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尤湖起尸
刘碧云叫佣人小郭办了一桌菜,招待他三人。
张进叶做了几年粮食生意,挣了不少钱,他不敢放在家中,都交给柳碧云保管。吃过饭,张进叶对柳碧云说:“弟妹,我的那些钱你要保管好!”刘碧云对他说:“你和百韬的关系亲如胞兄,你的钱还放在那里。等你回来就交给你,大哥,你和文政什么时候走。”
张进叶想了想说:“邳县原来是赤匪活动猖獗的地方。早建立了当地政权,只是委员长进攻解放区时,一些当地的赤匪都跑到了山东去了,如今仗还在打,徐州也告急,跑走的赤匪还未回来,这偷尸行动宜早不宜晚,你家勤务班派两个兵把我们护送到武河县,下边的路我俩只好步行过去,再者,你叫勤务给我俩买两身大褂、礼帽和20条香烟当做费用”
柳碧云:“好吧,下午我叫人去办”
杨廷宴对柳碧云说:“黄夫人,我军令在身,下午就要赶回去”
柳碧云:“好吧,我叫人给您买到南京的票。”
杨廷宴:“不用了,我自己去办就行了。”说完便告辞走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进叶、李文正换上衣服。两个勤务兵揹着两大包香烟,临走时,柳碧云给李文正十块银元,以便及时用。
(10)明光火车站,白天
在明光下了火车,两个勤务兵返回,张进叶、李文正揹着香烟,急急忙忙向碾庄方向奔去。
下了火车出了县城,只捡小路行走。这段路是李文正带来几张军用地图,按路线走的,这是一片丘陵地,一高一低他俩顾不得休息,只盼早日到达那里。
离开武河县城,李文政买了六个大饼,他们那里饿了那里吃。
过了武河,泗县边,进入了睢宁地。
(11)大范家村,下午
他们在路边看到一个大村庄,一打听,这个村叫大范家村,只见村里一片瓦砾,许多房子都被炸塌了,有茅草房已被大火烧过。张进叶看看快要落山的太阳,对李文政说:“已进入赤匪区了,夜路不安全,咱们在这里住一宿吧!”李文政说:“好的,张先生您先歇会,我进村看看。”李文政还未走,从村里过来几位年轻人,一下把他俩围住,其中一位还掏出手枪指着他俩。
其中年龄较大的一位问:“你们干啥的。”
张进叶哭脸相迎:“各位老乡,我们是做香烟的小本生意,想过武河县,但进不去,只好返回来。”
一位年轻的打开包袱,对年长的说:“营长,这些都是香烟,够我们抽几天的。”
张进叶:“老乡,我们就指望这几包香烟,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这时过来两位年轻人,在李文政身搜出十块银元。
张进叶听年轻人喊营长,知道不是老百姓了,但不知是那方的营长,不敢表态,他只好试探似的说:“我们准备进武河县城销售香烟,那知国军不让进!”
那位营长过来看看他俩,对这几位说:“这两个家伙肯定是共匪的奸细,那有兵荒马乱之际出来做生意的,把他俩给我捆了。”说着,张进叶、李文正被捆了起来。
在众人的推动之下,来到村中一个院子里,关进一间偏房,李文政对张进叶说|:“听他们的话音,这伙人是国军。”
张进叶说:“别忙暴露身份,再观察一下。”
只听到客厅里一位说道:“孟营长,带几位兄弟进村,在找五位农民,把衣服扒下来,咱们这十七位都能换上老百姓的衣服,今夜向武河突围,过了武河,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张进叶在门缝中看到两位提着四五只鸡进到院里,大声说道:“参谋长村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抓了五只鸡,其他几位兄弟正在寻找。”
张进叶这才证实了,抓他们的几位农民是被打散的国军。
心中有了底,张进叶在屋内大叫:“快放我们,我们要见你们长官?”
那位营长走到门前,打开门,对他说:“你二位共匪的奸细,等我们今晚走时,也送二位‘上路’!”
张进叶说:“长官,你们误会了,我俩不是共军奸细,是一家人!”
那位营长:“哈哈,一家人,你胡弄谁?”
张进叶:“我听说你们当中有位参谋长,我要见他!”
那位营长:“好吧,我叫参谋长去!”说完,进了堂屋的大厅。
不一会,一位中年人走了出来,来到偏房门前说:“二位要见我,有话快说。”
李文政一眼认出来,他是国民党一百军的一位团参谋长,姓什么记不起来了。
李文政说:“参谋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黄司令的副官李文政。”
李文政当时在第七兵团是位红得发紫的人物,一些师团干部要见黄伯韬都得拉上李文政的关系,这位参谋长一眼认出了李文政,忙上前给他解开了绳子:“误会误会,听说黄司令已阵亡,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张进叶、李林正进了堂屋,这才看到屋里摆设很豪华,这所大院子可能是一家大地主的住处。李文政对参谋长说:“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参谋长:“我姓池,叫我池大哥就行!你们怎么这身打扮,来到这里干啥的?”
李文政:“一言难进!能借步说话吗?”
