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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西平让花玲玉去季世清老太家,打听打听咱们队有几家吃救急粮的,并叫花玲玉不要说我们家吃救急粮的事情。花玲玉让奶奶带着邓花,自己拿了一斤白糖去了季世清老太家。
季世清老太大儿子邓世林大爷正在老太家中。见到花玲玉客气的把她让进屋子里说:"你二嫂子,你老太正睡觉,坐会说说话,你老太一会儿就醒。"花玲玉说:"大爷爷,你知道咱们队有几家吃救急粮吗?"邓世林说:"反正俺们家吃不到,我从来不关心这个。"
花玲玉说了一会儿话,见老太太还没有醒,就告辞了。邓世林一把拉住花玲玉的手说:"再坐会,我有话给你说。"
花玲玉如针扎的一样反应过来,一下子使劲抽出了右手:"干什么!"便愤怒地离开了。
出了季世清老太的大门,正巧碰上了邓方知队长,他们相互打了招呼后,邓方知刚要离开,花玲玉问邓方知:"方知,这次咱队有几家吃救急粮的?"邓方知说:"二婶,这次邓西富开恩了,一下子给你家二百斤救急粮,真令人想不到啊!""是啊!我们家可从来没有吃过救急粮的,你二叔也纳闷。嗳!方知,咱队一共有几家吃救急粮的?""婶子,这次你们家救急粮是邓西富专门安排的,不占咱们队份额,这次一共给咱队二百斤救急粮,我们研究安排四家最困难户,每家五十斤。"花玲玉说:"知道了,我也在纳闷,真不知道这邓西富安的是什么心?"邓方知说:"二婶子,你管他呢?给你们就吃,听说这次全是从南方调来的精米,从北方拨来的细面。""好!我知道了,那就谢谢了。"
花玲玉来到家把路上碰见邓方知队长的事情说了一遍,邓世林拉她手的事情只字未提。花玲玉知道,看起来在邓南村想她的人还不少,可是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东西,没有一个能和自己的丈夫邓西平比得上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能超越邓西平文化的。她和邓西平同甘共苦十多年,邓西平仍然生活在最艰难的时候,花玲玉想,自己永远不会背叛心上人的。那么,这邓西富又是唱哪出戏的呢?
花玲玉纳闷,邓西平也弄不明白邓西富。最后他们二人商量,管他那,反正救急粮又不是他的,是党和国家救急困难户的。
花玲玉见到邓西富仍就在骂。但是,骂的力度没有从前那么力直气壮,必竟人家一下子救急了二百斤精米细面。邓西平对花玲玉说:"分析来分析去,感觉有外来力量施压,才迫使邓西富这样做的。"这分析是有点关系,不是直接的,李东奇书记还真没安排邓西富这样做。
邓西富这些天很苦恼,救急粮一次给她们家那么多,这是一般人很难寻到的。就这样也没有讨到花玲玉的好,她还依然在骂。 是的,就算自己干过损害邓西平的事情,可你花玲玉怎么油盐不进呢?你也得讲究一点吧!
邓西富这个时候谈讲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别说花玲玉油盐不进,放在谁的身上都会是这样的。因为,一个大有可为的知识分子,就让他一封"莫须有"的揭发材料就给毁了。他这是犯罪,好在是那"阶级斗争"过敏的时候,要是在法制健全的社会里,他邓西富就是犯罪,这一点他没有认识到。
花玲玉想到了这些,他邓西富依旧在猖狂着。花玲玉对邓西富的仇恨一点没有消,道是邓世军找到邓西平谈了一次。邓世军说:"西平,你不能成天叫花玲玉骂邓书记。"
一听这话,邓西平失去了往天对邓世军长辈和生产队长的尊重:"你邓世军不能这样说话,我什么时候叫花玲玉骂邓西富了?你这样说还配是长辈吗?还配是邓南村大队副书记吗?"
