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那条路里的故事 （作者：罗伟元）

前阵子，我真还有点忙，那忙里自然显露出很疲惫的样子。有人问我在忙啥，我很坦白地告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忙前忙后，也好，汇聚了许许多多真实的故事，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眼下，闲了起来，想说说其中的一部分，有旧的，也有最新鲜的。最有故事情节的，莫过于我家门前的那条水泥路。

我想先从二十多年前的泥巴公路说起。那时候，咱们当地还没有挖机、铲车等大型机械设备。挖塘、修路都离不开锄头、背兜、粪笜箕、扁担等传统工具。

在这次修路的过程中，乡亲们采取分段到户，不计报酬的方式，历时一个冬天，根据地形随弯就弯，呈东南与西北走向，挖、填长达三点五公里的村道路。然后，逐步再延伸到了各农户。

几年后，政府补贴资金将泥巴路改建成了碎石路。从那开始，人们对公路就有了更新的认识与 “ 依赖 ” 。 拖拉机、汽车进了农家，鸡、鸭、鹅、猪、牛、羊上门收购。改建、新建房屋的农户已陆陆续续开始，沙石、水泥板、红砖、绿瓦替代了传统的土墙与方块石。在家的青壮年人先后买了摩托车，也是作为赶场走亲戚少不了的交通工具。所以，门前的那条路逐渐成了老百姓的致富路。

碎石路没走上几年，正好赶上了二〇〇八年，汶川大地震后政府再次补贴加农户集资将碎石路建成了水泥路。今天，掐指一算正好十五个年头了。

关于集资的问题，每个生产队都召开了群众大会，在场的人都先后发了言。我是这样说的：坚决同意集资并建议将路面拓宽拉直，为以后路加宽奠定基础………本人将这一建议写在了会议记录簿上，当时，就有人觉得说的是无聊的话。

不是在这儿旧话重提，更不是炫自己的什么。有时候，我觉得旁边的人看的要清楚些。 “ 会怪就怪自己，不会怪就怪别人。 ” 还是这两句老话说的很实在。

二〇〇八年，铲车、挖机已在乡下出现并得到推广使用。反正，开工建水泥路之前，我是将屋前面一处弯拐推得直直的。 在我家门前左侧，也就是西北方向大约五十米处，直路中有一处右转弯。十五年前建水泥路的时候，某一天，工人正在那儿支模，凑巧，我割羊子草路过那个地方。

我这个人的缺点就是走到哪儿都爱多几句嘴，急忙地说道：“ 应该向外扩两三米，弯度大车辆好往下转一些。” 。当时，有人反问了我一句： “ 罗家岸有多大的车来嘛？ ” 。 这句话弄得我一脸麻子翻不转，我啥话没说就离开了。 往后，我常见骑摩托车的人在那急弯处倒下。就不说大车了，小车也要在那儿反复好几下才能转下去。有一次，见着成都的游客开着一辆房车正巧要转此弯去河边的农家乐。

我在那儿看了下究竟，司机只好先把前面的主车卸下来，把主车转下去，然后再慢慢挪动后面的车箱………耗时大约半小时，我在旁边捏了一把汗，真是难为了人家那位司机。 我家门前的这段路在山区的村道路来说算得上最直的一段，大约将近两百来米左右。每当扫完路面的尘灰，站在路旁看着这段直直的路，我内心觉得很有自豪感。

路面好了、直了，也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太好的一面。一部分年轻人不管是骑摩托车还是开小车，从西向东经过我家门前那段直路的时候，总是加大油门跑得飞快，哪晓得东南边也就是直路的尽头，一点不他们留情面，不是碰撞边岩就是让他们倒下。

当年，为了节省资金，毛路既没有拓宽也没有拉直，将就在碎石路上进行了建造。还算好，水泥路宽度三米，厚度十八公分，混泥土结构都是达到标准了的。 几年间，村道加上分户路将近十公里左右水泥路已全部修建完成。这一点，就咱们四百人左右的村落来说实属少见，肯定敢与邻近的乡村相比较。话说回来，要不是政府扛上了大头，就乡亲们人平几千元的集资，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去年，听说村主道要加宽一点五米，高兴极了。后来，听说资金没有到位未能实现，我感觉像落了魂似的。 今年，老早又听说要加宽。不过，这次是真的要加了，不晓得是啷个起的，我却高兴不起来。也有可能对公路的宽窄淡化罢了，或许是自己的房子离公路太近有些恐惧感。 施工人员加班加点，离家门口在一天天的逼近，动也不是，不动更不是，我的心总是七上八下。