池参谋长:“其他人员都出去,我们有事商量。”
等人出去后,李文政把黄百韬战死,去偷尸的情况向他作了简要说明。
池参谋长:“难得您对黄司令这么忠心,在这万难之时,不顾生死去起黄司令尸体,其精神可佳!”
张进叶:“池参谋长,您怎么在这里?”
池参谋长:“一言难进,碾庄兵败后,我们几位冲出包围圈,原准备向徐州靠拢,走了几天,进不了徐州,又拐回头向南,白天不敢走,只有夜里偷偷地向前摸。原来一百多人,沿途被打死二十多人,开小差跑了五十多人,现在只剩下这十几位兄弟,还不知能否冲出包围圈。”
李文政:“你们吃苦了!”
池参谋长喊来那位营长:“田营长,这是自家人,他俩要到共匪那边有事要办,把他们的东西归还他们!”
田营长对他说:“香烟已叫兄弟们吸了两包!”
池参谋长:“吸就吸了,剩余的归还他们!快把鸡杀了,弄熟后,叫二位和我们一起吃,我们要逃命,他们也有公差,快快去整顿。”
张进叶、李文政这有惊无险的一关闯过了。第四天来到邳县的李家集。这时秩序已经恢复,变成了战场的后方、送兵的担架,推小车支前的人来人往。他们也被当地民兵查几次,都化险为夷地躲过了。
(12)何家村
他俩来何家村时,张进叶对李文政说:“这里离井墩村不远了,我俩分开走吧,你去买重一点的礼品,到井墩村找杨军长的干爷,我回老家联系借车子,咱们井墩见!”
李文政在何家村遇到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问他:“大爷,你们这里送礼都送什么?”
那位老人:“那要看是送什么礼,重礼就是两人抬的食盒,轻礼就是包二斤点心!”
李文政:“这附近有做食盒的吗?”
那位老人:“前边有个宿羊山镇,街北头有家刘家礼品店,专门做食盒,这方圆几十里很出名,但这兵荒马乱之年,不知人家还做吧!”
(13)宿羊山礼品店,下午
李文政找到刘家礼品店,还好,他们还做。李文政两块银元,定做了三层礼品盒,店家还负责给送上门。
(14)井墩村,陈永吉家,下午
李文政在刘家礼品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礼品盒做好,店主派两个抬着,带李文政来到井墩陈永吉家。
陈永吉正在给人把脉看病,只见有人抬着食盒进了家,他以为是给人看好病,病家来答谢的,也没去搭理他们,抬食盒的两人放下食盒便走了。陈永吉给病人看好病,拿好药,打发走病人后,问李文政:“你家里什么时候来看过病?”
李文政知道他误会了,忙说:“大怕,几天前有位姓杨的认您干爷,蒙您老照顾,他叫我来答谢您!”
陈永吉这才知道是杨廷宴派人送来的食盒,忙站起来对李文政说:“原来是杨廷宴送的,这孩子,怎么送这么重的礼,快坐下,你这小哥不知怎么称呼?”
李文政:“我姓李,叫李文政,您老喊我文政就行!”
陈永吉:“快去擦把脸,我叫你婶炒个菜,咱爷俩喝一盅。”
李文政没去洗脸,对陈永吉说:“您干儿子派我来,有一事想请您老帮忙!”
陈永吉一下想了起来:“是不是起尸的!”
李文政说:“是的,我们一起来两个人,那位张先生是耿集人,先回家了,今天晚上不来,明天准来。”
陈永吉:“那么要把尸体运到那里?”
李文政多了个心眼,没说运到南京,对他说:“死者家是蚌埠人,运到蚌埠就行了。我想请您老帮个忙,买一口棺材。”说着掏出四块银元,递给陈永吉:“老人家,这钱够吧!”
陈永吉忙说:“够了,我叫儿子明远到稍墩纪木匠家去买棺材,你先休息一下,等你的伙计来再说。”
稍墩的纪木匠当晚便把棺材给送来了。
太阳快落山时,张进叶带着他侄子张庆昌,推个土车子,赶到陈永吉家。
张进叶对陈永吉说:“大伯,这推尸人得两个,麻烦您老人家给找两人,一个推,一个拉,报酬是一天一块银元。”
陈永吉听说一天一块银元,这报酬够多了,便说:“人我给找,我儿子陈明远也跟去,见见他干哥,开开眼界!”
当晚,陈永吉杀了两只下蛋的母鸡,办了一桌菜,找来陈树森、陈明哲在他家吃了晚饭。当夜五更天气,张进叶、李文政、陈明远、张庆昌、陈树森、陈明哲便去尤湖起尸。临走时,陈永吉对张进叶说:“你们带两个高梁楷,这天寒地冻,挖不动,把高梁楷点着,便好挖了。”
(15)尤家湖村南,野地里夜
来到尤湖,张进叶按杨廷宴的画的草图,找到埋尸点,他们点上高梁楷着完了,才开始挖。
不一会,挖到了黄百韬的尸体,李文政解开军毯,在黄的上衣口袋中找出“来宾证”才证实确是黄百韬。虽然是冬天,黄百韬尸体已经有些变形,脸肿的不敢认了,并有了一种腐烂味。他们连忙把黄百韬的尸体装进棺材,陈树森推着、陈明哲拉,一行六人急急忙忙向南京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