这句话使邓世军兽性大发,当时大吵大骂。邓世军伸手正要打邓西平之际,被赶来劝架的人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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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西平离开江浦已经快四年了。杨秀凤生的儿子李文明已经过完三周岁生日了。这李文明长得很好,脸型随母亲,鼻子眼睛小嘴唇特别像邓西平,邓西平是随舅舅,所以,李文明似乎也能看出点李继勇的影子来。
李继勇中年得子,疼爱李文明就不必细说了。杨秀凤看不惯李继勇过于溺爱孩子,她道是把李文明管理的特别严格。于是,李文明喜欢跟着李继勇腚后转,不怎么喜欢母亲。
在这将近四年的时间里,杨秀凤朝思暮想邓西平,她也曾想去成阴县找邓西平,只因家里也不平静,红卫兵也到她们家破过"四旧"。茶食铺子的招牌也给砸了,店铺也被迫关门了,到如今也没恢复正常营业。逢年过节偷偷的做点月饼、糕点挣点钱维持最低生活。处于无奈,成天为维持生计奔波。杨秀凤不得不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和到乡下卖糕点,风里来雨里去,寒冬腊月,从不渐断,非常辛苦,当然钱也没有少挣。
杨秀凤在李家人和邻里百姓人的眼中,是江浦整道街上最能干的女人。当然最疼爱她的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她的晚婆婆,她曾跪下磕头认的"娘"唐菊花。
唐菊花最了解杨秀凤的,在李文明还没出生时,她们娘俩就促膝交谈过。当时,唐菊花说:"闺女,咱们这家人中,娘最理解你,有什么难处给娘说,娘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杨秀凤说:"娘,你看我就要临产了,生孩子的时候和将来看孩子就得麻烦您老操心了。""闺女,这话还用说吗?你放心,娘会做好的。"
唐菊花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这几年在普遍贫穷的情况下,杨秀凤挣了千把快钱,这于唐菊花把小文明带好,使杨秀凤没有后顾之忧有着直接的关系。
自店铺关门后,李继勇把所有的帮工都辞了,糕点加工室就他和杨秀凤做点卖点,生易虽小,一家老小的开支还是绰绰有余的。杨秀凤会经营,和和气气,嘴响快明亮,说话甜蜜,一样的货,人都愿意买服务态度好的,所以,杨秀凤的生易一直很好。
李师傅很能体会儿媳妇的辛苦,常常买些可口的菜让唐菊花精心的办好等着杨秀凤回来吃。有时李继勇不理解妻子的辛苦,时常和父亲顶嘴,父亲说:"你有能耐可以替秀凤卖两天让她也歇歇。"
李继勇第二天赌气还真的担着挑子卖糕点去了。可事实上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卖到深更回来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卖掉。李继勇回来后,家人什么话都没说。第二天杨秀凤照常的担着糕点挑子出去了。从此李继勇把服务工作做好,再也不说卖糕点容易了。
杨秀凤对李文明的管教非常严格,她看不惯李继勇对李文明的溺爱。她曾对李继勇说:"一个馒头也得蒸熟了吃,你要真疼爱孩子的话,他做错的事就得管教,否则,那不是疼孩子,是害孩子!"
杨秀凤每次说李继勇时,他都点头哈腰像虚心接受的样子,离开杨秀凤的眼,仍然让李文明放任自流,不管不问。杨秀凤想,这样真不行,没有办法,她找唐菊花商量,唐菊花劝说千万不要和李继勇吵架,两口子一起过日子,也得相互忍让和包容。世人都知"家和万事兴",但是,家和真不容易呀!杨秀凤说:"娘,我就是不想和李继勇吵架才和你商量的。我想今后李文明你多带一带,免得让他爸爸给惯坏了。"唐菊花一口答应下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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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世军和邓西平发生争执后,邓世军到邓西富办公室来,那显然是想邀功的。当邓世军把和邓西平的前因后果说出后,令邓世军怎么都不会想到的是,邓西富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她花玲玉骂我与你什么相干?"
