上出租车,坐在出租里,我让师傅开慢点,让客人多看看运河中长龙似的货船,不多会到了彩虹桥下。
南春莲问我为什么叫彩虹桥而不叫运河桥或邳州桥?我说因为此桥的钢架是红色栱形的,你看它横跨运河南北两岸,极像一座飞天的彩虹,所以我们都叫它为彩虹桥。
武汉朋友生活在长江边,看惯了长江的浩瀚和雄伟,来到运河边,看运河中长龙般的船队和迤逦南去的中运河段觉得史书上记载的人工河原来也这么宏伟博大,几个人特别在彩虹桥下留影纪念,最后恋恋不舍上了出租车直奔窑湾。
到了窑湾古镇,老韩第一个称奇,他好写文章,先去古楼的简介处记取窑湾古镇简介,南春莲说:“这里三面环水一面陆地,真是块宝地,大运河边一颗名珠,怪不得人称是苏北小上海。”
他们用手机拍运河里景物忙个不停,在运河边留连忘返,老路感叹,大运河的水清沏,这是长江无法比拟的,人工河形成如此规模,堪称世界一流。
窑湾古镇的古建筑让我们大开眼界,不停地拍照,转了一大圈,中午来到运河大堤西侧的“运河鱼村”酒店吃运河鱼。
酒店的门外就是运河大堤,大堤上有尊古代诗人塑像,塑像西边就是奔流不息的运河水,流水缓缓的岸边一条小渔船,河中有一座小岛,树木荫蔽葱笼,我问饭店老板,河里小船能摆渡到河中小岛上吗?老板说可以的,有的客人要我把运河鱼做好,连人带菜送上小岛,做一回神仙。
我说今天能行吗?他说不行,你们人多,去不了。
那天吃罢鱼宴,大家来在堤下河水边欣赏大运河风光,一边拍照一边讲连运河悠久历史,我告诉朋友,咱们工作站的贾传军先生几十年如一日拍照、记录大运河风光,给祖国人民留下一份宝贵的历史财富,那才叫绝呢?
他们让我整理一下发出来,帮助转发全国各处,让中华儿女都如道这条大运河的辉煌与灿烂。
我们一行八人恋恋不舍离开运河渔村酒店,把一份运河恋情写尽文章以记,现在回想起来,余味还在脑畔莹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