那天深夜，我趟在床上。半掩的窗帘透进一丝月光，再望着窗外，满天的星星不停的眨着眼，它好像与月亮在说什么。初冬的夜，总是那么静。 我的心很乱，总是理不出个头序。再次翻了一下身，习惯性叹了一口气，傻傻的笑了。那一夜，我基本上没有合眼………凌晨，还是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公路在下，房子悬在上面，垂直高度二点五米，与公路相连接近两米宽的部分是呈梯形的填方。要是公路与房子在一个平面上，还有个啥顾虑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开挖前，我量了一下，公路距房子的地脚只不过三米多，如再往里延伸一点五米，还剩多少，这个数字我就不解释了。 尽管如此响应，总还是有人说长道短。有人当着我的面说： “ 在你的家门前啷个不让过呢？ ” ，还有人说我是 “ 钉子户 ” ………乱七八糟的说啥都有。

不久前，还有人问：“ 十五年前你不是有预言吗？晓得要扩宽公路，自己的房子前面啷个不留宽敞点呢？” 。 莫说，这两句话真还把我问住了。我只好哭笑不得的回答道：“ 房子后面是个陡岩，实在是挪不动了。没办法，我只好自私这一回。” 看来，世事只有相对而没有绝对。我想冒昧地概括为两种：语言与行为一致，语言与行为不一。我属于后面的那一种………这么多天以来，不仅只有内疚，还有就是感悟。 再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增广贤文》里那两句说的好， “ 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 ” 。 也许，不该说这一大堆无聊的话。我是这样认为的，十多年来，这条水泥路充满了喜怒哀乐，如果不掺杂着这些情节，故事似乎就不那么完整。 特别是在最近水泥路加宽一点五米的过程中，总的来看，喜剧多，闹剧少。我想用三句话来概括：忙了老板，愁了村干部，乐了咱们父老乡亲。

家门前的那条路倒是加宽了，自己门前的那三十多米，莫能加够一米五，很是遗憾。不过，自己看多了，走多了，习惯慢慢也就成了自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例外。美与丑都是面子不可分割的部分，这一次，在自己的门前注重了里子，忽视了面子。 每一个人的爱好与审美观都不一样。五年前，房子完工后，我在门前的斜坡土堡坎上种了各种草，时下，各样的草长得非常茂盛，似如厚厚的一层棉被。看起来不美观，作用可不小。它既能保持水土，还能净化空气。特别是热天，站在堡坎边还感觉到有一丝丝凉意。 不妨，你站在全水泥覆盖的堡坎边感受一下夏天，肯定与那种有草的土堡坎不一样的滋味。由此看来，土堡坎不美观，凉快。水泥堡坎好看，热。每个人的认同不一样，就我而言要倾向前者一些。 所以，土堡坎在我的心目中是有 “ 面子 ” 的。这次加宽路伤了的土堡坎脚，很多地方我都进行了修补，让它慢慢复原。 固然，在这篇拙文里，说路的 “ 面子 ” 少些，偏重路的 “ 里子 ” 多一点。不管是 “ 面子 ” 还是 “ 里子 ” ，我都是实话实说。

不同的年龄，有着不同的人生，走的路也有所不同，路里却有相同或不同的故事。我所看到的，听到的，遇到的，也许，就是你的昨天，今天还有明天。

路漫长，人难活，人活在世上，最难走的就是路，有平坦，也有坎坷。不管你走的有多远，都要低头走稳自己的每一步。路，始于足（脚）下。路，就在自己的家门口。你如果走出了这段路，将会走的更远更远。

“ 走过的才是路，看过的才叫书，人生如路亦如书。一边走一边读，听内心在倾诉，有泪也不许哭 ………” 。《人生何处》这首歌写的真好，值得一听，歌词更值得一读。

人生有走不完的路。一年又一年，无数黑发，为家人，拧着行囊去了遥远的地方，谁说不辛苦。少许白头，爬坡下坎，无奈的脚步在家园里不停挪动。不时间，他们站在家门口疑视着路的尽头，那燕，何时才归来。

人生何处？