邓西富这句话使邓世军很伤心。是啊!邓西富说的没有什么问题,邓世军是没事找事。可他却不知道,现在邓西富正在想着弥合他与邓西平的裂痕,邓世军拍马屁拍反了。
花玲玉知道了邓世军威胁邓西平后,到他家找邓世军没找到,就直接找到大队部。正巧这里正在开九个生产队队长会议,邓世军正在讲话。只见花玲玉气势汹汹摸了一把条帚就对着邓世军的头上砸去。谁都没有想到一项温文尔雅的花玲玉会来这手。邓西富坐在主持人的位子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那被打的邓世军也愣住了,这时坐在前边的两个生产队长忙起来拉住花玲玉,邓世军挣命的叫喊:"你打我吗?"花玲玉也在叫骂:"打的就是你邓世军狗杂种"邓世军举起椅子就想砸花玲玉,这时邓西富声音不大地说了一句:"邓世军你想造反,还嫌不够乱吗?"
邓世军听到这句话,消肿又泄气,一腚坐在原先的位子上,眼睁的似牛蛋般瞪着邓西富。邓西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全场,花玲玉已经被人拉出去了,邓西富立即宣布散会。
大队妇联主任邓西兰正好来找邓西富,是约邓西富今晚风流快活事的。邓西富心情不好,烦叨叨叨说:"去一边去!"邓西兰窝一肚子火从邓西富办公室没趣的走出来,正巧遇到了恰像温头鳖似的邓世军从会议室出来,邓西兰一看这样子的邓世军,忙走上前去:"世军叔,不是早就散会了吗?你怎么才出来?"
邓世军瞅见邓西兰刚从邓西富的办公室出来,不无醋意地说:"西兰,我不是有意干扰你们的。""咳!世军叔,说什么呢?邓书记正不知生谁的气呢?还在气头上,把我撵出来的。要不咱俩个人找个地方聊聊"邓世军说:"今天没心情,改日吧!"
邓西兰没有参加今天的生产队长会议,她不知道花玲玉大闹会场的事,所以,对邓西富和邓世军的心情不理解。邓西兰到傍晚时,才有人给她说这事情,闷了一下午才得到了释然。
花玲玉就在家门口等着邓世军。当邓世军来家的时候,花玲玉迎头就骂,这回她可不是冲击会场时单枪匹马,来福、来运、来喜小兄弟仨一人手里一条棍子,正虎视眈眈地跟在娘的后面。花玲玉上前骂邓世军,小孩子们也帮腔助阵,弄得邓世军看了看,没敢答腔,一头钻进家,然后把院子大门紧紧拴上。
看热闹的人们议论纷纷,这虎狼般的邓世军也有充怂包的时候。人们这才真正的觉察到,花玲玉被人欺负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更令人意外的是,李东奇以视察民生为名,来到了邓南村大队专程前往邓西平家来访贫问苦。当然邓西富、邓西兰、邓方知队长也陪同参加。
当李东奇书记走进邓西平家时,花玲玉和李东奇相遇,花玲玉一愣,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呢?可自己一时又想不起来,必竟十几年过去了。可李东奇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起初也是一愣,又仔细看了一下就说:"花玲玉同志还认识我吧?"邓西富赶忙上前说:"二嫂子,这是咱们公社的李东奇书记啊!"
花玲玉瞟了一眼邓西富,因为她惊奇的听到邓西富第一次喊她第一声二嫂子。花玲玉赶忙说了一句:"李书记好,"然后接住李东奇伸过来的手,花玲玉忙对在一旁看热闹的邓西平说:"老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李书记倒水!"李东奇说:"不用了,咱们大家都找地方坐下,说说话吧!"
来福来运来喜一齐给陪同李书记来的人搬小板凳。李东奇惊奇地问邓西平:"老邓你几个孩子。"
一问几个孩子,花玲玉不好意思的望着李东奇笑了,然后抢了邓西平的话头说:"不怕李书记见笑,我给老邓生五个儿子一个闺女,老邓先前一儿一女共八个孩子,再加上老邓大儿子邓城又一儿一女,我们家一共十个孩子。"
花玲玉一口气说十个孩子,听得一屋子人,包括邓西平在内,都哈哈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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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欢声笑语中,李东奇结束了对邓西平家的嘘寒问暖。除了邓西富外,人们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云山雾罩一般。不论人们怎么议论,这显然不是一件坏事,李东奇还带油带面送给邓西平。
后来,李世军知道了,他知道只会让他更老实点。如果还向从前那样的话,花玲玉和那把笤帚不认识他。
就在邓西平家快要转好的时候,邓大爱的日子不好过了。她来到邓西平家,对花玲玉说:"婶子,我从过完春节到现在天天下午发烧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
花玲玉念她是邓西平唯一的侄女,就对邓西平说:"她娘那个风流女人不问她的事,你又是她最近的亲人,咱们明天带她到成阴人民医院检查一下吧?"
邓西平报怨花玲玉好了疮巴忘了疼,说咱们不管她的事。但是花玲玉就是心软,她还是借了生产队的平板车,把邓大爱拉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到了下午才出来,结果为肺结核病晚期。花玲玉知道这病传染性很强,没有办法,还是黑灯瞎火的把邓大爱拉回来了。
花玲玉知道邓大爱不久将离开人世,所以,给她煮鱼汤、鸡汤、大骨头汤喝。邓大爱的儿子给花玲玉磕头,邓大爱对花玲玉说:"如果有来世,给婶子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花玲玉说:"不说这些了,心情愉快,想些开心的事,对病情康复有好处。"
花玲玉奶奶让孙女少去邓大爱家去,说那病传染的很利害。花玲玉对奶奶说:"咱们不能和她计较,这个时候咱们不管她,就更加可怜了。"奶奶对花玲玉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邓西平也不让她管邓大爱。花玲玉对奶奶和邓西平说:"她现在很可怜,咱们还是行行好吧!再说她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邓西富在表弟李东奇来邓南村不久后就被提拔到公社担任生产助理,算是国家正式工作人员。邓世军顺利晋升为邓南村大队党支部书记。
这对花玲玉来说,无疑是个不好的消息。在那场运动中,突击入党,突击提干,推荐上大学已经是见怪不怪,这是人们都习以为常的事情。可是成份不好出身的子女,是毫无希望的。来福上完小学,小学附设初中班就不给上了。那邓世军卡住的理由是,邓西平仍然是"历史反革命"和"富农"分子。花玲玉闹也没有用,邓世军就是要花玲玉的孩子们没有文化,将来没出息。花玲玉问邓西平:"老邓,你说邓世军为什么这么坏呢?他的嫉妒和报复心怎么这么重呢?"邓西平说:"邓世军祖祖辈辈都是青皮混鬼,当初要不是俺大,他们连这三间房的立足之地都没有。如果那会要不是俺大同情他们,邓世军父亲就别想娶媳妇,那样的话,这世上也不会有邓世军的。像邓世军这样的人,如果放在好的环境里,他坏的力度不会这么大的。可现在的环境,使邓世军坏的力度发挥到了极致。"花玲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来福被迫无奈退学了,在家帮着老太太带着小弟弟小妹妹。又过两年来运也不让上了,实在没有办法,邓西平就在家门口和邓西和宅子的临边盖了一个猪圈,养了两头猪,让来福来运打猪草。
这猪才刚养两个月,邓西和家人就开始找事了。邓西和媳妇说:“这猪圈盖她家地方了,骚臭难闻,”勒令让邓西平家扒了。有味这是事实,说这猪圈盖在他家地方这是胡说八道,邓西平就出来争论,邓西和家人就骂邓西平。本来花玲玉不愿意四面为敌,反正邓西平和邓西和是一个奶奶的,吵架还能怎么样,没有想到的是,邓西和从他家出来把邓西平给打了,花玲玉无法再忍,就拿着棍子带着来福来运来喜手里持刀的持刀,拿棍子的拿棍子正要开战,恰巧这时邓世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